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番外 6
晋江独发
晚七点结束工作,城市霓虹灯早星点繁燃,夜里的风终于挟了凉意,吹在皮肤上很舒服。
岳或离家有点远,过完红绿灯需要换乘两辆公交才能到,不磨叽的话,四十分钟倒足够了。
可家里氛围沉闷,岳或并不喜欢回家,对他来说那就是个落脚休息的地方,沈婉在那里,所以他也就只能待在那里。
每到晚上便会渲染繁复又神秘色彩的城市,像动画片似的在公交的车窗玻璃掠成残影,比晚风难抓。
下了公交车,岳或没在外面逗留,不过也没急着回家,就慢慢地随着人行道走,很缓慢地消耗时间。
主要是谁也不认识,耳边传来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他既羡慕又无助,羡慕别人拥有,无助自己无法融入。
沈婉跟陈铭川出去旅游,这几天不在家;陈谭渊时常会在公司加班,从不定时定点回来,晚上岳或很少见他;谭谌和冯呈放完暑假就天天出去疯玩,别说晚上白天都见不到人。
回去不用和他们打交道,岳或心下放松不少。可等上楼打算回房间,陈谭渊的房门却突然被从内打开站定在楼梯口,岳或全身当即变得有些僵硬。
他怎么在家......
微握楼梯扶手的指节不自觉地用了点力气,圆润的指甲颜色从浅粉褪成白色,岳或还站在台阶上,本来就没陈谭渊高,此时更得抬头看他,眉宇几不可察地轻蹙,喊:“大哥。”
低却的音色还算礼貌,但更疏离,很明显不想开口叫人可同个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
“年年,回来了。”陈谭渊穿着睡衣,看来回来得挺早。
听见自己的小名被喊,岳或虽然耳朵听习惯了,可心理还是不习惯。
他垂下睫羽,低应“嗯”便向另一边挪步,打算绕开陈谭渊回房,刚迈步就奇异地闻到了一股酒味。
陈谭渊喝酒了。
说不上是不是嫌恶,反正岳或稍蹙还未舒展的眉头顿时拧得更紧,只不过额前碎发落下遮挡了部分眉眼,没让这位名义上的大哥看到,再张口挑刺。不然又要向沈婉告状,岳或又会挨骂。
从记事起岳或就在挨骂,习惯了,但不喜欢。
很不喜欢。
只有林是非会夸他。
“今天家里没人,吴姨和冯管家都不在。”岳或即将擦肩过去,陈谭渊侧首神色莫辨,直勾勾地盯着岳或说。
僵硬肌肉还未得到放松缓解就被激起一阵痉挛似的颤缩,随着身体机能的反馈,岳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但他抓不住。
家里好像太静了......不是好像是就是安静。
往常因为时间互不相干岳或和陈谭渊他们见不了几面,但做饭的吴阿姨和冯管家都会在家。
陈谭渊的眼睛似乎被烈酒蒙上了层阴翳,看岳或的眼神逐渐从克制变得露骨:“我刻意支走的。今天我谈了个合同,过程跟结果都很顺利,挺高兴的,所以喝了点酒,回来的也早......你打零工下班倒是挺晚,平常也是这么晚回来吗,家里又不缺你钱,干嘛搞得自己这么辛苦。”
视线从岳或脖颈随短袖T恤的圆领平缓下移,紧接是暴露在空气中的胳膊,连因为瘦削而布着小臂的淡色青筋都不放过,语气饱含绵密的情:“年年,你怎么这么白。”
动起情来肯定很性.感。
岳或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陈谭渊疯了,他前段时间才在岳或不舒服下楼找水喝,摸了他的腰,那天晚上陈谭渊也是像现在这样说话。
他还笑着说:“干嘛这么大反应,你自己姿势别扭,倒水露出腰线不就是要被我摸吗。是你在暗示我。”
在这个家里,但凡有一个人会相信岳或,会帮助岳或,他都不会作“秘而不宣”这种那么窝囊那么傻.逼的事。
岳或孤立无援。
他只恨那晚因为不舒服难受得厉害,眼前模糊,掷出去砸陈谭渊的玻璃杯失了准头
就应该把他砸死。
这些日子,岳或尽力避开陈谭渊,可总是避不干净。
如果沈婉知道的话,会不会相信他、帮帮他......他也想要妈妈的在乎跟偏爱。
陈谭渊太恶心了。
“我刻意赶走所有人,你走什么。年年,跟大哥说说话。”
手臂被一道如铁钳般的手掌凶狠迅猛地扣住并朝后拽,岳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头也不回便奋力挣动,沉声试图唤醒他的理智:“大哥,我有东西落在超市里了现在要过去拿,你放开——陈谭渊!”
“咔哒、咣当——”
陈谭渊的房间离一楼楼梯口很近,两步便能跨进房间,很容易就能让他占得先机。
喝了酒神识又接近清醒的人就像“酒壮怂人胆”,只要是想做的好像就都能做得出来,岳或被陷入疯癫状态的陈谭渊粗鲁地拽拖进房间,房门反锁。
刚被拉到房间便似是知道能够得逞似的,陈谭渊不怎么在乎地松了手上力道,岳或惊魂甫定地瞪他,反应剧烈地后退:“你干什么——你特么疯了!”
不知道陈谭渊到底用了怎样的力气,又或真是皮肤过白,岳或方才被抓的那片皮肤立竿见影地显出了一圈由深到浅的指印。
很骇目。
陈谭渊的卧室里只开着两边床头灯,视野环境晦暗,但这层朦胧的光将岳或收裹进去,竟让他变得更吸引人了。
直白的眼神在岳或小臂处的指痕逗留片刻,陈谭渊有点兴奋地笑说:“年年,你身上好像很容易留下痕迹。”
“陈谭渊你傻逼吧,”岳或因为惊惧,嘴唇褪去了血色,手指在无法抑制地痉挛,咬合肌狠动精神紧绷,咬牙出声,“滚开让我出去,别逼我跟你动手。”
“随便啊,你才16岁,虽然挺高,但没我高,真动起手你能不能捞到好处先不说,”陈谭渊丝毫不怕,徐徐摇头的姿态似还在指责他不懂事,“况且就算我不还手站在这里让你打,沈阿姨那里你要怎么交代呢,她肯定会对你很失望吧,可能还会说——年年,你怎么总是这样,总是这么不听话,学学你大哥好吗,多优秀。”
音调上扬嗓音有些细,将沈婉的语气学了十成十。
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握紧,岳或脸都白了。
陈谭渊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戳捅在他的心脏。他在提醒岳或没人喜欢,哪怕是他亲生母亲。
“好了别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要害死你,”陈谭渊没什么动静地上前两步,不想得到岳或的仇视,甚至想缓和关系,交心道,“年年,大哥很喜欢你,你跟我在一起吧。”
怎么会有人用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嘴脸说着“喜欢”这样应该干净神圣的言语,岳或觉得一阵反胃:“陈谭渊你看清楚,我是你弟弟。”
“又不是亲生的,没一点血缘关系算什么兄弟,”陈谭渊表情贪婪,早在前两年岳或长得越发利落挺拔,他的心思就奇异地变了,陈谭渊开始觉得岳或可爱觉得岳或好看,想得到他,“年年,你不要这么死板,你看沈阿姨和我爸结婚就很恩爱,如果我们也在一起只是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吗。”
“滚——”
“有谁喜欢你吗?你学习成绩不好,没有任何技能特长,脾气差还总是惹事,和优秀两个字分毫沾不上边。”
“滚!”
“岳或,只有我喜欢你。”
“滚——不要靠近我——”
还是年龄太小了,正是有在意的东西的时候,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都想抓住,受不了心理上的攻击,这时候就要全部摧毁才好。
陈谭渊静静看着岳或的过激反应,面色没什么特别变化,音色更加平缓:“你初中的时候身边不还跟着一个朋友,最近也出国了。你看,谁都不要你。”
岳或脑子里的那根弦猝然绷紧颤动,马上就要断了,他仓惶地退到矮柜旁,胡乱抓起烟灰缸就朝还在靠近的陈谭渊砸过去。
在烟灰缸落地发出巨大动静的同时,质问紧随铿锵:“你监视我。”
灵活躲过武器掷砸的陈谭渊耸肩摊手:“我只是喜欢你。你看,他也不要你了。”
“他没有不要我!”岳或厉声道,就像证明什么似的,眼睛通红满目,“他只是......”
陈谭渊终于敛了神色,像个散下施舍的善人:“无论是什么他都丢下你一个人出国,让你在这边继续没有人要......年年,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喜欢你,我会陪着你。”
扭打几番还是被拽按在床上的那刻,岳或脑中那根绷着的弦终于猝然中断,只听“嗡”地一声长鸣,余音绕梁般经久不绝。
那瞬间除了刺激得头晕目眩的耳鸣外,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T恤衣摆被撕裂出一道不大不小的缝,劲瘦腰线露出,陈谭渊温凉的手指恶心地掐按在那截日思夜想的腰际,不知轻重把岳或掐得哆嗦,疼得厉害,指节挪移后几道青紫便落在了腰间,触目惊心。
还有肩膀、脖颈......
“扑通——”
岳或害怕得浑身发抖,自救本能让他使出浑身力气将陈谭渊怒踹到床头,自己则半秒不敢耽搁地翻身想起来,可伴随耳鸣的还有目眩,他看不清东西,一下子翻出床重重摔在地面,两只膝盖骨顿时跟碎了似的,钻心的疼让耳鸣眼晕都清明了许多。
但他不敢让露弱,怕好不容易反转的局面再被扭转回去,岳或快没力气了,他好疼。
......他好疼啊。
摔出的那道动静太响,地动山摇般,陈谭渊大概以为他摔到头,语气都沉下来:“年年。”
岳或自保地往矮柜去,那里既然有烟灰缸,就肯定还会有其他东西。
他摸到了刀。
锃亮的刀尖直指陈谭渊,决绝稳当得可怕,好像下一秒这把刀真的就会捅进谁的躯体。
还想继续上前的陈谭渊面色瞬僵,脚下再不敢挪动半步,骇然胆战地看着眶周通红、明含恨意的眼睛,虚弱道:“年年......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谈的,不要拿刀这么危险的东西。”
岳或虽然没成年但身体足够年轻,做事最易冲动,被几次三番攻击心神后,打架也许会落陈谭渊下风,可拿了刀后,陈谭渊万万不敢再作死。
“陈谭渊,让我出去,不然我们就都死在这里,”岳或嗓音嘶哑,眼神里所含的东西无法被清楚地剖析,但独得可怕,“反正我脾气差爱惹事,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门打开了。
被刀尖指着,陈谭渊不敢离岳或太近,只能眼睁睁地看他倒退着走出门外。
客厅如昼的灯光瞬间倾洒在两人身上,岳或的唇与脸色都一样惨白若纸,衣服凌乱,手臂脖颈锁骨,以及隐现而出的侧腰布满被掐按出来的青紫色痕迹,狼狈得不忍令人直视。
“你们干什......靠岳或你疯了吧拿刀干什么,想杀人?”谭谌刚和冯呈走近家门便被楼梯中央的情形吓到,心脏飞到嗓子眼。
往常玩到彻夜不归的人今天竟然也回来了,目睹了点这场肮脏的闹剧。
谭谌看着手腕极稳拿着刀的岳或一阶一阶退楼梯的背影僵硬踉跄,视线扫到他的狼狈,眉头猛跳什么都不敢抓住,便脱口而出道:“岳或,你特么不会是到我哥房间里想爬床吧,你特么勾引我大哥?就学你妈那样?靠你才多大要不要脸......恶心死了。”
冯呈挑眉,惊讶:“啊?真的吗?年年,你们是兄弟......被陈叔叔沈阿姨知道他们多伤心。”
“......”
够了,够了——
为什么他看起来都这副模样了,却还要被说是主动是不要脸面的那个。
这道指责本该微不足道,不成攻击,但却将岳或的脊背压得更弯,痛得呼吸促顿。
他一直觉得,能把文字转化成对他的伤害的只有沈婉一个。
他想要沈婉在乎他,所以他格外在意沈婉的话。
没成想有朝一日,外人的诬陷与刺激能让他这么疼,血都要流干了。
“滚开。”岳或短促道,像即将被逼到绝路的困兽,刀尖平等地在此时的三人眼前晃过去。
倒退下楼梯并不安全,岳或还要“耳观六路”地忌讳他们靠近,脚尖踩空摔下楼梯。
“年年!”
“滚——!”
幸而只还剩两层台阶,手掌又猛地抓住扶手倒是踉跄着稳住了身形,没摔狠。
只是那把刀不识好恶人的斜划过手臂内侧,溢出了道很浅的血线,有四五公分长,在冷白的皮肤上夺眼刺目,岳或却像感觉不到身体的伤疼毫无所觉。
不走出这座吃人的地狱,他不放心,他害怕。
等跌跌撞撞地晃出陈家别墅岳或仍未觉出安全,走了许久的距离才匆匆扔掉刀具荡到大街。
快九点了,没有被城市霓虹波及到的远方黑得厉害,一旦走进去便会被淹没,就像岳或此时的处境。
“哥哥,你跟我玩一会儿嘛好不好?”
“唉,好吧那就一会儿。”
“......”
“爸爸爸爸,抱抱我,我走累了。”
“哈哈,都六岁了还撒娇让抱,羞羞脸哦。”
“......”
“老公,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就是有点贵。”
“好不容易周末能出来挑礼物,你喜欢最重要。”
“......”
疼爱、喜爱、偏爱......浓郁的交流人声充斥在岳或周围,似是在让他感受人间暖,也似在嘲讽他无人爱。
明明是夏天的夜晚,晚风吹过来时本该舒服,但岳或却觉得好冷,他手脚都止不住地颤,现在齿列还哆嗦打架,那股“哒哒哒”像锥子一样往眉心里钻,磕碰的牙疼。
为什么?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这件事很脏,很恶心,岳或十六岁还未临至的身体与心理都消化不了,可是没有人帮他。
陈谭渊是陈铭川的儿子,年轻有为,优秀誉身,正人君子的形象深入人心,就连沈婉都最喜欢他,陈铭川怎么会相信他的儿子会对自己的继子做这种事呢。
荒谬。
沈婉就更不可能了。她是岳或的亲生母亲没错,可岳或从小到大都真的太不乖巧,总是在让沈婉生气操心。
他还很不优秀,上不了沈婉向别家富太太炫耀的台面,无论什么错事,只要发生就一定是岳或错。
从不例外。
可是......万一呢。
沈婉是他的妈妈,发生这样的事,万一妈妈会很心疼他,会帮他呢。
九点多的街市还很热嚣,但这些和岳或没有任何关系。他漫无目的神魂离体地走在只能被商店余灯波及到的路边,走到公园湖边的长凳坐下。
所以......给沈婉打个电话吧。
让他想想该怎么说。
......让他想想该怎么说才能被相信,不是因为自己不乖,也不是因为自己惹祸。
他够乖了,他很努力了。
他还不够乖吗,沈婉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绝不让她在陈家这个新家庭感到半分为难;他还不够努力吗,生活费不需要被管,学费不需要被管。
他想告诉妈妈他很害怕,真的......特别害怕。怕到现在手指都没回温,血液不流通,冰得没知觉还泛着仿若针扎的绵疼。
而且小臂和手腕处被掐握出来的指印真的好难看,好丑,好脏......怎么揉不掉。
用水洗的话能洗掉吗。
还有身上好多地方都被掐出痕迹、都被碰到了,不知道能不能被全洗掉。
他一个大男生被摸两下也不至于要死要活,就是想起往自己衣摆以及裤腰探的手,就恶心得要命,胃痉挛痛得几乎缩成一小团,很不舒服。
......那连胃也一起洗洗吧。
就是不知道洗完能不能舒服许多。
大约半小时后,岳或的头脑被冷风吹清醒了些许,但还没彻底反应过来,手机上便已经拨通了沈婉的电话。
失措的怔愣中,他想,既然拨通了,那就实话实说。
“岳或!你大哥已经跟我打电话说了,”电话甫一接通,沈婉怒气冲冲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出,“就算你们发生了冲突,你也不能拿刀对着人啊,你是想杀人蹲监吗?!你才多大啊就这么犯浑——”
微张的唇在这股质问中缓慢合上,冷空气卷着破败的生息残存地渗入喉咙,心脏跳慢了。
还是不解释了吧,反正也没有人信,方才那点想要为自己努力最后一把、想为自己澄清的火星被沈婉随意开合的嘴巴溅出的唾沫湮灭,白烟都未曾飘起。
完全不想再开口说话,岳或垮下肩膀,像放松,像放弃,只觉得......好累啊。
沈婉疾言厉色地训斥:“我和你陈叔叔今晚就回去,明天到家,你回来跟我好好解释今天晚上的事情!最好别让我失望!”
解释什么,又没人听,说的好像把真相说出来就真能被还个公道似的,岳或低声:“我不回去了。”
他这句话沈婉没听见,是对空气说的。
习惯对岳或下达命令的沈婉知道自己的儿子会听话,根本没兴趣听他把话说完,长辈就是要拿捏住小辈对父母敬畏的心理。
眼前的湖面随着风荡起一层又一层浅显的涟漪,岳或想,陈家是肯定不能再回去了,那他今晚住哪里呢。
住湖里吗?
现在的天气,湖水肯定不会多冷。
静坐不知多久,岳或维持着最后一丁点的不死心,又垂首错眼不眨地给岳释打了通电话。他想去爸爸那里住一晚,不然今天晚上没有地方去。
铃声响起几十秒至停止,无人接听。
岳释是很出名的画家,应酬很多,手机从不关机,也从不会错过别人电话,这是岳或幼时就知道的。
所以......
所以......好吧。
原来陈谭渊说得是对的,他成绩不好,没什么特长,丝毫不优秀,性格不讨喜,没有一个人喜欢他,没有一个人希望他在。
每个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岳或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可是世上那么多人,就真的不能让他得到一点点、属于他的偏爱吗?
救救他,救救他,到底谁来救救他啊。
救救我......
岳或想错了,夏天的湖水竟然是凉的,冰彻刺骨。湖水没过头顶灌入耳目口鼻,封锁所有感知,所有悲情。
是好事。
“乞讨”十六年,仍未换来一丝施舍,那就不要了吧。
他不再向神明求救,也不再要人爱他。
湖边长凳被遗落的手机骤然亮起,铃声空旷悠远,却寂阒无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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