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朝会(四)
端亲王世子带着大批金吾卫穿过落雪丛林,马蹄重重的踏在地面上, 溅起雪泥枯叶, 带着某种翻腾的肃然杀气。
白青柠纵马紧紧地跟在端亲王世子的马后,白云霜见姐姐走了,急的打马去追,她的马是好马,被抽了两鞭子就开始狂奔,但白云霜自己控马骑术不佳,马一跑起来,她的心跳飞快,幸而这马听话,不会乱跑,故而还算安全。
她们两姐妹一跟上来,其余的金吾卫就自动将这两姐妹保护在最里面。
白青柠期间见白云霜脸色不太好,便想叫她回去,可白云霜摇头,非要跟着白青柠,白青柠也没有再强求,而是快抽着马匹,与端亲王世子并驾。
他们两人骑的都是高头大马,一路在丛林中踏雪而行,狂风吹起了白青柠的墨色发丝,白青柠握着马缰的手腕上都浮出了淡淡的青筋,衣袍翻飞间,白青柠问端亲王世子:“可是有什么意外?”
若是事成,不当是这副模样。
端亲王世子冷硬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此事与我无关,我安排的人还没出现,不知是不是秦山岳搞的鬼。”
按照端亲王世子的计划,应当是再过半个时辰,再在树林中前行一段时间,才能看见他早就埋好的暗线,但并不是在这里。
也就是出了意外。
白青柠细长的眉头微微挑起,想起了掉进雪坡下的秦夫人和左丞嫡女,秦夫人便是赵红珠,左丞嫡女应与太子在一起,那这两人又是怎么一起掉下雪坡的?
这个念头不过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被扑面的北风细雪都给吹到一旁去了,长白山的寒意将白青柠平日敏锐的脑子冻得迟钝了许多,她专注心神来控马,便分不出心神去思考为什么这俩人会走在一起。
大多数时候,人都不能未卜先知,很多事情虽然都已经有了细微的征兆,但是这点征兆就像是长白山中的一颗树一样,和其他的树木一起并列而立,大部分人瞧见的时候,视线都会毫不在意的滑过去。
就算是有些人隐约间意识到不对,想要回头看的时候,也只能看到一颗已经被远远抛下的树,想不起更多的细节了。
她只知道,现在端亲王世子要赶着去救赵红珠和左丞嫡女,并且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秦山岳暗地里的手笔。
如果是秦山岳做的话,那秦山岳想做什么呢?
白青柠想到此处的时候,恰好一个转弯,她手里的马险些侧翻过去,惊的白青柠不敢再分神,握紧马缰,微微弓着身专注跟在端亲王世子身侧。
他们纵马赶了大概小半个时辰,才赶到秦夫人与左相嫡女跌落的雪坡处。
说是雪坡,不如说是断崖,他们骑着马冲出密林,远远地便能瞧见一处如天堑般的断崖,断崖旁边结满了厚厚的冰层,下方是一眼望不尽的雪,断崖下还有冰冷的雾气缭绕,根本看不清最下面的雪到底有多厚,给人一种一旦跌下去,就会被那些陈年积雪与这雾气一起吞没的感觉。
断崖旁边有一片血迹,还有马匹拖拽过的痕迹,秦山岳此次是以大臣的身份来的,所以手下也没有私兵,只有两个小厮,此时,这两个小厮正随着太子的侍从一起在断崖附近寻找痕迹。
但是他们不亲自下崖,只是在旁边慢慢搜寻,显然要搜寻很久。
瞧见金吾卫来了,太子明显松了一口气,他远远地便冲端亲王世子喊道:“中郎将——”
端亲王世子收住马势,放缓马速,翻身下马行礼,身后的金吾卫也都随着他一个动作,一起翻身落下去,一起行了一个武夫抱拳礼,声音重叠掷地有声:“见过太子。”
被夹在中间的白青柠与白云霜动作便慢了很多,她们二人爬下马后,还没来得及行礼,便听见太子说道:“二位女眷便不必多礼了,情况紧急,且先救人吧。”
太子便唤来跟着的侍从太监,叫太监与端亲王世子说了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才太子与左相嫡女出来打猎物,恰好走到断崖旁边,便在断崖旁边欣赏了些许美景,太子来了兴致,想亲手烤点东西给左相嫡女吃,太子在差使人生火的时候,恰好秦夫人纵马而来,原是秦夫人的马却突然受惊,发狂,撞向了左相嫡女,左相嫡女和秦夫人都一起跌下了断崖雪坡。
雪坡下是狂风与常年不散的积雪,两个姑娘落于雪中,根本瞧不见人影了,太子人手不足,便匆匆向金吾卫求救。
秦将军则是在赵红珠落崖之后不久,自己找过来的,他得知赵红珠与左相嫡女一起落崖以后,便虽太子一起等待。
听到这话时,白青柠冷冷的扫了一眼秦山岳。
秦山岳今日未着官袍,也穿着一身骑马装,是绯色的,上绣银色云纹,他平日多穿玄青鸦色,鲜少穿这种鲜亮的颜色,反而衬的他比平日里白了几分,少了些凌冽杀气,多了点鲜衣怒马的挺拔俊气。
察觉到白青柠看他,秦山岳一双眼灼灼的望着白青柠,望的白青柠心口堵得慌。
在此刻,白青柠都替赵红珠觉得可悲。
就算是不爱了,就算是厌烦了,在生死关头,他们好歹是夫妻,赵红珠在这断崖底下生死未卜,秦山岳又怎么能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和太子讲话呢?
太子养尊处优身份贵重,下不了山崖便罢了,就凭秦山岳的功夫,他下不了这崖吗?
越想越觉得可悲,且还觉得以前瞎了眼,白青柠冷冷的别开了目光,没有再看秦山岳。
而这时,端亲王世子已经点头应了,他转身从身后的腰包里抽出了一截绳子。
他们金吾卫的腰带后面都专门做出一个个腰包,里面塞满了各种应急用的东西,从武器到药物一应俱全,绳子自然也有,一个人的不够长,便由几个人的绳子捆在一起,然后系在树上,悬在断崖下面,每个人依次握着绳子,将自己的身体平悬在悬崖壁上,然后靠着臂力与铁靴的摩擦力,踩着悬崖壁往下走去。
从系绳子到准备下悬崖,连半刻钟都没有用到,第一个下悬试探的是一个金吾卫小兵,他安全落崖之后,其余金吾卫全都往下跳。
从这个金吾卫小兵下去的时间来推测,这断崖大概有四五百尺高高。
白青柠微微松了一口气,心说,幸好,不是那种几千尺的断崖,四五百尺,还比较好爬。
很快,一半的金吾卫都到了崖底下,崖下的雾气将所有人的身影都吞没了,站在上方的白青柠什么都看不见了。
下悬崖这种事情,白青柠自然不能跟着,她也没有那个体力,下去只会拖后腿,便只能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看两眼,试图推测这个难度。
太高了,她只是看一看,便觉得头皮发麻,眼前发晕,这么高的地方,两个人两匹马一起跌下去,还能有活路吗?
之前秦三娘不过是从马上跌到地上,都断了一条腿,现在还没养利索,这俩人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去,估计是粉身碎骨。
但是就算是粉身碎骨,他们这群金吾卫也得下去找,一个秦夫人,一个左丞嫡女,都不能坐视不理。
就在白青柠看的手心冒汗、脚下发软的时候,一股力道从身后轻柔坚定的传来,抓着她的腰带将她从断崖旁边拽了回来。
“别靠这里太近。”端亲王世子的语调冷冷的向下压着,他道:“我叫林潮生送你和你妹妹回去,这里的事情你不必再管了。”
白青柠知道,她接下来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既然计划有变,那就等此事过去之后再说吧。
她冲端亲王世子点了点头,道:“还请世子一切小心。”
端亲王世子点头,目送着白青柠从断崖旁边走远后,才拿起地上的绳索,准备下悬崖。
他左手抓着绳索,右脚蹬着悬崖壁,背对着浓雾悬崖,正对着担忧凝眉的白青柠,以及站在一旁的太子、秦山岳、侍从等人。
下悬崖之前,端亲王世子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秦山岳。
秦山岳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平静的看着端亲王世子。
“秦将军。”端亲王世子盯着他看了少时,突然道:“您的妻子便在下面,您不打算下去亲子营救吗?”
秦山岳凉凉的挑起眼皮,眼底里带着几分冷冽,道:“秦某不善攀岩,此事皆交于端亲王世子便可。”
他连“妻子”这两个字都不想提,只是模糊的讲了一句“此事”。
想起来赵红珠,秦山岳的心情越发烦躁。
他平日里瞧不见赵红珠就算了,但现在碍于是在这种场合下,必须日日和她相处,偏偏赵红珠还是个十分尖锐的性子,刚才他们不过起了一点口角,赵红珠转头便骑马要去找圣上告御状,他匆匆去拦,赵红珠的马便越跑越疯,不知为何竟然跑到断崖边上,跟左相嫡女一起坠了崖。
秦山岳来得晚,他到的时候,赵红珠和左相嫡女都不见了,只有太子殿下在这里急急地让人下悬崖救人,他一问,才知道是赵红珠把左相嫡女撞下了悬崖。
秦山岳并不想管赵红珠死活,可是牵扯上了左相嫡女,他总不能置身事外,便一直在这里陪着等。
“季某人单力薄,怕出什么意外,将军有拔山之力,不若助季某一臂?”端亲王世子却不肯放过秦山岳,他也不是非要秦山岳帮忙,只是他把秦山岳和白青柠一起放到这岸上觉得不放心,所以要把秦山岳给拖下去。
毕竟秦山岳之前几次纠缠白青柠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对于一个男人的劣性根,不能给予任何侥幸,他虽然留了两个亲兵看守,但是他这一搜不知道要多久,秦山岳若是发狂,这两个亲兵也不一定能挡得住。
他见秦山岳又要拒绝,便抢在秦山岳话头之前道:“这左相嫡女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若是被令夫人给害死了,想来将军也很难交代。”
秦山岳果真迟疑了。
错事已成,他只能尽力弥补,若是他跟着下悬崖了,找到人了,也能显得有诚意一些。
想着,秦山岳莫名的望了一眼他身侧的白青柠。
白青柠今日穿着英姿飒爽的骑马装,一头如瀑布般的墨发在脑后飘扬,更衬得她美颜如玉,身姿挺拔。
她这幅样子,让秦山岳想起了在鹿鸣山的时候,白青柠也是这样,射杀那些狼群的。
而秦山岳看她的时候,她一直脸色平淡,抱着手臂站在原处,目光在端亲王世子的身上打转,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
秦山岳心中唯堵,忍不住问道:“青柠,你希望我下去吗?”
白青柠拧着眉退后了一步,道:“将军下不下去,与我无关。”
秦山岳的语气放得更轻了,他说:“我不想惹你生气,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叫你开心,所以才来问问你,你想让我去,我就去,你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
白青柠根本不搭理他,也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转身便往白云霜的方向走。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太子低咳了一声,道:“秦爱卿,你还是与中郎将一起下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你们两人,说不定能找的快一些。”
说话间,太子还扫了一眼白青柠。
他早便听说过端亲王世子和秦山岳最近因为一个女人一直在针锋相对,甚至当街斗殴,但是之前一直都当是传闻,毕竟他知道端亲王府和秦府之间暗地里还有些旁的联系,所以没太相信那些话,今日一见,才知道这事儿居然有三分真。
端亲王世子和秦山岳之间那种针锋相对的、雄性之间独有的争锋感可做不得假。
太子开了口,秦山岳便也没有再推辞,跟着端亲王世子一起下了断崖。
端亲王世子和秦山岳下了断崖之后,断崖之上便只剩下了太子和太子的侍从、白青柠与白云霜,再加上端亲王世子留下来的两个亲卫。
这两个亲卫是副将林潮生和一个小兵,金吾卫一共有两个副将,林潮生留下,另一个则跟着端亲王世子一起下断崖。
白青柠本想拜别太子,直接带着白云霜从这里离开的,但是太子却邀请她们二人接下来坐一坐,让他们俩一起在断崖旁边等一等。
“说不准一会儿,人便上来了呢。”太子道。
太子相邀,不好推脱,且白青柠也觉得他们应该会很快上来,毕竟下去了那么多人,找的应该也比较顺利,便没有走,而是带着白云霜谢过了太子。
太子的侍从们早早地就在断崖旁边搭建好了一个帐篷,帐篷被搭建的很大,足以容纳一张大桌子,坐下十几个人,里面烧着炭火和热水,一进去便是一股暖烘烘的热气。
白青柠隐约间觉得不对。
这么焦急的情况,保不齐左相嫡女什么时候便死了,怎么太子殿下一点都不着急?
太子邀约她们二人坐下,先与白云霜搭的话。
“孤昨日瞧见白三姑娘在天仙桥上一舞,当真是惊为天人。”
白云霜本就是个害羞的性子,见了太子都不敢抬头,被太子这样一夸,顿时眼前都跟着冒星星了,细声细气的谢太子。
一旁的太监过来给他们三人奉茶,茶水还是刚煮好的,在帐篷内散发出一阵淡淡的茶香。
“此事不应当先通知左相大人吗?”白青柠看着手里的茶,只觉得一种诡异的不安感在心中弥漫,她觉得这件事情好像哪里不太对,但是又找不出来哪里不太对。
“不必。”太子先是声线果断的拒绝了白青柠,然后才在白青柠狐疑诧异的目光之中、后知后觉的扬起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若是这事在没明朗之前就与左相说,岂不是要让左相平白担心?等到将人救上来了,再与左相说便是。”
白青柠心想,那这就更不对了。
事情都已经出了,还在这里遮遮掩掩做什么?当下之计,应当是以最快速度通知其他人,叫所有人都回去,将金吾卫兵力都抽调来此寻人才对。
但是太子在端亲王世子和秦山岳下了崖后,似乎便表现得格外悠闲,仿佛大局已定,所有事情都没办法让他抬眼一般。
白青柠本就聪慧,又善琢磨,此时起了疑心,便时时刻刻的盯着太子的言行,反倒是她那个妹妹,被太子两句话忽悠的找不到北,捧着个茶杯小口小口的喝,连脑袋都不抬,最多偷偷看一眼太子的手。
太子还与白青柠闲聊,他以“表弟”称端亲王世子,笑着问:“孤这个表弟,性子太冷了些,不爱与旁人说话,能有你陪他,孤放心多了。”
言谈间,像是把白青柠当成了弟妹一般,这要是换个女子,估计早就羞臊的不肯抬头了。
白青柠的手指缓缓地摩擦着手里温热的杯壁。
她当然听得出是面子话,她不知太子与端亲王世子的关系是怎么样的,但是既然太子跟她扯这些,那她也跟着太子一点点的说这些场面话,太子总是若有若无的从她的嘴里试探一些关于端亲王世子的事情,白青柠半真半假的糊弄出去,两人打了半天机锋,谁都没占到便宜。
太子也不急,只是含笑看着白青柠。
他早在前几日,瞧见白青柠从游廊上捧下了大奉勇士的头的时候,便知晓这个女子不一般,自然也不会想着用两三句话就从这个女子的嘴里掏出来什么辛密,他只是觉得有趣。
这样一个聪慧敏锐的女子,让他欣赏。
此时,一杯茶已经凉了,断崖下面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白青柠坐在帐内,看着笑面虎一般的太子,一颗心一点一点提了起来。
——
长白山的积雪常年不化,冰霜挂在树枝上,映着太阳金灿灿的光辉,元嘉帝在把所有端亲王世子派去救左丞嫡女后便倦了,大概是听了这一则消息,失去了打猎的兴趣,便不再打猎,而是转头出了密林。
元嘉帝出了密林之后并没有走,他还要等端亲王世子,便上了随云榻,元嘉帝的随云榻便放在密林外面,随时被人抬着,供元嘉帝休息。
元嘉帝进了随云榻后,点了两个妃子进去弹琴跳舞,再由大太监亲手捧着一壶酒进去温,元嘉帝好酒,他的酒是由人专门保管的,大太监准备为圣上温酒前,需要先由专人去拿酒。
管酒的是个上了岁数的嬷嬷,就在伴驾的随行队伍里,身后跟着两个背着个匣子的小丫鬟,嬷嬷五十多岁了,脸上带着深深的皱纹,她是个酿酒高手,家传的手艺,元嘉帝就喜欢她酿的酒。
酿酒是一门手艺活,这嬷嬷能让元嘉帝连朝会都要带着她,显然本事不俗。
得了大太监的信儿之后,嬷嬷便反身走到丫鬟随身带着的小匣子前,从匣子里面取出来两坛酒。
那酒被放在匣子的最深处,嬷嬷背对着所有人,拿出那酒的时候,脸上闪过一瞬的狰狞,满脸的皱纹都跟着拧起来,一张脸满是阴翳冷怖。
但是等关上匣子时,嬷嬷脸上又浮现出了笑意,她将这坛酒递给太监,笑眯眯的说:“诺,刚酿好的酒,圣上一定喜欢,记得要温的久一点,才好喝。”
小太监连连称是,毫不怀疑的接过以后,转身离开了嬷嬷这里。
嬷嬷便笑眯眯的目送他离开,等小太监走到看不见的地方了,她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
身边的丫鬟还在叽叽喳喳,多是在讨论那个世家子好看,幻想自己也能嫁给他,嬷嬷听着听着,便想起了当初她刚跟皇后娘娘进宫的时候。
她那时候也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也曾对圣上抱有憧憬,当然,并不是想嫁给圣上,而是希望圣上对她的主子好。
可是实际上,圣上不仅对她的主子不好,还屠了她主子满门,皇后娘娘自从裴家没了之后便被幽禁了,虽说圣上没废她,但是皇后却生了很重得病,显然也活不过这个冬日了。
裴家被圣上清算,皇后娘娘心中抑郁成疾,几次在深夜中拉着她的手痛哭,她恨自己只是一个奴婢,她恨自己只会酿酒。
身后小丫鬟们不知道在争执什么,一扭头便吵起来了,嬷嬷也懒得管,她站在一处没什么人的空地上,双手叠和在胸前,转过头,对着身后的长白山神许愿。
太子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孩子,是裴氏唯一的希望,既然太子需要她,那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幸好,她酿了一手好酒。
圣上昏庸老矣,而太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是裴氏的支柱。
老奴一愿太子得偿所愿,二愿裴家起死回生,三愿皇后娘娘安康富顺。
一阵北风刮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嬷嬷,在氛围轻松的围猎赛上,在叽叽喳喳的宫女堆儿里,在谁都看不到的地方,对着长白山许下了三个愿。
长白山的太阳高高挂起,风渐渐小了些,温了酒的大太监将酒送进了随云榻。
那时风光正好,人群松懈,树上偶尔会有一些小松鼠跳过,惊起一些细雪从树梢上落下,让站在树下的宫女们指着,发出一阵阵细小的惊呼,一张张年轻的脸在争相的看,没人注意到那个嬷嬷。
当雪山崩塌之前,谁都不知道,那一片雪花,会压倒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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