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chapter 29
从西苑小区搬来西湾叠墅的那几箱行李,宋清予大多原封不动的放置在储物间,只一箱,她抽空打开,拿出来了一件。(xhwx6)•(com)
那是一串手链,从伦敦带回来便封存在一个挂锁的收纳盒里,大半年的时间,没让它见过一点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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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收纳盒里,装的全是和顾庭言有关的物件。她们一起游玩过的每一处景点门票,看过的每一场电影票根,搭乘过的每一次公共交通票据,她手写记录的每一个难忘时刻,几张合影照片。以及,带回来的唯一一件他送给她的礼物——一串他亲手穿的红色手链。
离开那天,她曾经把他送给她的礼物全部原封不动的装进一个袋子里,塞在了他公寓卧室衣柜的最深处。
只有这串手链,实在是不舍,留了下来。
这串手链,是她见他熬了一个大夜,花了很多心思,亲自动手串给她的。送她时,正逢她们在一起一个月,他说:“手链不值钱,重要的是我的心意,希望你每天都带着它,看到它,就会想到我。”
在此之前她有跟顾庭言聊到过,自己不喜欢带任何饰品。
诸如戒指、手链,平日在实验室要戴手套,洗实验器具,会很不方便。对项链耳坠也没什么想法,她是那种冬天穿高领衣服都会觉得很不自在,总觉得勃颈上围了东西会喘不过气来,不能忍受勃颈上有任何东西的靠近。
但他说那句话时实在是认真的可爱,纯情中又暗含期待。于是她弯唇笑笑,举起手腕到他面前,等他把手链圈在她手腕上之后,她举着手腕在他眼前晃:“谢谢阿言,手链很漂亮,我会好好带的。”
那是她第一回带一件饰品长达半年的时间,被很多同学及实验室的师姐们询问她的手链是哪里买的,想要购入,每回遇到这种问题,她只笑笑,带着点她不自知的炫耀说:“男朋友动手做的,只此一件。”
每回回答之后,都会收到几句艳羡之语,诸如你男友好有心,她只保持微笑,接受她们对顾庭言的所有夸赞,她虽然没有过恋爱经验,但也知,他对她,绝对上心。
因为心境有所变化,她想要试试去重新接纳她们的那段过去,所以她拿出来了这串手链,重新戴上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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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周组会结束,隔天就是中秋。按照师门传统,这天会进行一次聚餐活动。
聚餐地点选定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酒楼。宋清予结束组会,直接和姜悦可、郑潇潇一同前去聚餐地点。
刚出教室,郑潇潇几步走过来,挽住了宋清予的手腕:“学姐,刚在教室里我就注意到了你的手链,好漂亮,这是什么原料,宝石之类的吗,挺少见的。”
宋清予垂眸看一眼,回:“不是,就是在网上买的材料串的,不是什么贵重物件。”
姜悦可组会上因为论文进度连续两周没什么进展,被老板怒骂了几句,一直精神恹恹,出了教室,才慢慢恢复过来,她在郑潇潇话落后,也看向宋清予的手腕,讶异道:“诶,这不是你老......”
忽而想起宋清予同她说的不要在学校提及她已婚的事情,她语止,重新措辞:“你前男友送你的手链吗。”
郑潇潇听此,来了兴趣:“前男友送的礼物,学姐你怎么最近戴上了,你们是重修旧好了吗?”
宋清予侧脸看向一脸八卦等着听故事的郑潇潇,把袖口往下拉了拉,“只是觉得好看,一直放着怪可惜的,所以拿出来戴上。”
郑潇潇瞧出宋清予不欲就这个话题多言,自顾自地聊起来别的,“学姐,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我分手的事吧,我那个前男友前几天联系我,你猜是因为什么?”
姜悦可很给面子,接话道:“要跟你和好吗?”
郑潇潇撇撇嘴:“就算他有想法,我也不会同意好吗,我们在一起四年,大家都是穷学生,他也没有送过我什么很贵重的礼物,结果还有脸说让我把我俩在一起期间花他的钱都还给他,我真的很无语。我们吃学校餐厅都各付各的,出去吃基本上也是一人一回那种,算起来我花的比他还多,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脸说这种话,我真是后悔分手之后,忘了拉黑他的手机号,又给了他一次放屁的机会。”
郑潇潇还在喋喋不休吐槽自己的奇葩前男友,宋清予却想起她和他在一起时,因为不想身份证件暴露给顾庭言,每逢遇到需要出示证件的时候,诸如买各种票,她都坚持去付款,理由是因为自己喜欢收集各种票据,觉得这是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情。
开始时顾庭言会不高兴,说自己从小就没有花女生钱的习惯,她们在一起之后,她住进了他的公寓,一日三餐各种大小花销都由他来支付,她知他家境良好,只能哄骗他说:“可我也没有一分钱不花全让男生来支付的习惯,只这一样,让我来,好吗。”
最终他妥协。
耳边两人还在就这些年遇到过的奇葩男生在进行深入吐槽,宋清予没有参与话题,关于感情,她只和他有过故事。她又想起,领证之初,顾庭言给她准备的那一整个衣帽间的衣饰,以及他送的那张黑卡。
两人越聊越嗨,郑潇潇像是在就她们的话题做总结,她说:“所以说嘛,那种扣扣搜搜的男生绝对不行,舍得给你花钱的男生不一定真的爱你,但不愿意在你身上花钱的男生,一定不爱你。”
姜悦可附和:“我也觉得,我们作为新时代女生,也不是说一定要依靠男生那种,但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判定爱与否的标准,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想要尽可能,给对方最好的。”
宋清予收拢思绪,参与讨论:“愿意在经济上给对方最好的付出,真的可以作为判定一个人喜不喜欢你的标准码?”
郑潇潇:“当然啊,因为是喜欢的人,才想要把认为美好的东西买来作为礼物送给对方,就像我们购物买喜欢的东西取悦自己那样,一定是有感情在的。”
姜悦可:“没错,我同意潇潇的看法。”
宋清予再一次陷入沉思,所以,在衣帽间他说的那段看似无情的话,其实是口是心非吗。
酒楼就在学校南门外的商业街上,三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就到达了目的地。
她们进去包厢时,只来了两个人,两位研一的师弟,双方互相打了招呼,宋清予三人找位置坐下继续闲聊等人齐。
待坐下,郑潇潇说:“学姐,我能拿你的手链拍个照吗,看看能不能在网上搜一搜类似款什么的,真的好漂亮,你不介意的吧。”
宋清予从手腕上摘下手链递给郑潇潇,“没关系,你拍吧,不过这个是他当时自己买材料回来串的,可能不太好找。”
“好有心,羡慕了,为什么我恋爱只遇到过奇葩男,哭死。”
宋清予揉揉郑潇潇的头发,安慰说:“不要急嘛,你这么可爱,早晚会遇到属于你的t。”
“呜呜呜学姐,可爱是我最不想听到的夸赞词,下回请你昧着良心夸我漂亮。”
宋清予被郑潇潇的率真逗笑,她想起网络上关于夸奖一个女生的用词,漂亮善良可爱的排序,“不用下回,我真心诚意的夸你,你好漂亮,每个女生都有自己独一无一的美,只是有的人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罢了。”
郑潇潇抓着手链感动地扑到宋清予身上哭唧唧,对面的一位师弟在这时绕过桌子走了过来,站定在她们面前后,问:“师姐,你这串手链是瓦西南红吗?”
宋清予微怔几秒,回:“什么,我不知道,手链是别人送的。”
那位师弟示意郑潇潇把手链给他让他好好瞧瞧,郑潇潇眼神询问宋清予,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把手链递了过去,那位师弟接过,拿着仔细端详一番后,他说:“我绝对不会看走眼,这就是瓦西南红,南红玛瑙的上乘极品,我表叔家做玉石生意的,从小跟着看过很多好货,有幸见过一回,瓦西料是南红收藏界的翘楚,一克就值这个数。”
他伸出四只手指。
郑潇潇坐直身,惊呼:“一克四百块?”
那位师弟摇头笑笑,举着手链继续跟几人科普:“像这条锦红成色的瓦西南红,一克四千块可能都说少了,完全有市无价,这几年各地都封矿,原石数量越来越少,锦红又是南红玛瑙成色最上乘的品种,市面上很久没有流通的了。喜欢收藏玛瑙宝石的,如果在拍卖会上遇到这条手链,我敢说几千万,他们也会争前恐后的拍。”
郑潇潇盯着眼前的手链看了好几秒,之后赶紧小心接过来,动作很慢地戴回到宋清予的手腕上,“我不拍了,它太贵了,我不配,我还以为这手链可能也就这个足金的好运环吊坠比较值钱,狠狠心我也可以搭配一下的,没想到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宋清予转动了下手腕,之后不动声色的把袖口往下拉了拉,试图遮挡严实,不让手链再露出来,她接受这条手链时,顾庭言亲口同她说,重要的是他的心意,手链不值钱,她也是因为这份心意,才在分开时只带走了这条手链,只因这份心意太难得,她会留恋。
之后整个聚餐过程中,同门之间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宋清予的思绪,却总围绕着这条手链盘旋。
她对宝石这些没有研究,收到时也惊叹过手链色泽细腻,却没想过,它会有这样不凡的价值。
她想起,有回阴雨天,其实伦敦的冬季气温还好,再低不过零下一两度,可那里雨水多,连绵不断的雨天,总让人觉得湿冷。
那天她早上故意招惹他,结果擦枪走火,顾庭言不放过她,导致比预计时间晚了一个钟头才出门,走得急,忘记了带手链。俩人走到电梯间,顾庭言瞧见她今天出门手腕上是空的,他问她:“手链呢?”
她眼神未动,回:“刚洗澡摘下,忘记带了。”
顾庭言牵着她回去公寓,拿出手链重新给她带上:“天气冷,不要随便摘掉它,你平时手脚冰凉,带上它会疏血脉,改善手脚冰凉。”
她当时只笑笑,内心寻思道,一串手链而已,哪里会有这样的功效,今天听了师弟的科普,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这番对话。
宋清予放下手中的酒杯,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南红玛瑙。
搜索界面印证了那位师弟的话,瓦西南红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稀有品种,价值不菲,且南红玛瑙是最具养生功效的宝石之一,其含丰富人体所需矿物质元素。古时候被当作是药材,中医研究表明,南红玛瑙能除中热、润心肺、疏血脉、明耳目,还能促进血液循环和人体新陈代谢。
看完关于南红玛瑙功效这几行字,她像是倏忽间被打通了心脉,关于顾庭言为什么会想到送她这串手链,一下子就全想起来了。
顾庭言会送她这条手链,起因好像是这样的。
刚到英国那阵是初冬,她习惯了国内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的日子,乍然来到一个连商超都不安空调也没有喝热水习惯的国度。
最初的那段时间,真的很难捱,她在零度左右的温度里每天在实验室洗刷实验器具,整个白天,双手都没有一点温度。每次晚上他来实验楼接她回公寓,她都会跟他抱怨几句,实验室好冷,手好凉,帮我暖暖。
顾庭言会在她话落后用他宽大温热的手掌把她冰冷的手掌整个包裹住,也会引着她的手贴在他脖颈上,把温度传递给她。
这之后不久,顾庭言就收到了这些材料的快递,动手给她做了这串手链。
那是一个深夜,她凌晨起夜,见到他还开着台灯在桌前忙活着睡前未完成的手链,她走过去,微眯着眼睛环住他的肩膀:“阿言,很晚了,怎么还不睡?”
顾庭言扭头朝她笑笑,亲在她脸颊上一下:“想尽快把手链做出来给你,宝宝先去睡。”
她往桌子上看过去,见放着一排制作工具,支架上的平板,还在播放着手工制作相关教程。
见他如此用心,她顿时感动到睡意都消散了大半,她在他身旁坐下,忍着难言的感动情绪,环住他的腰:“我陪你。”
他看出她的坚持,加快了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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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到尾声,有人提议难得同门聚餐,不如结束大家一起去唱k,老板很是和气地说佳节在即,不论一会什么安排,事后都可以找她报销。且她不会参与下一场,大家可以好好嗨。
听此,桌上的各位纷纷说起漂亮话,提前祝贺老板佳节快乐,阖家团圆,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宋清予仿若上了发条,机械式的跟着众人一起说着漂亮话,等老板起身离开后,她也跟众人道别,只说临时有事要回家一趟,就不参与下一场了。
姜悦可在身侧小声问她怎么了,她不知道怎么同她讲她此时内心的汹涌澎湃,那一刻,她就是很想很想立即见到他。
她一个人走出酒楼,站在喧闹的路边,附近餐馆林立,陆陆续续有用完餐结伴而行的人走出来。
举着手机的手背在冷风吹拂下变得越来越冰冷,浑身上下流淌的血液却温热沸腾。
电话终于接通。
她眼眶突然有点发热,轻声唤他:“阿言。”
“嗯。”
听到顾庭言的声音,心中的那股燥热情绪逐渐冷却。
宋清予吸了吸鼻子,声线抖动着说:“有点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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