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姒宁变得越来越嗜睡畏冷,往常为先帝诵过经文后,她能睡上一日,半梦半醒,昏昏沉沉。(xhwx6)•(com)
今日是十五大祭,姒宁知道赵令崖会过来,强打起精神让星玉为自己上妆,将病态的面容遮去。
⋆想看嗞咚的《玉腰为饲》吗?请记住[玄幻?文学]的域名[(xhwx6.com)]⋆『来[玄幻?文学]?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xhwx6)•(com)
赵令崖在王殿行过祭礼之后,独自去了姒宁所住的小院。
姒宁揽镜仔细望着自己的面容,生怕还有遗漏的憔悴,连赵令崖已经走进了屋子都没有发现。
身体从后面被搂住,赵令崖腰弯贴在她耳畔厮磨,“阿宁,朕很想你。”
姒宁呼吸微僵,透过镜子怔怔看着与自己交颈贴耳的男人,他闭着眼眷恋的埋首在她颈侧,蹭磨的动作缱绻深款,如果这一切发生在她进宫前该有多好。
姒宁心口闷堵喘不过气,偏头避了避。
赵令崖感觉到她的动作,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又是这样,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永远没有回应。
赵令崖慢慢睁开眼,目光触及姒宁身上的素衣,心中的躁郁更甚。
赵令崖掰过她的下巴,气息粗沉的吻了上去,手臂收紧不允许她再有一丝一毫的抗拒。
姒宁如今就是想抗拒也推拒不动,便是亲吻就已经让她喘气不止,眼睫脆弱难捱的颤动。
赵令崖听着她无力的轻喘,呼吸跟着微微紊乱,原本带有惩罚意味的吻变得温柔缠\.绵,水泽交缠稠腻的声音响在耳侧。
赵令崖掌心贴在姒宁簌簌发颤的腰枝上游移,摸到她嶙峋的肋骨。
赵令崖眉眼间丝丝缕缕的情\.欲散去一些,离开姒宁被厮磨的潋滟盈润的唇,皱起眉头将她从头到脚的看过一遍。
因为衣裳穿的宽了,他一时竟没发现她瘦了。
赵令崖看着她问:“怎么瘦了那么多?”
姒宁双眸因为喘不上气而失焦涣散,眼眶里更是洇上了一层被激出的水光。
听到赵令崖的话姒宁眼里的水光一晃,心也慌跳了起来。
赵令崖将掌心贴上她的小腹,动作轻柔小心,目光却严肃,“可是腹里孩子。”
不等他问完姒宁就反应激烈的推开了他的手,若是赵令崖知道她现在的状况,一定不会让她留下孩子。
她故作镇定的说:“孕吐的厉害,什么都吃不下,自然就瘦了。”
赵令崖知道女子怀孕幸苦,便不疑有他,蹲下身再次抚上姒宁的肚子,方才的那些烦躁都抵不过对姒宁的不舍,他温声道:“皇陵不比宫中,让你受累了,五日后使臣进京,朕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赵令崖抬起目光,眼里笑意粲然似灼灼星光,“到时朕就能日日陪着你,还有我们的孩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炽热的一如当初在树下问她愿不愿意嫁他。
姒宁心头重重被撞了一下,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酸楚,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皇上会喜欢这个孩子吗?会爱他疼他吗?”姒宁轻声问。
“自然。”赵令崖无比笃定,这是他期盼已久的孩子。
赵令崖将脸靠到姒宁的孕肚上,轻声低诉,“朕定会爱他如爱阿宁一般,朕会亲自教他识文断字,阿宁便教他骑马射箭。”
“阿宁,你说好吗?”赵令崖扶在姒宁腰上的手微微收紧。
姒宁定定看着赵令崖,清隽的眉眼间布满对未出生孩子的期许,姒宁眼里酸胀的发疼,她恐怕没有这个机会。
可能这就是老天对他们的惩罚。
她与赵令崖的孽缘就断在这吧,孩子是无辜的,而她该去陪着先帝,偿还这条命。
“好。”
姒宁回答。
赵令崖眼里骤然一亮,喉中情不自禁地逸出笑声。
姒宁离开皇陵的那日,远远回头望了一眼,高僧站在角楼双手合十朝她行了一礼,眼里的悲悯姒宁看不懂,她也同样合十双手一拜,然后离开。
*
随着腹中孩儿一日日长大,姒宁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她再怎么遮掩,赵令崖与她同床共枕,她日渐羸弱的身体是藏不住的。
赵令崖命太医为她诊断,太医却诊不出个所以然,加上姒宁一口咬定没有其他不适,最后太医也只能给她开些滋补的药。
肚子越大,越显得姒宁的身子不堪重负,虽弱易碎。
赵令崖每次看了都心惊胆战,他小心翼翼的将姒宁抱在怀里,轻的可怜,“阿宁,你不能再这样瘦了。”
赵令崖眉眼间全是担忧。
姒宁笑着揉开他皱紧的眉心,“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赵令崖点点头,轻抚姒宁的肚子嗓音清肃,“如此闹你母后,看朕到时怎么收拾你。”
姒宁听着听着眼睛就泛了红,侧身埋进赵令崖胸膛,呼吸发颤。
赵令崖轻轻拍她的背,笑哄,“朕开玩笑的。”
……
姒宁开始吃不进东西,为了腹中孩子,也为了不让赵令崖看出来,她便强逼着自己吃,每每一顿饭吃的涕泪横流。
“娘娘。”星玉拿帕子给她擦眼,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姒宁故作轻松,笑着揶揄她,“你怎么反应比我还厉害。”
星玉转过头,哭的肩膀抖动不停,姒宁朝她嘟嚷,“怎么那么不禁说。”
“娘娘!”星玉提高了声音,“您怎么还能开玩笑。”
姒宁已近临产的日子,她们都清楚孩子一旦生下来,意味着什么。
星玉捂住脸,泪水从指缝趟落,便是现在,娘娘都已经快撑不住了。
“娘娘就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值得吗?您就不会后悔吗?”
姒宁愣了半晌,自然是值得,感受孩子在她肚子里长大,感受着他不时的动着小手小脚的捣蛋,就没有什么不值得的。
她只是舍不得,最初她觉得自己是在顺应天命,可是一想到自己不能陪着他成长,她是那样舍不得,还有每每看着赵令崖对孩子出生后的憧憬,她甚至希望时间停止不要再往前。
可她不敢后悔,因为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也做不到不怀芥蒂歉疚的和赵令崖重新开始。
这本就是一个矛盾且不可解的局面。
姒宁抬手擦去星玉的眼泪,“值得,不后悔。”
“什么不后悔?”赵令崖从殿外进来,含笑的口吻在看到垂泪的主仆两时变得凝重,“怎么了?”
星月明显慌了神,姒宁还算镇定,笑笑说:“星玉见我怀孩子幸苦,问我后不后悔,我告诉她不后悔。”
不全真,也不全假的话最不不容易引人怀疑。
赵令也确实没有说什么。
夜里入睡的时候,他从后面抱着姒宁,温缓的嗓音在黑暗中显得沙哑低沉,“阿宁,朕心里总觉得不安。”
他贴紧姒宁,呼吸拍打在姒宁后颈,清浅的笑意带着些自我打趣的意思,“有时夜里你睡出朕怀里,朕总要把你重新抱回来才能安心。”
姒宁心里闷闷的痛,“皇上。”
“阿宁,唤我谨之。”他没有再自称朕。
姒宁恍惚了一下,她已经多久没有这么叫过他了,所有感官都变得闷堵。
“谨之。”姒宁极轻的唤了声。
赵令崖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睡吧。”
*
姒宁醒来的时候,正对上赵令崖布满血丝的眼睛,而星玉跪在地上直哭。
姒宁脑子涨涨的,“怎么了?”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赵令崖嗓音沙哑粗沉,字里行间都是刺骨的冷冽,充血的满眸紧盯着姒宁,“值得,不后悔?”
“究竟是什么不后悔?”赵令崖没有等姒宁的回答,他也不需要回答,“你想干什么?嗯?生下孩子,然后去死?”
姒宁脑子轰然,他知道了。
如果不是姒宁忽然昏睡不醒整整一天一夜,丫鬟慌乱之下说漏了嘴,她要瞒他多久?到死的那刻吗!
“姒宁,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赵令崖凄入肝脾,气息里夹杂着血气,眸中全是痛色,“你是在报复我,你要我看着你死,你就那么恨我,恨得要用这种方式离开我?”
赵令崖的逼问让姒宁心中疼痛难忍,究竟他们怎么会走到这步,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姒宁大口喘着气,口不择言道:“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报应,毁□□常,弑父夺位,赵令崖,我们罪孽如此深重,凭什么还敢要善果。”
姒宁的话如同落进干草堆的一点星星之火,瞬间火光冲天,阴戾慢慢从赵令崖眼中透出,寒冽凝结。
他握紧双拳死死盯着姒宁,盛怒挥落手边所有能碰到的东西,踩着满地狼藉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到了夜里他又回到姒宁宫中,紧抱着姒宁,用沙哑的声音一遍遍重复:“阿宁,你会好起来的,报应就报应到朕一个人身上。”
姒宁心里像是被撕开了道口子,疼痛难忍。
赵令崖连夜从皇陵把高僧接入宫中,可是已经没有用了。
高僧面容慈悲生悯,面对赵令崖的震怒平和回道:“若是娘娘在胎儿尚未成型的时候,选择落胎贫僧还能一救,如今却是为时已晚,贫僧医术不精,实在是爱莫能助。”
姒宁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垂下眸心绪平静,“皇上也听到了。”
赵令崖握在她肩上的手却在发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不会的,必定有医治之法。”
“贫僧倒是知道一人精通医理岐黄,用药开方巧妙绝伦,若是他还在世,或许能有转机。”
赵令崖没有作声,他自然知道僧人口中的人是谁。
谢策。
可谢策已死,同样是他下的令,是他断了姒宁的生机。
*
春末的时候,姒宁拼死生下一子,那之后身体便一落千丈的萎靡衰败下去。
赵令崖就想方设法的给她寻来名医,开各种方子让她服用,可喂下去的药就像是入了无底洞。
姒宁整个人消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她偏头避开赵令崖喂到嘴边的药,气若游丝,“皇上,我不想喝了。”
赵令崖捏着勺子的手收紧,指节发白,许久才继续给她喂药,“阿宁听话,喝了药,才能好起来。”
“皇上知道没用的。”姒宁看着他说。
赵令崖微微抬起眼眸看她,目光荒凉孤寂,“那阿宁要朕怎么样,看着你死?”
姒宁看过他斯文,从容,威严,失控,盛怒种种模样,唯独不想看他形色落寞灰败的样子,心里像是被钝刀子来回的割,痛的一点都不干脆利落。
姒宁低下眼帘道:“那皇上不要来了。”
赵令崖声音淡淡,“阿宁要朕去哪里。”
姒宁想了想,认真的说:“我听闻太后与许多大臣都在劝皇上充盈后宫,举办选秀。”
“你要朕选秀?”赵令崖声音阴沉下来,脸色更是难看,“要朕纳别的女人。”
姒宁因着他的话心里酸涩的厉害,闷头不做声。
姒宁的默认让赵令崖心都凉了,他咬牙冷笑,“你不担心朕纳别的女人入后宫,那朕与她们生儿育女,冷落不再疼爱我们的衍儿,你也无所谓?”
姒宁怎么会无所谓,她急切望向赵令崖,“你答应过会待衍儿好。”
赵令崖怒意更盛,“你便只在意衍儿,丝毫不在意朕。”
姒宁知道他就是再动怒也不会对自己发火,通常这个时候他会走开。
果然,赵令崖一言不发的起身就走。
姒宁还想要让他说清楚,给她一个保证,可她身子太过虚弱,根本追不上他。
姒宁无力沮丧的坐在罗汉床,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不知过了多久,哭得不能自持的身体被拥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朕已经传令下去,谁若再提选秀,一概不轻饶。”是去而复返的赵令崖。
他捧起姒宁□□满面的脸,小心吻去她的泪水,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轻柔的生怕惊了她,“不哭,除了阿宁朕都不要,朕只要衍儿一个孩子就够了。”
姒宁却哭得愈发厉害,直哭到上气不接下气,赵令崖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拍着她的背脊给她顺气,起身要出去宣太医。
姒宁忍不住伸手抱紧他,“不要走,你多陪陪我吧。”
越是临近将死时候,她越骗不了自己,她从来没有不爱他过,只剩下最后的时间,就让她放下所有负担,随心所欲一次吧。
赵令崖被她环抱住的身体重重一震,阖紧眼眸抱着姒宁,眼角有泪意溢出,“好,朕永远陪着你。”
两个人都知道这话不过是在自我安慰,太医说过,姒宁的身体已经撑不过两个月。
*
深夜,姒宁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赵令崖不在身边,还没等她彻底醒神,离开的男人已经回到了屋内。
赵令崖躺回床上,将人重新抱紧怀里,“怎么醒了?”
姒宁缓慢轻眨着眼,倦意又席了上来,含含糊糊的嗯了声。
赵令崖将她抱的极紧,紧到姒宁骨头都被勒痛了,她忍不住睁开眼,一下就撞进了赵令崖漆黑深邃的眸中。
“阿宁,若是你能好起来,能不能答应我,忘了过去,我们重新开始。”
姒宁眼中朦胧的睡意彻底散去,她早已经不抱期望,想闭眼再睡,赵令崖却像发了急,将她抱得更紧。
“阿宁,若是你能好起来,便说明是老天爷也宽恕了我们。”
姒宁咬紧苍白的唇,她不忍心摇头,也想给自己一个憧憬,“如果真的好起来,我们就忘了过去,重新开始。”
*
那夜之后,没过几天赵令崖便决定亲自微服南巡,姒宁也被带着一同离宫。
虽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是在离开的皇宫的每一天姒宁都无比开心,两人就像寻常夫妻一般,相互作伴,游览大雍的山川湖海。
夏末的时候,姒宁随着赵令崖到了平襄。
在一个午后,马车行到了一间平平无奇的书斋外,赵令崖轻声对姒宁说:“阿宁先在此等我一会儿。”
姒宁轻轻点头。
“阿宁还记得答应过我的话吗?”赵令崖在下马车前忽然问道。
姒宁不明就里的看着他。
赵令崖提醒她,“阿宁说过的,如果能好起来,我们重新开始。”
姒宁忍着心里的涩楚,小幅度的点头。
赵令崖唇畔扬起笑,走下马车。
姒宁侧头靠在车厢上休息,透过微翕着一道缝的车轩望出去,赵令崖似在与书斋内的人说话,她看不见是谁。
想起他离开时的笑容,姒宁喉中直泛起了苦,他怎么还是不肯放弃。
姒宁闭上眼睛,自己又忍不住想,也许真的会有奇迹。
会有吗?会有吧。!
(xhwx6)•(com) 本文网址:https://www.xhwx6.com/qita/97912/49558049.html
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m.xhwx6.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