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温封星和顾宸分工将厨房收拾好出来时,一眼就看见排排坐的四个小朋友。
三个小朋友你挤我我挤你, 低着头一声不吭眼底带着心虚, 一个小朋友玩着手,晃荡一下小脚,好像没感知到危机。
听到温封星的脚步声,四个孩子齐齐地抬头看向温封星,异口同声:“舅舅!”
明亮的灯光照耀着温封星的侧脸,显得有些柔和,他嗯了一声,上前几步,挨个揉揉孩子的头,“去房间休息吧。”
温砚闻言摇摇头:“我们还不困。”
温封星言简意赅:“那你们是想当着镜头……?”
三胞胎:“……”
温执茫然又好奇地抬头,奶声奶气地询问:“去房间,做,做什么,呀?”
温封星面不改色:“给你们小礼物。”
三胞胎:“……”
温执弯起眼睛:“好,阿执去,去房间!”
完全没注意到兄弟们讨论的阿执轻易入了全套,乖乖站起来,还企图拉着自己最好的小伙伴温砚一起。
温砚砚这时候特别希望自己不是阿执最好的朋友,至少在反射弧这方面,阿执不要学他,还是那种学得十分浅表的反射弧长,不是思考!
小阿执一次用力没拉动,看着温砚满脸疑惑:“走呀,有礼物,哦!”
砚砚闭了闭眼,知道是福不是祸,只能大义凛然地跟着阿执率先进了房间。
出乎意料的是,房间里顾宸已经等着了,而等大哥二哥进来后,并没有看见星星的身影。
温墨心头涌上一股窃喜,他看向顾宸,特别期待:“舅父,舅舅为什么不进来呀?”
顾宸忍笑,一本正经道:“星星在拿东西,他说任务太重了,干脆让我分担一下。”
任,务,重???
顾宸看出了小孩脸上的凝重,不走心地安抚:“别担心,这次星星找到了替代地东西,打起来不会有反作用力,力道什么的都好控制了。”
“对了,你们才三岁,应该不知道什么叫反作用力吧?就是……”
“知道,”冷酷霸总璧璧生硬地打断顾宸的科普,深呼吸一口气,转身撅起屁股:“打吧。”
那轻车熟路的动作,那悲壮又凝重的语气,还有圆润的屁股,都彰显着小朋友此时此刻的心情。
若非顾宸不是常年绷着一张标准小脸,这时候怕是要忍不住失态!
顾宸轻咳一声,温声道:“不着急,等舅舅进来再说,有工具还是要方便一点的。”
璧璧就是不想要工具啊!!!
温璧小幅度地鼓起腮帮子,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愤懑,偏偏顾宸还在这拱火,小朋友差点被气哭!
“或者宝宝你先将裤子脱了?不然待会儿还要我们帮忙脱,这时间就浪费了不是?”
温璧:“……”
脱就脱!
等温封星拎着工具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撅着腚的璧璧,和三个靠墙面壁的小朋友。
他扫了一眼四个孩子,询问顾宸:“这是……?”
顾宸笑眯眯地解释:“璧璧想起带头作用,先将裤子扒了等挨打。”
温璧屁股肉轻轻一抖,没有吭声。
温封星好笑:“行,那就先打温璧,温璧现在积累多少下了?”
温璧严肃地补充:“七十下。”
自从中间经历一次顾宸数错,温封星随便按数字之后,温璧对这方面的数字记得尤其清楚。
大人总是很不靠谱,但没关系,他们小孩会为了利益变得靠谱!
温封星有些惊讶于大崽仅仅只加到了七十下,原本不想打的手也蠢蠢欲动起来。
他沉吟片刻:“今天你本来要加四十下的,但我给你一个优惠,你知道自己哪做得不对了吗?猜中了我给你减十下。”
温璧双眼一亮:“我知道,对不起舅舅,我不该偷渡小刀用来防身,下次我不随便玩刀了。”
温封星一默,惊讶:“你也有刀?”
温璧:“……???”
温封星眼睛一眯,冷笑一声:“好啊,我还说单独给温墨加量,原来是群体作案,温砚温执是不是也有?”
顾宸适时露出一个责备的眼神:“小孩子怎么能玩刀呢?还是四把,这让星星怎么算呢?打少了不长记性,打多了又是心疼,要不,加个十下吧。”
温璧:“……”
最终,温璧璧的坦白不加不减,还是争取到的四十下。
等听着舅舅问还有呢的时候,温璧就开始细细想了。
他迟疑了一下,猜测自己的错误:“我不该在弟弟玩刀的时候放任,也不该在没把握的时候捉鸡。”
说完,温璧一顿,生怕温封星以“没把握还去捉”来罚他。
不过这一次他似乎猜对了,温封星满意地给他减了十下,总共得打一百下。
鉴于他们明天要录节目,温封星准备分期,两天给执行完。
到了温墨的时候,就罄竹难书了。
小朋友不仅不知道自己错了多少,还特别理直气壮。
“这次是意外,我们带刀也是正当防卫啊,墨墨觉得没有错!”
“是,为了保护自己,过失杀人都不算是罪,但,”温封星说到这话锋一转,声调降了好几度,“你们才三岁,一米出头甚至不到一米,你们带刀真的能防卫吗?”
“若是歹徒像舅舅舅父这么高,甚至不等你们近身,就能随随便便拐走你们。”温封星想到原主拐卖孩子的那一段剧情,脸色都冷了起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们的刀不仅一无是处,甚至会伤害到自己。”
不仅如此,孩子在玩乐时总会顾及不到身边事情,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身边人手伤,但温封星没有对他们说,他知道这群孩子现在并不在乎别人,说了只会起反作用。
他只能伸手点在对方的大腿根部,指尖微凉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皮肤上,带起一阵颤栗,“若刀锋锋利,只要轻轻在这里一割,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你能保证,你的刀永远不会割到自己吗?”
温墨愣愣地看着温封星,清澈的眼眸深处泛起了一丝丝的委屈。
他们最初的相遇不算愉快,温封星对他们的接受度也很快,但态度总像是一个完美的监护人。
他会努力赚钱给他们买衣服做饭,也会在他们拉闸时说危险不能动,更会在他们针对顾宸过火的时候皱眉让他们道歉。
可他表现得太过游刃有余,也太过无所谓,反倒让温墨想去试探,试探温封星的底线,试探温封星的态度,试探温封星的情感,仿佛能牵动他情绪的措施,都是好的。
可似乎不论他们做什么,温封星的反应都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符合一个孩子期待着的大家长形象,反倒让温墨感觉到了不真实。
他不知道怎么说,只是觉得,好像他们不论做什么,温封星都不会记住,他可以提供满满当当的责任,让人感受到暖洋洋的温度,心底却慎得慌。
好像……自己还是那个可有可无的,随时能被抛下的玩具布偶。
温墨低头垂眸,奶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带刀的。”
温封星一顿,手中捏着的海绵打崽神器一瞬间有些罢工。
他捏了捏自制打崽杆上的海绵,抬起温墨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孩子的表情:“委屈了?觉得我说的不对?”
“对的,”温墨摇摇头,泛红的眼眶渐渐酝酿起了水汽,“是我不该带刀。”
温封星沉默了。
这种仿若赌气一般的认错,让人有种一拳打在棉花里的无力感,纵然他曾经是影帝,也没法看清,孩子到底是在阳奉阴违,还是真的知道错了,只是因为别的原因难过。
他试图用曾经见过的各种案例套入,也暂时找不出缘由。
他只能匆匆打过孩子,然后一一给孩子摸头安抚,比如夸赞他们今天的优秀表现之类的,但看温墨的情绪一直提不起来,温封星想孩子可能需要独立的空间。
他贴心地给孩子关上了门,第一件事就是去问顾宸:“我说话重了?”
“没有,顾宸摇摇头,含笑将人推进房间,“钻了牛角尖,我去引引,你先洗澡:?”
“什么牛角尖?”温封星一愣,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好像没哪个步骤是错误的。
顾宸沉吟片刻,突然揉了揉温封星的头,语气无奈:“星星,这是我们敏感孩子的独有牛角尖,你能理解,但不一定能瞬间共情。”
“但我保证,你没有做错,只是理解上出了些问题而已。”
顾宸又和温封星说了几句,将人劝去洗澡后,好整以暇地站在小朋友们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下门。
这房间的隔音效果不算好,他隐隐能听见里面压抑的抽噎和低低的安抚声,不过很快,温璧踮起脚给门开了个缝,用眼神传来疑问。
顾宸礼貌俯身,“我可以进来吗?”
温璧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门,让顾宸进来了。
顾宸没有凑近孩子,只是找了离他们不算近的沙发坐下来,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静静地等着温墨哭。
或许是有了大人在,温墨咽下委屈,努力平息喘气,不让自己哭得太难看。
温砚拍拍温墨的背,声音很小:“想哭可以继续哭的。”
温墨摇摇头,倒是没继续哭了。
直到这一刻,顾宸才温柔地开口:“你们舅舅其实很喜欢你们。”
四胞胎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向顾宸。
顾宸十指交叉抵着鼻子,没有选择看孩子,而是盯着地面,温和的嗓音里夹带着一丝的怀念:“只是他不想告诉你们,他也会害怕。”
也会害怕,自己娇养的孩子,伤害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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