第三十章 梁司琪的苦难
人倒霉时烧洗澡水都粘锅, 偏偏这时发大水。青壮劳力全部上河堤抢险救灾。那时对男女平等的理解是, 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办到的事,女同志一样能办到。女人也要和男劳力一样挑土扛包,铁姑娘队在全国风靡一时。
梁司琪随着男劳力,挑着沉重的泥土,冒着瓢泼大雨深一脚浅一脚的战斗在抢险第一线。嘴里还在背着书,利用短暂的休息时间做习题。河堤上的高音喇叭反复播着战天斗地的口号,播着伟人语录,播着大报社论,播着新闻。当梁司琪听到广播里说,已经取消大学考试,改由工农兵推荐时,一头栽倒在河堤上。
醒来时不知自己躺在哪儿,她也不想知道,睁着黯然无神的眼睛望着屋顶。不知多少年没有翻新的草屋,露出已腐烂成灰白sè的稻草。当年用石灰水刷过的墙壁,已脱去绝大部分的白sè露出黒褐的土砖底,组一个个神秘的图案。
哀莫大于心死,希望的破灭比本来没有希望对人的打击更致命。怎么就没一头栽进河里呢,偏偏-栽倒在河堤上?
梁司琪又扛起扁担上了河堤。生命不止,战斗不已是那时的口号。河堤本来是有一些知青的,这时纷纷丢了扁担上公社要推荐名额去了。有资格争取推荐名额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梁司琪没资格,只能老老实实挑堤。也许沉重的劳动能麻痹脆弱的心。
浸透水的河泥,重重地压着梁司琪的肩头,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爬上二十多米高笔陡的河堤。跌倒了爬起来,和着雨水和着泥巴再来。
汛期过后,梁司琪恋爱了。受伤的心灵渴望爱情的滋润,孤苦寂寞需要爱情来驱散。男孩叫方晋中,也是插队知青,父母都是走资派。走资派的全称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本是红五类但被打入另册,待遇与黑五类差不多。
两人也算同病相连,相互寻找着心灵的慰藉。那时人们的道德观,单纯的像白纸。梁司琪就更是保守。两人恋爱一年多,牵手的次数都不超过十次。纯粹心灵的相依相偎,没有美酒没有咖啡没有鲜花,却又浪漫的如歌如诗。他们一起看夕阳慢慢落下,看新月渐渐升起。chūn天他们一起在小溪边看蝌蚪在水里游动,在开满金sè的油菜花的田野里唱歌。秋天她为他织好纱衣好过冬,他为她把生产队分的粮食挑回家。
他们准备结婚了,反正要扎根农村一辈子。梁司琪写信回家,希望得到母亲的同意,当然也想获得亲人的祝福。父亲还在牢里,家中是母亲做主。母亲的回信首先是将女儿大骂一顿,当前最背时的就是黑五类与走资派。母亲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那时流行吃菜要吃白菜心,嫁人要嫁解放军。除了军人,母亲不同意司琪嫁给任何人。父亲还在坐牢,家中母亲做主。
梁司琪还是结婚了,她爱方晋中,她相信方晋中也爱她。爱情让她战胜了母亲的反对。
他们手牵手去公社办结婚证,二十里的山路,他们觉得很短很短,一会就到了。可惜的是民政助理不在,上县里开会去了。这太让人沮丧,回去的路,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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