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一格格
万宪想骂娘,抬头看到是席润野,把到嘴的脏话全部咽了下去,灰溜溜地让出位置。(xhwx6)•(com)
席润野直接在楚栀旁边坐下,大剌剌地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扫视一圈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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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敢做声,还是李振灏站出来打圆场。
李振灏:“来来来,难得我们物理三组聚齐,大家走一个。”
没人站起来,都看着席润野。
肖芊薏凑到唐知柏耳边:“老唐,怎么都看着他啊……”不敢说名字。
唐知柏怕被耳尖的人听到,把肖芊薏搂到怀里:“他是组长,大家习惯听他的。”
两人黏着坐,肖芊薏和楚栀之间隔出一段距离,而席润野坐姿又随意,显得楚栀是跟席润野来的,和他最熟,坐得最近。
席润野拿了酒杯,但没站,李振灏很会找阶梯下来,“来来来,喝了啊!我先干!你们随意。”
冷场几次后,这杯暖场酒才勉强翻篇。
席润野抱着手坐在沙发里,肖芊薏又一直和唐知柏聊天,两边都不敢凑过去,楚栀只好拿出手机和许萦在小群里扯皮。
聊了一会儿,许萦要去社团熬夜做比赛方案,楚栀又变得无所事事。
“席润野。”楚栀悄悄凑到他旁边,“你是来摆谱的么?”
席润野看向她的时候,眼里还夹带着寒冰,应该不是特地板着脸的。
——他心情不好。
“我开玩笑的。”楚栀讪笑。
席润野心情确实不好,只是随意说:“当真了。”
楚栀:“就是怕你不开心特地问一句,没别的意思。”
席润野没想到她看出来了,看出来的人多得是,敢直接说的也就她一个。
席润野的手搭在沙发上,他手拍了拍,眉眼含笑:“过来。”
楚栀往他那边凑一点儿,席润野直接环着她腰身带进沙发里,她脸“唰”地红了。
感受到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过她的腰,楚栀缩着不敢动。
对面的万宪一直盯着这边的情况,看到席润野借着屋内昏暗,直接把小美女抱到怀里,气得不行。
“他……”万宪都快气哭了。
李振灏拍了他肩膀一下,拿过一杯酒塞到他手里,“你可别招惹他,没看出他心情不好?”
“可是……”那是他看上的人啊。
李振灏用眼神警告万宪闭嘴,然后他眯眼看向楚栀,下一秒看到席润野把下巴搭在人家肩头,哼了声,骂咧一句:“死傲娇,心机鬼。”
万宪没搞懂李振灏说的是谁,傻乎乎问旁边的人:“是谁啊?”
那人:“少问几句。”
这边的楚栀承载着席润野放在她身上的重量,坐都不稳,余光一直瞥到肖芊薏那边,生怕她突然回头。
“席润野……”楚栀小声叫他名字。
席润野:“今天回了一趟家,他们坐在一块儿挺热闹的。”
楚栀愣住。
回想起那天席润野被男人警告让他月底别回家。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不开心。
“没事。”楚栀心软,一把抓住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我们这儿也挺热闹的!”
席润野顿了下,低低地笑了。
楚栀听着有磁性的笑声,慌忙问:“我……说错了?”
席润野:“没错,你说对了。”
“阿栀,你安慰人的方法挺别致的。”
楚栀:“说我安慰人蹩脚,我听懂了。”
她挣扎要出来,席润野也懒得装步步为营的模样,直接搂着人到怀里,“抱会儿。”
楚栀被撩拨得面红耳赤,真的怕被肖芊薏发现。
“我给你唱首歌,别不开心!”楚栀拉开他的手,麻溜地起身去点个台。
肖芊薏听到大动静,这才从唐知柏给她说席润野当年比赛的神操作中回过神来。
“哇!要唱歌吗!”肖芊薏作为姐妹的捧场王,第一个站起来海豚拍掌。
被迫营业的楚栀笑了笑,“就唱一首。”
在大家面前唱歌这种事,楚栀也不是第一次了,从小有记忆开始,每年过年,她都被点名上台表演才艺。
前年唱歌,去年弹琴,今年还跟表姐一块儿练了舞。
楚栀深深觉得,每年过年的家庭文艺汇演就是她个人才艺的历练。
虽然是为了躲开众人发现她和席润野在角落的亲昵才上台唱歌,关键时刻楚栀还是精心地选了一个歌。
屏幕弹出歌名。
《一格格》
肖芊薏捧场王哇一声:“酷宝,唱粤语啊!”
楚栀温和一笑,算默认。
肖芊薏嗨上头,马上给姐妹戴高帽:“栀子粤语唱得贼好,她以前还说以后找个会唱粤语的男友一块儿包厢,就搞两人粤语对唱专场。”
万宪嘴欠,凑到李振灏耳边:“席哥不会唱粤语。”
李振灏啧了声:“你小子就不能少放屁?”
“不会不能学?”
就席润野那个心机,那个傲娇劲,学个东西不是分分钟手到擒来。
万宪那句“我会唱”也不敢说了,老实本分坐回原位。
楚栀把原唱关掉,站到墙角小台子的立麦面前。
她看到斜对面的席润野抱着手,细碎的头发遮住他一半的眉眼,那双眼睛太过幽深,藏着无数心事,身上的黑色夹克衫衬得他深沉得似黑暗里的邪魅,非邪非正,太飘忽,太难以捉摸。
他像活在边缘线,稍踏错一步,可能去往的便是深渊。
他噙着一抹笑,楚栀回应了他,咧嘴笑着。
席润野觉得扶着麦的女人有点儿傻气,却不舍得错过她的笑容,沦陷在那两轮弯弯的亮月中。
爱极了她亮晶晶的双眼,会说话,像有种魔力。
提词器在倒数,楚栀移开目光,看向大屏幕,轻轻踩着节拍。
楚栀的声音清脆婉转,因为是笑着唱的,转音有几分俏皮,像甜甜的樱桃调出来的气泡水,浮到表面的泡泡会碎掉,溢出酸酸甜甜。
听得出楚栀是懂音律的。
比起她的声音,此刻席润野的目光还落在提词器上。
她看向他时,笑得太过狡黠,没有办法忽视其中的用意。
到了副歌部分,楚栀的眼神不再游走,似乎她好像真的只是想要唱首歌。
她跟着提词器轻唱着:
「期待著,什麼人,會遇上」
「纏住吻住春風吹住我嗎」
「纏住吻住鬱金香是你嗎」
「纏住吻住詩畫歌頌愛嗎」
「拍,逐幅逐幅戀愛定格」
……
「纏住吻住古雕似你嗎」
「再捕捉捕捉戀愛定格」
楚栀唱到后面两句,看向席润野,依旧笑着,假装只是简单的互动,其实手心已经在冒汗了。
席润野笑意加深,不知不觉跟着她的节拍走。
一首歌结束,压根没人发现这场藏匿暗处的暧昧风月事。
肖芊薏开心得不行,举着一杯果汁,说话却跟醉汉一样:“我们家栀子唱的,超棒!有没有!”
楚栀脸颊微红,过去把人摁到沙发里:“好了,一杯酒不至于成这样。”
其他人借此机会端着杯子来给她敬酒,当然,让她以果汁代酒就好,旁边还坐着一个席润野,他们可不敢乱来。
玩到下半场,肖芊薏完全撒欢儿地玩,唐知柏玩牌的运气不好,她撸起袖子坐镇,让唐知柏给她端茶倒水。
结束一局后,肖芊薏兴奋地给别人脸上贴王八,楚栀正想加入下一局,怀里的手机震响,她不得不起身出去接电话。
看到来电人的备注是奶奶,她只好去卫生间接。
“奶奶,怎么了?”楚栀乖乖地问。
祁芳华:“你爸妈出差去了,你周末过来和我住。”
楚栀一个晴天霹雳,磕巴问:“爸妈出差了?”她怎么不知道!
“临时走的。”祁芳华语调平淡,“今晚几点回来?”
楚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带着淡妆,立马有了决断:“我今晚要开课组会,我明天弄完事情再回去!”
祁芳华没质疑楚栀话的真实性,挂电话前说道:“别再外面逗留太久,早点回。”
楚栀一时之间也不懂祁芳华是不是听出什么,这话听完,怪让人心虚的。
收好手机,洗了个手后,楚栀慢吞吞地走出来。
整个人仿佛踩在云端,轻飘飘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旦说谎她就是这个表现。
“阿栀。”
旁边突然有人叫她,吓得贴住了墙。
“你……怎么在这?”楚栀捂着心口问。
席润野瞧她那胆小样,笑说:“做亏心事了?”
楚栀:“胡说。”
她走到席润野旁边并排着他靠墙站。
楚栀一想到明天要去奶奶家,被束手束脚地管着,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
“要去奶奶家?”席润野问。
楚栀看他一眼,讶异:“你怎么懂?”
席润野拍了拍她脑袋:“能让我们栀子小姐郁闷的事情,大概也就去奶奶家了。”
“别说得我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间疾苦一样。”楚栀偏头躲开他的手。
席润野走到她跟前,弯腰和她视线平齐,雅痞勾唇一笑:“我倒是喜欢栀子小姐永远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间疾苦。”
楚栀耳尖发热。
话说得太暧昧了。
“玩笑话?”楚栀怯生生瞄他。
席润野:“真心话。”
就爱她这一副不染纤尘的至真至纯,仿佛所有的美好都落在她身上,被上帝偏爱着。
两人站得太近,楚栀差点点要喘不过气来。
不敢和他对视,看着脚尖问:“你干嘛不在里面和他们玩?”
席润野看着她:“出来找你。”
楚栀:“有事么?”
“有喜欢的人了?”
楚栀吓了一跳,全身僵硬。
“为什么唱那首歌?”席润野贴到她耳边问。
楚栀这才松了口气,以为被他看出她喜欢他。
“润野哥。”楚栀眨眼笑了笑,“谁说唱这首歌就有喜欢的人?”
霎时,席润野垂着的手抬起来,稳稳捏住她下巴,她只能和他对视。
楚栀眼睛带笑,不怕被看透什么。
“我只是希望,能有一个这样的人,可以让我去喜欢。”楚栀面上淡定,手指已经把掌心扣到发麻。
席润野目光在她脸上轻描淡写,眼神太过清透,无辜得很。
好一会儿,他才笑说:“别乱叫哥。”
楚栀没应好,只是笑。
她还挺喜欢叫他哥的。
不管了,以后就是叫哥,他能怎么办,本来就比她大三岁。
不敢在外面耽误太久,两人前后隔开十分钟回到包厢。
楚栀回到包厢,席润野已经坐到牌桌上。
玩的是斗地主,楚栀难得能看懂,倒了杯果汁,靠过去看热闹。
肖芊薏见到她走过来,才想推开唐知柏让出位置,她要和小姐妹贴着坐。
还没有动作,坐在首位的席润野漫不经心抬眼皮:“阿栀,过来。”
他空出手拍了下旁边的位置。
话一出,大家全部看向楚栀,她的脸骤红。
肖芊薏所有的表情都写在脸上,恨不得现在拉楚栀出门一通问。
惊讶归惊讶,没有一个人出声,楚栀在大家注视下落座在席润野身旁。
楚栀坐下来,席润野两指夹着一张长条白纸,在她前面扬了扬。
“我来?”楚栀问。
席润野拿过马克笔,在纸张上画了两个乌龟,楚栀在旁边看着,觉得他这样矜贵的性子画王八,显得格格不入,但又觉得他好像亲近许多。
“贴他。”席润野把纸塞到楚栀手里。
楚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对上万宪惊恐的双眸。
此刻万宪脸上贴满了“王八”,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
万宪想死的心都有了,向李振灏投去求救的眼神。
李振灏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杯酒,晃了晃酒杯,放到鼻尖嗅了嗅,一副沉溺品酒莫cue的痴醉样。
不是他不想帮啊,谁让万宪在太岁头上动了土,看上的小美女是席大佬看上的。
只能说,下次出门看黄历。
楚栀诚惶诚恐站起身,抱歉说:“得罪了!”
心里别说多开心,刚才就是这个男人要灌她酒,有机会报复,她才不会放过。
楚栀把这张王八纸贴在万宪脑门前,跟道士封僵尸一个贴法。
席润野瞧了眼偷着笑的楚栀。
她看过来时,眼中笑意更深了些。
楚栀用嘴形说了句谢谢,他能想象她软软的声音说出来是什么感觉,不禁勾了勾唇。
玩到晚上十点,唐知柏和肖芊薏有事需要先离开。
肖芊薏人有些醉了,走前也不忘好姐妹,挥手说:“栀子,我们送你回去。”
楚栀正在看席润野的牌,感叹他怎么把烂牌打得这么好。
被肖芊薏一叫,准备说好,放在桌子下的手被拉了拉,楚栀一愣。
席润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寓意明显。
他希望她留下,陪他。
楚栀是纠结的。
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性。
楚栀起身拿过包包:“好!”
接着她跟着肖芊薏出门,从头到尾没敢去看席润野的脸色。
肖芊薏从唐知柏身上下来,扑到楚栀身上:“宝贝!”
她的声音不小,来往的人悄悄瞄过来,好奇她们之间的爱恨情仇,风月故事。
“站好。”楚栀扶着肖芊薏的肩膀,不让她软趴趴地靠过来。
“不要不要!”肖芊薏搂着楚栀胳膊,死死地盯着,“老实交代!你和席润野怎么回事?!”
楚栀镇定:“能怎么回事,老同学关系。”
这句是实话。
肖芊薏指着自己:“我和他也是老同学,他怎么不对我这么亲密。”
“什么亲密啊,别胡说啊。”楚栀把她架起来,往唐知柏的怀里丢去。
肖芊薏只能靠着唐知柏,勉强稳住身子,继续狡辩:“我也是他老同学呀!”
楚栀心怀愧疚扯谎:“我是他后桌。”
微醺的肖芊薏终于脑细胞不够用了,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哦!”
接着她自己傻笑说:“其实吧,像我们栀子这么好的女孩,席大佬看上你,说明他有眼光。”扯了唐知柏衣服一下,“老唐你说是不是!今天席大佬进门臭着脸,和我们栀子玩了会儿,脸色笑意都多了。”
唐知柏顺着女朋友:“对,你说的没错。”
被人当面调侃,勾出楚栀的心事,好似要暴露在阳光下。
“我们送你回去。”肖芊薏指着前面,差点倒在地上。
唐知柏双手抱着酒品不佳的肖芊薏,“学妹,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楚栀拒绝,“你也喝了酒,你送芊薏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就好。”
“这个……”唐知柏犹豫不决,要是明天肖芊薏醒之后知道他没把她的好姐妹照顾周全,安安全全地送回家,肯定会和他吵一架。
楚栀:“我明天给芊薏发消息说明,没事的。”
唐知柏微微一笑:“好!”
楚栀先在路边拦出租车,把两人送上去,她等下一辆。
站在马路边等着车,她脑子里全是今天的事情。
席润野真的有因为她心情好一点儿?
楚栀笑了笑,笑容又突然止住。
他不开心的事,是因为一家团圆,他作为继母的儿子在新家庭里格格不入,不免有些心疼。
车子在楚栀面前停下,她手搭上门扶手。
倏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慌忙拿出手机查看,日历上的红点显示的是31。
“师傅,我不坐了,不好意思!”楚栀松开门把,说了声抱歉,转身跑走了。
师傅感觉莫名其妙。
楚栀跑了两条街,终于在一家DIY店铺找到一个蛋糕,尺寸虽然小,但是没做花样。
她多出了些钱,请店长和她一起把蛋糕做好。
画了大概四十分钟,蛋糕新鲜出炉。
等待期间,她给席润野发去消息。
楚栀:【还在?】
CX330:【不在。】
楚栀:【我没走,在外面。】
CX330:【在哪?】
楚栀卖了个关子:【你在路口等我,我马上到。】
席润野收起手机,把手里的牌塞到旁边李振灏的手里。
“席哥,你去哪?”李振灏疑惑问。
席润野:“约了人。”说完他起身离开。
李振灏指着门口,那里早没人影,只有门摇摆带起的冷风。
“这位爷没事吧?阴晴不定的。刚才还狂杀了我们几局,怎么现在又跟狂蜂浪蝶似的。”李振灏终于憋不住吐槽,“约人?我们局还没散,他又哪约了人?”
万宪已经淡定多了:“指不定人家马上要见的人比我们重要多了。”
席润野不知道朋友几个怎么损他,阔步往楚栀说的路口走去。
五分钟后,没在十字路口看到她。
等了几分钟,席润野以为她是故意捉弄他,拿出手机要给她发消息。
有微信电话打进来。
来电人:栀子小姐
席润野接起,一道灵动的声音传入耳里。
“润野哥!看对面!”
席润野侧目看去。
楚栀穿着一身白色的长款羽绒服,戴着可爱的兔子绒毛帽,把自己包得暖暖的,因为没有手只能用轻蹦告诉他自己的位置。
席润野注意到她右手提着的东西。
还未猜想,她轻微摇了摇盒子,开心说:
“润野哥,生日快乐!”
她笑得天真烂漫,席润野恍了神。
他想到落基山脉顶部终年覆盖着皑皑白雪,但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因此得名闪光山。
此刻,他是落基山脉,终年积雪。
因为她这一道阳光照耀,有了生机。
绿灯亮起。
他持着电话,阔步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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