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一阵凛冽刺骨的风从大门刮进来,带着大雪将落未落的冰冷味道,司景钰手指轻轻摩挲着手心的钥匙,没有立刻作答。
“你知道的,柳梵这样的人,能相信的人很少,能照顾她的人也很少,”周苒苒小心观察着司景钰的神色,心想自己这也不算是撒谎。
柳梵过去的人生,的确无法与人有任何亲近一点的接触,到了现在也只有司景钰是唯一例外。
两个本该成为仇人的家伙,搅合到了一起,只能说这就是地球的神奇之处。
周苒苒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地想。
“就当作你也帮我一次忙,礼尚往来?”
听见周苒苒这样说,司景钰点点头,就算还周苒苒人情吧,那次能从柳医生手中跑掉,也多亏她没有过去打小报告,还给自己指明了逃跑路线。
“要拍几天?”司景钰扭头无意间看到靠在书柜边上的柳梵。
如瀑的乌发垂下遮住女人姣好精致的侧脸,因为睡着过的关系,她的头发打着细碎的小卷儿,这让她看上去比平常凌厉美艳的样子,多了几分稚气。
Omega一直没有参与她和周苒苒之间的对话,朦胧夜色为柳梵添上一分脆弱易碎的外衣,总让人觉得柳梵有着许多不可言说的心事。
“就两天,因为地方比较偏远,条件不会太好,但胜在行程保密,比较清净,”周苒苒飞快地说道,生怕司景钰反悔似的,“司机大概一小时后过来接你们,生活用品我都准备好了,你一会收拾一下就行。”
看了眼手表,司景钰微微叹气,拧开桌柜上唯一的一瓶矿泉水,低声说了句好。
“要是有什么突发意外记得联系我,”周苒苒转身下楼,还不忘朝柳梵挤挤眼,“好好吃药,对人家温柔点。别搞什么幺蛾子,有事打我电话。”
“嘭”地一声,大门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司景钰和柳梵两个人。
Omega抱着双手,纯色T恤领口出现柔软的褶皱,刚好贴在雪□□致的锁骨上,莫名给人慵懒天真的感觉。
司景钰咕嘟咕嘟喝完半瓶水,站在一旁轻微地喘气,柳梵的目光适时投向Alpha薄唇上的一层水色,突然也觉得有点渴。
把玩着矿泉水的瓶盖,司景钰将白色瓶盖不断抛起又落回手中,视野却突然被女人细长的手指占据。
“我也好渴,可不可以给我喝一点?”柳梵白生生的下巴微抬,再虚虚地握住司景钰的手腕,嗓音像是某种激烈事.后的低哑。
柳梵的手软绵绵地搭在自己手上,柔软潮热,司景钰觉得Omega很像前来讨食的猫,天真无邪的眼睛里犹豫试探又急切渴望。
她不想直视柳梵的双眼,手腕又仿佛缠着娇软无依的春藤,无法下定决心挣脱。
“家里只有这瓶水了,”柳梵顿了顿,打断司景钰的话,又一声不吭地用唇去够矿泉水的瓶口。
察觉到司景钰在倾斜瓶口,柳梵内心晦暗角落快要枯萎的小花,忽逢甘露似的滋润起来。
司景钰目光投向房间各个角落,发现的确只剩下这一瓶水,否则还得重新去烧一壶水。
她看见柳梵小口小口喝着水,妩媚明亮的眼里仿佛燃着永不熄灭的琉璃灯火,本就娇艳欲滴的唇,浸透春日野樱般的潋滟水色,令人止不住想探究那儿到底有多软多润。
“没水喝,你不会去便利店买吗?”司景钰紧急将视线从柳梵的唇上错开,发现自己想要即刻撤退的计划有点失效的苗头,“或者可以重新烧水。”
“最近不喜欢看到很多人,”柳梵抬眼,眼神里是强烈的倾诉欲,“我病了,好像是被你的洁癖传染的。”
女人讲话时,还不忘吞咽瓶中透明的液体,如同渴求水露的花蕊,不言不语地舒展每一缕花瓣。
唇角流下几滴透明的水滴,昏黄灯光下宛若粼粼波光,随着女人的呼吸一起一伏,沿着雪白细腻的颈侧流下,每一滴都裹挟着盛放的欲.望。
“你碰什么瓷?”司景钰失笑不已,她故意走开,远离能够一眼看见柳梵的位置,“你的病,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的是别的病了。”
柳梵跟着司景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走进卧室。
女人握着那瓶矿泉水,瓶身被Alpha手心的温度暖热,拿着它就好像牵住了Alpha。
“司景钰,你不饿吗?”柳梵发现自己很好地控制住了掌控欲,非常冷静地询问着司景钰。
而不是要求Alpha必须吃自己做的饭。
但司景钰可是吃过柳医生煮的泡面和粥,想到这一点,柳梵心口生出异样,有种不正当的发泄,亟需释放,几乎不用戳破,便会流淌四溢。
如同一种扭曲变形的符号,总想用力刻在柔嫩的地方。
越柔嫩越好。
下着雪的夜晚慢慢明亮起来,月光像是薄纱一样将小小的空间变得隐秘。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司景钰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柳梵在这七天里,好像每天都有来这里,给自己做饭。
厨房里的碗动过好几次位置,蒸锅、煎锅、空气炸锅都有使用过的痕迹。
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司景钰很难想象一个热衷于“玩弄”自己的人,会这么有耐心地给自己做七天的饭。
最重要的人,自己根本就没回来,也没吃过一次饭,柳梵却还要执著地过来等。
想到这里,司景钰心情复杂地笑了,真像只在下班路上等主人的小狗,缠人又粘人的小狗。
小狗柳梵。
如果继续不吃柳梵做的饭,Omega会怎么样,像之前那样生气发疯吗?司景钰唇角微弯,发觉自己在遇到柳梵之后,开启了恶趣味的模式。
“因为我在研究所吃过饭,所以不饿,”司景钰抬眸看向柳梵,“你可以自己吃。”
“司景钰,你现在是不是依旧很烦我?”柳梵打开灯,声音变得含混不清,她还记得司景钰总拿她和自己的狗对比,“很少有人喜欢我。”
正在收拾衣服的司景钰停顿了一秒,灯光照亮的清冷侧脸出现一秒怔愣的神色,她回答得很快,却是少见的答非所问。
“到陌生的地方很烦,我怕脏。”
怎么会没有人喜欢柳梵,众星捧月、神颜女神、颠倒众生、一见误终生,这些词仿佛天然就是用来形容她的。
“司景钰,你跟那些人一样烦我吗?”
“哪些人?”司景钰不明白柳梵突然的落寞是为什么,没有人会烦美好的事物吧。
柳梵之于司景钰是□□,之于其他人是求之不得的蜜糖。
“就所有人,”柳梵慢吞吞地侧脸看了看司景钰。
“你穿这么点不冷么?”
然而,司景钰的回答执拗,柳梵比她还要固执许多,非要得到真实的答案不可。
于是,女人追到床边,表情不是很好地继续问了一遍,“司景钰,我一直生病,所以你也会觉得我很烦,很讨厌么?”
为什么柳梵会觉得别人烦她,司景钰心中疑惑不已,难道只是因为生病。
“其实,”司景钰仔细想了想,觉得柳梵的病虽然离奇,但的确是这本书里最有意思的地方,“你很有趣。”
Alpha的回答很委婉,柳梵的眼睛却一下亮晶晶的,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那你会喜欢我吗?”
她等了很久,司景钰也没说话,空气里寂静得只听得见雪落的声音。
司景钰转过身来时,柳梵刚好垂下眼盯着Alpha修长如玉的手指。
这个人终于要回答自己的话了吧,柳梵心想,今夜她的思绪像是漫天柳絮似的飞舞盘旋。
她本来是设下陷阱的猎人,怎么好像不知不觉先走进了陷阱里。
有时候,她在想以自身人格作饵是不是一个错误决定,那条她想钓起来玩弄的鱼儿,好像快要把她拖入水中。
明明想要淋湿弄脏司景钰,自己怎么会被淋得更湿更透呢?
司景钰看了眼还在发呆的柳梵,直接打开空调,调高了温度,再从床底下拖出自己新买的行李箱。
“你要不要去洗澡……”
刚说完这句话,司景钰立刻感到十足的后悔。
窗外下着小雪,夜色正浓,身边清妩动人的Omega表面上无辜清纯,玲珑躯体只着一件薄薄的单衣,雪肤上还残留着可疑的红痕,透出事后香汗淋漓的靡艳感。
“下雪洗澡么?”柳梵被司景钰紧张的样子逗笑,刻意来回打量着床边耳根红透的Alpha。
司景钰浑身上下都弥漫着禁止一切欲.望的气息,神色寡淡,正直古板得像是躺在棺材板里的死人。
可柳梵还是不可抑制地联想到许多颜色暧.昧热情的画面。
见司景钰不搭腔,柳梵得寸进尺地调笑,“小变态,这么晚了让我去洗澡,你是想做什么?”
“天太冷,”司景钰僵硬地指向窗外,机械般地发声,“下大雪了。”
“小变态,你在关心我?”
“别乱给别人起外号,”司景钰一本正经,却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你不想洗就算了,或者你洗过了,我……”
“司景钰,你是不是喝醉了?”柳梵再次被司景钰逗笑,同时向前又走近了一步,“怎么语无伦次的?”
“我不喝酒……”
“司景钰,我的病那么严重,要是治不好怎么办?”柳梵今夜带着自我剖白的急切,和司景钰探讨着越过爱情的话题。
“那就继续治,这样的病肯定不是轻松就能治疗好的,”司景钰已经不意外柳梵这样跳跃的思维和话题,垂首思考一会儿就给出了回答。
“如果好不了呢?”柳梵走到窗台边,信手拨弄着昙花的枝叶,莹润指节穿梭在碧绿的叶片间,赏心悦目。
叠衣服的手顿了顿,司景钰抽空瞄了眼,站在漫天落雪夜景里的美人,轻叹道:
“不影响生活的情况下,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压力。”
影响,十分影响,柳梵不甚高兴地想到司景钰对sea的另眼相待,心道怎么会不影响。
女人精致优雅的侧颜在零星雪花的映衬下,锋利美艳如绝世刀剑,摄魂夺魄。
她扭过头,眉间含着淡淡的愁绪,“其实,我想满足你。”
“满足我,什么?”司景钰望向女人的眼睛,那双蛊惑漂亮的眼睛像是不可测的深渊,却仿佛开出了瑰丽的花。
“你不需要用付出交换被爱的感觉,”柳梵的视线与司景钰天性冷淡的眼睛对上。
司景钰呼吸停了一瞬,柳梵之前看破她害怕有爱的感觉。
现在又来告诉她,不需要付出。
大概能明白,女人的意思是不需要看似付出,实为勒索的形式。
无底线的妥协和付出,往往不是爱情,而是用自尊、自我去换得他人爱你的错觉。
“为什么要满足我?”
“因为我也同样需要被你满足,”柳梵走回到司景钰身边,眼神疲惫地抚过Alpha紧攥的指骨,“你不觉得我们俩很不一样么,就连信息素都那么不匹配。”
“没有,至少我们俩都有病,”司景钰破天荒调笑了一句,总觉得柳梵剖白式的话语,像是带有悲壮色彩的自述。
柳梵把手里的水瓶递给司景钰,同时勾住了Alpha的尾指,两人同时轻颤了一瞬。
女人白嫩细腻的脸颊挨在司景钰的颈侧,带来无法言语的绵软触感,不断地吸取司景钰的体温,桔梗信息素与Omega鼻尖的气息同时打在Alpha颈间。
冷热交替间,司景钰模模糊糊听见女人黏糊甜腻的嗓音。
“司景钰,我的体温是不是很低?”
“你的体温也不高,所以,要一起洗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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