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哥谭岁月[9]
第43章
当恶魔说出他会嫉妒得发疯的那番话时,他的眼神像一条阴冷的毒蛇,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咬上来。
他害怕克劳斯吗?害怕。无论是他表现出来的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还是不经意泄露的野性,都非常危险,宛如一团冰冷的火焰,一旦被碰到就会被燃烧殆尽。
但明知道会被吞噬,却总是忍不住想要触碰那团火焰。
杰森并不讨厌被占有。
世界上有价值的东西都是因为被需要着,才被赋予了价值。相反,不被需要的东西,没有一点价值。
恶魔想独占他,他又何尝不是想把恶魔独占?
唯一不一样的是,克劳斯拥有了他的灵魂,而他却不可能拥有克劳斯。
最终,克劳斯会吃掉他的灵魂,去寻找下一个美味的猎物,然后他就会慢慢被时间的洪流淹没。
克劳斯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人,每一个妄想能得到他的人类都落得同一个下场。所以到死的那一刻,杰森都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主人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居心。
把它们藏起来,狠心地锁起来,只有他自己知道它们曾经存在过,是他最后的尊严。
不管怎么样,杰森还是觉得克劳斯最近少一点见血会比较好。每一次杀人,他好像就变得更危险一些,要是他失控了,谁都无法拉得住,所以杰森找了个借口,让他留在安全屋用电脑里进行监视的任务。
克劳斯好像察觉到什么,又好像没察觉到,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下来,看起来并没有异常。
自从他那天首次将自己的占有欲展露出来后,他又开始躲着杰森了。
虽然感觉有点复杂,但这正中杰森的下怀,这几天里他趁机搜集了很多关于“利维坦”的资料。
利维坦的形象被进行了多次的二次创作,出现在众多游戏及书籍里面。
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找的,他需要找到的是让克劳斯恢复正常的方法,所以他阅读了《圣经》里面所有有关利维坦的章节,然而里面的描写都不是很划一,而且跟现实有一定的出入,杰森觉得不太靠谱。
最理想的方法自然是去找加百列问个清楚,不过先不说他得先找上蝙蝠侠才能找列加百列,杰森也信不过那个天使,归根究底都是因为他故意惹怒克劳斯才会造成那次事件。
或者,直接问克劳斯,但这样更加危险。
杰森坐在床上陷入了迷茫,把颈上的项链摘下来,看着那枚被银链穿起来的闪闪发亮的戒指,走了神。
这是在他们订立契约之前克劳斯送他的生日礼物,后来在那个仓库里丢了,克劳斯又把它捡回来。
自从克劳斯给他戴上之后,他就几乎没有摘下来过,洗澡睡觉也戴着。
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这枚戒指跟着他多次出入战场都不曾损毁过,就跟新的一样干净。
恰好,克劳斯走了进来,本来想问他晚餐有没有想吃的,目光瞥见他手里的戒指,一时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杰森听见了脚步声,却没有抬头,压着声音问:“当初为什么要送我这个礼物?因为当时就想跟我订契约吗?”
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猜测最靠谱。
先送他戒指,接着静静等候能真正把他套住的机会。
似乎是被勾起了回忆,克劳斯的表情恍惚了一下。
他好似忽然又变回杰森所熟悉的那个克劳斯,笑了笑:“不完全是。”
杰森以为克劳斯会回避这个问题,虽然他答了就跟没回答一样,却也出乎了杰森的意料。
青年抬起头,抿了抿唇,直视他:“你不躲我了?”
克劳斯沉默了下,说:“那不是我的本意,我——”
不想你怕我。
怪物想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丑陋的身体藏起来,却又无法让主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就像在怕自己珍藏起来的宝物会一个不慎就被其他猎人盯上。
他是自私的,不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东西。
在内心滋生的黑暗欲望,一天比一天强大。
诡异的是,克劳斯不会觉得这样的自己不是自己,利维坦是他,他就是利维坦,只不过属于利维坦的那部分沉睡太久,以至于忘了自己本来是什么样子。
他情愿疏远杰森,也无法忍受杰森以带着恐惧的眼神看他,这让他更加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两人因不同原因而起的自卑情绪,竟如此的相似。
“如果晚餐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那我就......”
克劳斯临走前,杰森脑子一热,叫住了他:“那天晚上——”
黑发男人站在门口,回头看过来。
“为、为什么......”杰森支支吾吾,最后还是在男人亦的凝视下别开脑袋,“算了,没什么。”
克劳斯看着他,不由自主地迈出腿,走到床边。
不要过去——
恶魔双手支撑在床上,微微俯身,低垂的睫毛在深邃的眸子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剪影,尤其好看。
不要跟他说话——
恶魔喉结一滚,说:“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吻你?”
杰森呼吸一滞。
“因为当时我的魔法还没有恢复。”克劳斯慢慢道,“你要是不喜欢,那就对不起了,情况危急,我没有别的选择。”
他的语气平淡得就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果然如此。
杰森现在极其后悔,既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问?为什么还要抱着一丝希望,想从他的嘴里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
为什么,非得给自己找难堪呢?
他转过身去,背着克劳斯说:“我想再睡一睡,饭做好再叫我吧。”
克劳斯没有离开,他凑的更近了。
青年线条漂亮的颈脖就在眼前,大动脉隐藏在单薄的皮肤之下。
远离他,怪物——
恶魔几乎是从杰森身后贴着他的耳廓说:“如果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什么都会满足你。”
当一个恶魔说出这番话时,是极富诱惑性的。
他也不分清楚,是克劳斯在说话,还是利维坦在说话。
杰森再次告诫自己,不能被恶魔迷惑,不能暴露那份自卑的感情。
明明知道一个恶魔不可能付出真心,他却义无反顾地一头栽了进去。
真是,可笑至极。
当青年再次转身对上男人的目光时,脸上已是一片平静:“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复仇。”
他声音冷清,不带半点情绪:“你只需要帮助我实现这个愿望。”
……
欺骗一个恶魔就好比在悬崖上跳舞,一个不慎就会失足堕入深渊。
杰森觉得他不能再等了,既然靠自己没有进展的话,他只能寻求帮助。
他去找路西法的时候极为小心翼翼,一旦被克劳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那就完蛋了。
路西法不在,倒是玛蒙在。
玛蒙从杰森口中听说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后,露出讶异的表情:“你是说,利维坦苏醒了?”
在镜像空间里发生的事情不会影响到现实,所以哪怕当晚有一只海怪在哥谭的海湾里出现了,哥谭人民都对此一无所知。
然而,镜像空间对高维度的生物是没有效的,只不过那天路西法和玛蒙都恰好不在物质界,因此并不知道有这件事。
杰森对玛蒙亦有所顾忌,谁知道他会不会转头就向克劳斯出卖他,所以并没有将克劳斯最近的变化透露出来。
只是迂回地问,他对利维坦知道多少。
“他的情况的确比较特殊。”玛蒙摸着下巴思索,“关于利维坦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杰森皱了皱眉头:“那谁会比较清楚?”
玛蒙想也不想:“拉斐尔。”
杰森愣了一下:“他不是一个......天使吗?”
象征着贪婪的恶魔微微一笑:“我本来也是啊。”
虽然早就有这样的感觉了,但是这一刻杰森还是深深的体会到,他对克劳斯一无所知。
从前,他一心只想复仇,没有想过要去了解身边的恶魔;后来,他是不敢去了解。
越不了解,抽身的时候越是容易。
“利维坦刚刚来到天堂的时候,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就像出生不久的婴儿,你把食物递到衪嘴边,衪就吃。你跟衪说话,衪就盯着你看。”玛蒙回忆着,又托了托眼镜,“利维坦是怎么产生人格的,我也不知道,总之跟拉斐尔脱不了关系。”
其实就算杰森不说明,玛蒙也猜到他特意过来的目的。
利维坦是一个特别不稳定的计时炸/弹,衪生性暴戾,被驯服后才压下了本性,一旦被完全唤醒,就只有上帝能够控制得了衪。
而他们的父亲,基本上都在沉睡的状态,如果因为利维坦而惊醒了衪……这才是玛蒙真正担忧的事情。
眼前这个青年,成了一个关键。
“也许你不相信我,但我跟你一样不希望看见利维坦丢失了好不容易才获得的人格。”玛蒙故作叹气,“就算是条狗,对了这么久也该对出感情来了。”
杰森:“……”你这话可别被克劳斯听见。
恶魔话锋一转:“所以,万一到了那个时候,你必须……杀死他。”
听到最后的那句话,杰森的心脏重重的颤了颤。
他在说……什么?
看见杰森脸上的犹豫之色,玛蒙加重了语气:“肉身毁了还能重塑,但一旦丢失了人格,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你明白么?”
“你在开玩笑。”杰森牢牢的盯着他看,“杀死一个恶魔?这么看得起我?”
“你是他的主人,你的命令对他而言是有约束力的。”玛蒙脸上却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如果说有人能够阻止利维坦的话,那就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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