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旧宅(19)
陈一一直在找虞离,但是也一直被姜舟和单川的人拦住。一来二去,陈一也被气着了。他们陈家除了钱,再有的就是人多,陈一让陈家人拖住单川和姜舟,自己出发去找虞离。
“姜舟,你脸真大啊。”
陈一不止是自己来,他还把谢二带上了。谢二坐在车的后座上,看到虞离没事松了口气,偷偷朝虞离打招呼。
虞离给谢二回了个笑容,低声问陈一:“你怎么把谢二也带来了?”
陈一眨眨眼,“我觉得你会想我把他一起带过来。”
虞离没回话,但陈一知道自己猜对了,虞离就是想看见谢二,虽然他不明白原因。
可能他们前世是并肩作战的队友?
陈一莫名其妙地有了这个想法,然后又觉得有趣,自己笑了笑。
姜舟看着陈一挡在虞离面前,两人还旁若无人地勾了勾手指。即使后面虞离嫌弃地拍掉陈一的手指,姜舟呼吸还是乱了一瞬,陈一和虞离之间的氛围是他无法介入的。
此时场面已经变成了三方对峙。
陈一、姜舟、单川派来的人,三方各站一个方位,谁也没有轻举妄动。尤其是之前撒谎说是姜舟派来的那三个男人。
——急急急别的老大都来了,单川怎么不来!!
陈一今天铁了心要带虞离走,他拉着虞离的手,又一次被虞离嫌弃拍开,他就改为牵着虞离的衣角,还讨好地晃了晃。
他们之间的小动作都是光明正大的,旁边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一时间各自的表情都有些莫名。
这一事无成的虞少爷怎么突然就和陈一关系这么好了?陈一还这么护着他……
几个跟踪虞离的小弟相互看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八卦之意。
因为姜舟和单川的刻意散播,最近繁市里关于虞离的流言蜚语只多不少——表面喜欢女人,背地里是喜欢女装旗袍勾搭男人的浪货、看着花天酒地,其实能力不行,是个草包………
这些流言多是单川散播出去的,姜舟只是在后面推波助澜。姜舟想让虞离知道,虞离只有待在他这里才是安全的,呆在他身边才不会受到伤害。
但……
现在多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陈一,似乎起了反效果。
姜舟表情神态都是正常的,但是谁都能感受到他的低气压,离得近的几个小弟深有同感地默默远离。
姜舟黑眸沉似墨,“虞离,你确定要和他走?”
话语是强势的,但只有虞离能够听出他语言之间颤抖的祈求。
自小便是这样,姜舟和虞离的关系,是保护者和被保护者,也是少爷和仆从,更是相互的老师、朋友、兄弟。两个人相互照顾着长大,姜舟不管最后成为了什么人,有多有权有势,他对虞离的忠诚和服从都刻在骨子里,像是动物园里被圈禁的凶狠野兽脖颈上的项圈,压着他的本能、天性。
姜舟眼里有微弱的祈求,仿佛受伤的野兽,想要虞离可怜他抚摸他,但虞离没有给出回应。
几个小弟和姜舟关系都不错,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小声安抚:“姜哥,虞少爷他之前说要和你走的,你别担心。”
“对啊对啊,虞少爷和我们说过的。”
“姜哥,我们办事,你放心就是了。”
然而他们话音落下没多久,虞离就给出了回答:“我要和陈一一起离开。”
几个小弟尴尬无比,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但是又无法指责虞离出尔反尔,因为虞离………
他们虽然一直跟着姜舟,但是之前都没怎么见过虞离的脸,这一次见了,心里的那一点觉得虞离草包的鄙夷都没了。
………想法有点乱七八糟。总之,他们想说的是,这可能不是虞离出尔反尔,而是临时改变主意。
小弟们低头,姜舟心都落到了谷底。他觉得自己真是蠢,不管几次都对虞离抱有期待和信任,觉得虞离能够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一直都是这样,每一次的落空,他已经受够了。
姜舟紧了紧手指,目光毫不留恋地从虞离身上移开,好像是放下了过去的所有执念,冷漠地留下一句:“随你。”
姜舟一队人离开,单川派来的那三个人见状也离开了,很快,小街尽头只剩下陈一和虞离,还有车里的司机和谢二。
姜舟的车尾气还留在原地,陈一做了个呕吐的动作,阴阳怪气地说:“还‘随你’,他要是这么容易就放弃,我明天就去吃粑粑!”
虞离:“………”
大可不必。
“他肯定还有后招,主人,你得小心一点!”
陈一自己嘀嘀咕咕的,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称呼自己都没注意到。虞离勾了勾唇,推开他得寸进尺的手,“不准牵手。”
陈一幽怨:“为什么?”
“心情不好。”
虞离被骚扰了一天,现在对亲密行为已经生理性厌恶。
陈一虽然幽怨,但还是了然地点头,没有再强迫他。
两个人快走回车上的时候,陈一又问:“虞少爷,他们说你明天的生日宴上会穿旗袍出场,是真的吗?”
陈一的语气非常单纯,大有“我就问问,你别打我”的无辜。
虞离白了他一眼,“乱说什么?这又是哪里来的消息?”
“整个繁市都知道了。”
陈一替虞离打开车门,假惺惺地颇为可惜道:“不过没关系,我知道虞少爷不喜欢穿旗袍。”
“……你想说什么?”
陈一:“我不想说什么啊。我们都知道虞少爷不喜欢穿旗袍,所以就算虞少爷背着我偷偷穿也没关系。”
谢二在车里面听到了,本来是想给虞离挪位置的,结果惊讶得差点劈叉。
这两个人在聊什么??
虞离无语:“陈一,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
陈一想表达自己幽怨的情绪,但阴阳怪气已经成为了本能,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让他恢复正常,但是又想不起来缺了什么,只好辩解:“我说话已经很正常了。”
虞离勾了勾手指,示意车门外的陈一低头。
陈一表情从疑惑不解到震惊惊讶,再到“大白天的,这不好吧?”,最后矜持地低头,收获了虞离拍在脑壳上的清脆响声。还有忍无可忍的一声:“别他妈犯贱了。”
声音虽然响但一点也不痛,陈一站在原地良久,然后呢喃:“原来是欠打。”
…………
谢家前厅,桌子的正中央摆着一个红色印章,除了谢二以外的谢家人都罕见地坐在了圆桌上,只不过主位的位置一直空着。
谢家大姐被突然叫回来,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大概明白虞离说自己不干了,然后留下谢家的印章,让谢一他们去取。
她有些忧心虞离的情况,“谢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虞离为什么不干了,谢一谢三谢四谢五他们心里都有不同的回答,却不敢真正说出来。
诡异的安静过后,谢家三小姐突然冷哼,“他们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谢家三小姐看的小人书多,哪里看不出这几个人-面-兽-心少爷的心思。在她看来,也就是虞离心太软了(?),没能锤爆这些狗男人的狗头。
她这一句话相当于实锤了“谢家几位少爷为一个假货斗得你死我活”的事实。
“先不说这个。”谢二小姐尴尬地打圆场,她转移话题:“小弟,突然把我们叫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谢一放下茶杯,淡声:“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虞离和谢家割席,把印章交还。现在是要讨论印章归属问题。”
谢四、谢五都颓靡地不说话,只有谢三回答:“你拿吧。”
神情和嗓音都是圆桌上为数不多的正常人,但他没和平时一样喊谢一大哥。
谢家仍然和之前一样,几个少爷小姐如常地坐在位置上,冥冥之中却又好像有什么改变了。
气氛轻松又紧绷着,谢一看向其他人,谢四松开快要裂开的茶杯,声音沙哑:“我没意见。”
已经嫁出去的谢家大姐和谢家二姐也点头表示:“我们也没意见。”
谢三小姐嘀咕:“还能有什么意见,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
只剩下最后一个谢五,没有表态。桌子中央的印章仿佛散发着光芒。
谢一缓缓开口:“谢五,你的想法。”
谢五一直埋着头,就算是谢一问话他也没抬起头来,而是嘲讽地闷声:“如果这个位置你坐得舒服的话,我当然也没意见。”
谢一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而是面色坦然地点头。
所有人都同意,谢家下一任家主敲定,谢一拿过桌子上的印章。
这一动作仿佛是什么解除暂停的指令,谢三谢四谢五都面无表情地先后站起来离开了前厅,谢三小姐找了个借口回去宅着,最后谢家大姐和二姐也因为家里的事情相继离开。
他们最后都没有对谢一说什么话。窗外的天色从蓝变红再变黑,客厅里只剩下谢一一个人。
直到七点上晚饭,客厅里也只有谢一一个人。
燥热的夏天,谢一却觉得室内冰凉无比,他把印章随意地放在桌子上,又看看外面的天色,最后缓慢地拿起筷子吃饭。
仆人们小心翼翼地走动,上菜,谢一也旁若无人地吃着。
旁边等待的人八卦得心痒痒,但是怕被扣工资不敢乱说话,只能用不解的目光相互传递信息。
——明明虞离已经退出谢家,谢家下一任家主也已经讨论出来,但主位的位置一直悬空,也不清楚是给谁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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