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那些梦的真相
随着秦山岳带兵到来,场中局势便瞬间门缓和了下来。
十个训练有素的私兵从密林中窜出,几乎只是几个转身间门,便将剩余的十几匹恶狼逼退,退的慢些的恶狼都被一刀砍掉了脑袋。
正在逃命的狼被刀锋砍过,狼死了,身体却还在向前倾,狰狞的狼头便随着后力而在半空中飞起,热腾腾的狼血旋转着洒到了地面上。
更多的狼则退后到灌木丛后,但又不肯走,贪婪的望着人群,与持着刀的私兵对峙。
老猎人与守山人筋疲力尽的互相依靠着倒下休息,“追风” 从远处走来,满身是血的回到白青柠身边,秦山岳骑着马,马蹄踏着满地的狼血进了小院,目光定定的落在白青柠的脸上。
他竟不知,白青柠何时有这样的风采,挡在木屋前的样子不输男儿。
白青柠早就知道秦山岳会来,但没想到竟然这样快,她扫了秦山岳一眼,便提了提马缰,将马引到了另一头去。
她和秦山岳没什么话好说,但也不能闹得太僵,她怕秦山岳又像是在皇宫里一般发疯、不管不顾的纠缠她,不过她转念一想,赵红珠还在此处,秦山岳多少要留些颜面,和她避嫌。
说来也好笑,她现在竟然要靠赵红珠来遏住秦山岳了。
不过这一趟没白走,此次账本已到手,她接下来只要毫不引起怀疑的抽身便可,在没离开之前,她得耐着性子再周旋一一。
她不能叫秦三娘知道,是她拿走了秦三娘的账本,也不能让秦山岳知道,她抓住了秦山岳这么大一个把柄,她从头到尾,都得装作是最无辜的那个才行。
所以,白青柠扫了一眼密林。
这一场危机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端亲王府剩余的侍卫从头到尾也都没出来,她的计划颇为顺利。
眼看着白青柠打马走开了些,秦山岳的喉头微紧,又飞快偏开视线。
而此时,木屋的门也开了。
秦三娘是第一个打头冲出来的,她脸上还带着焦急,见了秦山岳便喊:“带着你的兵,跟我一起回去救我的人。”
外人瞧了秦三娘这样急,还以为她多在意那些人呢,实际上不过是要找她的账本罢了。
秦山岳扫了一眼院外的狼群,摇头拒绝了秦三娘:“这些狼一时半会不会散开,而且会越聚越多,我们不能再回去,我需要聚集所有人,护送你们先回山庄,剩下的人,等你们安全回了山庄之后,我会回来继续搜寻。”
秦三娘咬着下唇,没说话。
木门内其余的人也随之而出,赵红珠是最后走出来的,瞧见秦山岳的时候骤然红了眼,秦山岳赶忙将赵红珠抱在怀里细细安抚。
赵红珠反手抱着他,脸埋在他的肩颈处,目光却直直的看向白青柠。
她刚才在屋内,不知道白青柠和秦山岳说了什么,反正她出来的时候,只看见白青柠拧着马离开,秦山岳在看白青柠的背影。
那种眼神,竟然没了多少厌恶,反而带着一种奇怪的缠绵,像是怀念。
她顿时紧张起来了,一阵凉意从后腰处顶起来,直直的窜上头皮。
她知道,男人都是吃不饱的狼,以前她不在的时候,秦山岳便将她捧在心里头,现在白青柠不在了,他就要将白青柠捧在心里头。
不是因为爱谁、不爱谁、更爱谁,纯粹就是因为,越是得不到的人就越是最好的,最开始白青柠把秦家搅和的一片混乱,那样果决的从秦家离开的时候,秦山岳对白青柠是恨的,但是随着时间门的推移,他便不恨了,反而开始思念白青柠的好。
赵红珠对秦山岳的心思拿捏的比秦山岳自己还清楚,她知道,秦山岳这三年里,是真的把白青柠放在心尖上爱过的。
秦山岳这个人太重情,他对自己爱过的人,永远摆在一个不一样的位置,他根本就忘不掉这个人,只要白青柠一出现,秦山岳就会被牵扯心神,就像是赵红珠一出现,他就会立刻改变所有原则去找赵红珠一样。
谁是他得不到的那个,他就会委屈得到了的那个,世间门男子皆如此。
所以,赵红珠才会感到害怕。
她不能失去秦山岳,绝对不能。
她像是守护自己地盘的蛇一样,目光暗含警告的看向白青柠,可她看向白青柠的时候,却发现白青柠一直在马上背对着他们的方向,根本都没有看向她。
赵红珠心中越发憋闷,却有一种奇异的放松。
她为这种放松而感到羞耻,这是一场比赛,因为白青柠没想和她比,所以她赢了,她赢得卑劣。
而秦山岳在这时也放开了她,把她抱到了马上,准备带着所有人下山。
活下来的人有一十多个,六个女眷,十多个男子,所有女眷都坐上了马,男子走在马旁,秦山岳带着他的兵走在最外围防着狼。
他们在院子里摆好了队伍阵型,秦山岳随时盯着院外的狼群,而狼群一直不甘心的在木院四周环绕跟随。
暗夜密林,狼影重重,每一个人都是提心吊胆的盯着外面,但是这一次,没有人再往木屋里躲了。
因为他们知道,再躲就真的要死了。
只是他们不能立刻离开,这群人都是没经过训练的普通人,秦山岳怕他们一会儿被狼群惊了乱跑,一旦跑散就是必死无疑,所以匆匆将所有人聚集起来,教了他们个简单的方阵,叫他们按着阵型走。
秦山岳教人排方阵的时候,秦三娘还跑过来跟秦山岳说:“方才有两个人就在不远处落单了,你给我一半的兵,我带他们去救一下,我的身手你知道,死不了。”
秦山岳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点了头,让秦三娘带着一部分兵去救人,而他继续排练方阵。
而就在大家都排练阵型、秦山岳叮嘱所有人该怎样前行的时候,方志毅还跑到白青柠的马前,想为白青柠拉马绳。
白青柠扫了他一眼,微微摇头,示意方志毅离远一点。
侍卫趁机跟在白青柠身边,还大力顶了方志毅一下。
方志毅却像是没看懂她的意思一般,也不在意侍卫的顶撞,依旧跟在她旁边、昂着头和她说话,马蹄走动起来比人走得快,他就颠儿颠儿的跟着跑,一边跑,一边不断地说着话。
“方才真是将我吓傻了,我魂儿都飞到天外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跑下来的。”
“姑娘方才真英勇,箭箭都射的准,要不是姑娘的箭,方某方才定是已经死了。”
“之前姑娘说要人出来的时候,方某不敢出,现在想来甚是羞愧。”
方志毅自己在旁边说话,白青柠不理他他也不在意,一张脸上满是笑意,虽说还是透着一股子圆滑劲儿,但是却比第一次见白青柠、满脸打量算计的样子真诚多了。
唯独旁边的侍卫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也是挡在面具下面的,方志毅都看不见。
不过方志毅的行为太过明显,四周的人当然都瞧得见,秦山岳正在给赵红珠牵马,叫所有人跟他的方向调动,看到这画面的时候,不经意的拧了拧眉头。
这是哪儿来的男子?满身商贾铜臭气,与人说话是习惯性的弯腰点头,瞧着分外低贱。
白青柠纵然是被他休弃了的女子,那也是官家女,轮不到这种身份的人来沾染。
他的念头才刚转到这里,就听见马上的赵红珠声线轻柔的说:“山岳,姐姐还没回来,我怕她出什么事,你去瞧瞧看吧,虽说有你的兵跟着,但这山中老虎狮子都有,听说还有黑熊,万一又横出了意外,可就危险了。”
秦山岳的心神又被拉回来。
秦三娘虽然带走了一半他的兵,按理来说不会出事,但他也确实不放心。
他这个姐姐,从小就一直给他添麻烦,别人家的姐姐贤良淑德照顾弟弟,他们家是他操心操肺照顾姐姐,他若不是个将军,都兜不住秦三娘那一身的麻烦。
“我去看看,你先休息一下。”
秦山岳给赵红珠分了两个兵,然后自己独自一人上马离开,奔到了木院外面。
他离开之前还最后回了一次头,但看的不是赵红珠,而是白青柠。
木院之内,所有人都是人心惶惶的模样,唯独白青柠满脸冷淡,月下人如玉,连发丝都闪着淡淡的珠光。
彼时白青柠已经走到排练好了阵型,正要下马,方志毅立刻伸出手来要扶白青柠,白青柠没管他,而是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然后便走进了山庄里。
秦山岳心里更堵得慌了。
先是那个小倌,后是端亲王世子,现在还来了个商贾之子。
白青柠和他和离过后到底招惹了多少男人?
秦山岳只觉得一股烦躁在胸腔内升腾而起,他翻身上马,反手就是一鞭,赤马人立嘶鸣,冲向了密林深处。
他走了没几步路,就顺着痕迹找到秦三娘。
他找到秦三娘的时候,秦三娘正指挥着他的兵在密林之内翻找,每一个兵的手中都点起了火把,不断地贴着地面找。
这个阵仗,看起来也不像是在救人。
秦山岳的眉头拧着,从马上下来,看向背对着他的秦三娘。
秦三娘满头鬓发都乱了,歪歪斜斜的垂下来,身上也有很多伤,树枝勾的、摔的,一眼看去满身都是泥,简直狼狈极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秦三娘早就忍受不了、破口大骂,早早地回到房内洗漱,让十几个小丫鬟围着她给她上药、哄她开心了,但今日,秦三娘就像是没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一样,不断地催促那些兵找,甚至自己也弯腰下去找。
“在找什么?”
在秦三娘扒开一块野草的时候,秦山岳突然在她身后问。
秦三娘“啊”的一声惊立而起,一回头见到秦山岳,脸色几度变幻后,说道:“我的包丢了,找包。”
“很重要?”秦山岳的脸沉下来了:“你说要进山救人,我才让你带兵进来,但实际上只是来找你的包的,三姐,你知道今日死了多少人吗?你知道这些人在京中都是什么身份吗?他们因为来到你的宴会上而死,就算是官府不判你的罪,这些人家的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人上来吃一口,都能把你啃成骨头架子了。”
秦三娘心里烦得很,但她也不能跟秦山岳争,只能烦躁的一甩手,喊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她能不知道事情严重吗!
秦山岳的语气反而比她更严肃:“知道了就去救人!还在这找什么包?”
说完,秦山岳扭头向他的兵下令:“现在,马上都跟我走,明天我们自然会来山林中救人,没救到人就找尸体,宴会上的每一个人或者尸体都会被找到!秦三娘,别在这耍脾气了!”
众多士兵当场应下。
秦三娘站在原地,咬着嘴唇,盯着地上的草,没有说话,只是跟在秦山岳身后回了木院里。
他们回去的这一路,灌木丛里一直都有细碎的声音,那群狼还没走。
用那老猎人的话说,就是快到冬日了,没吃的了,狼下山扑人了。
他们回到木院子之后,秦山岳便让所有人按照阵型站好,他准备立刻带人离开,不能再拖下去了,血腥味儿会吸引各种大型动物来,如果真的来了黑熊,他的兵都可能挡不住。
但是就在他们准备走的时候,秦三娘突然高声喊道:“不行!都不能走!”
在场的众人本就都是惊弓之鸟,被秦三娘这样一喊,胆子小的女眷趴在马上都要哭出来了,战战兢兢的看着突然喊出来的秦三娘。
秦三娘脸上都是血道子,她两条剑眉竖着,满脸的杀气,豁出去了似的喊道:“我们现在走不了,所有人都给我下来,我要搜身!”
秦三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越想越不安,越想越后怕,那账本要是丢了就算了,但要是被人拿了,那可就是捏住了她的命!
那本上记录的所有贿赂,加在一起,能让她死上上百次。
大奉重武重刑,圣上上一次打贪官就在五年前,圣上亲自将贪污案交给了北典府司锦衣卫,在五年前,街头巷尾的孩子们听见锦衣卫这三个字都不敢哭。
北典府司的锦衣卫指挥使对贪官下重刑,据说是用一根巨大的、粗糙的搓钳,从手指甲开始搓,将指甲搓没之后,就开始搓血肉,搓骨头,将人的手活生生搓成一团肉骨混合的血糜,一个好好的人,搓到最后,只剩下个躯干,四肢都成糜了。
当初比贪官污吏案更让大奉朝野上下、民间门众生震惊的,是北典府司的刑罚手段,扒皮抽骨都是小玩意儿了,就没有他们问出不来的事情,男子进去了都要丢上半条命,就算是没罪,被放出来了,也终身残疾病痛,女子进去了,虽说能完好的出来,但出来的女子没一个活得下去的。
据说,当今圣上曾定下不准伤官家女子外身的规线,北典府司抓到官家女子刑犯后,不能动刑,他们便以其他方式逼女子开口,基本便是将人扒光了,用各种折磨人、但不留下伤痕的东西来下手,据说有很多干脆就是从东厂太监那边拿来的,专门折磨女人的东西,不留一点痕迹,但在里面待过的女人出来之后都会寻死。
秦三娘听过一些,比如,会用某种东西将女子下面撑开,往里面塞冰块。
她浑身的骨头都开始打颤了。
她思来想去,觉得绝不能放这群人离开,当时那种场合下,能拿到她的包的,一定是和她一起逃命的人,既然她找不出是谁来,那她就把所有人的身上都翻个遍。
这一招虽然粗鲁又失礼,但确实好用,鹿鸣山庄是她的地盘,秦山岳也是她的弟弟,秦山岳的人就是她的人,换言之,现在这里说了算的人都是她的奴才,只要秦山岳一声令下,这群人什么都会干。
想着,秦三娘杀气腾腾的看了一眼骑在马上的白青柠。
她心知白青柠没有机会拿她的东西,因为白青柠从头到尾都是跟她一起走的,白青柠是所有人之中最没有嫌疑的那个。
可是她偏偏一直记挂着白青柠的那几箭,明明一切都顺理成章,可她就是对那几箭特别在意。
“秦三娘,你到底发什么疯?”秦山岳骤然冷喝。
他的耐性都快被秦三娘磨没了!
而这时候,白青柠身边的侍卫也从身侧抽出了他的刀,挡在了白青柠的面前。
寒森森的刀映在眼中,秦三娘的脸色却一点没变。
她现在除了怕丢账本以外什么都不怕,眼角都没分给那把刀一眼,反倒是瞧见秦山岳的脸色的时候顿了顿脚步。
她不敢跟秦山岳说账本的事,所以当秦山岳拧着眉问她“你到底在发什么疯”的时候,秦三娘只是抿着唇说:“我...丢了个东西,很重要,必须马上找到。”
秦山岳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一双丹凤眼冷冽的环视过四周。
在场的人共一十多个,什么人都有,男女官商,鱼龙混杂。
秦三娘又丢了什么东西,必须找到?
见秦山岳不说话,秦三娘直接自己动手,她毫不客气的冲入人群的阵型内,在所有人的身上翻找,马上都是女眷,没多大力气,阻挠也没多大用处,不过片刻功夫,便有一个姑娘被衣冠不整的扯下马,涨红着脸指责秦三娘。
“秦三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开口的是个圆脸小姑娘,大概是气急了,也不在乎秦三娘是什么身份了,她脸上还带着伤疤,冲出来的时候是气冲冲的骂着人的,但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眼泪啪啪往下掉。
她不过是来参加秋日围猎宴的,谁料这一趟走下来,命丢了一半,脸还破了相,好不容易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骑上了马,又被秦三娘的冲进来一顿乱翻,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被扯开了衣襟,委屈的人都不想活了。
她造了什么孽,要来这里受这份罪?
秦三娘根本懒得管,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儿,就算闹又能闹到那里去?她只能趁着现在翻,一旦下了山,这群人就再也不会老老实实的被她翻找了。
反正秦山岳在,这里是她的地盘,她不信一个商贾之女能把她怎么样。
秦山岳的兵看着这场景也没动,只是静默地站着。
他们只听秦山岳的命令。
而赵红珠小心的扫了一眼秦山岳,又看了一眼远处的白青柠。
她没在秦山岳脸上看出来什么不同,也看不出来白青柠此时有什么不同。
秦山岳站在身后看着,冷不丁问了一句:“你丢了什么东西,之前在山林里,你也在找那东西吗?”
他就知道他这个姐姐不安分!
秦三娘自然知道自己这点事儿瞒不过秦山岳,但是就算是坦白,也得先把她的账本找回来之后再坦白。
秦山岳至今都不知道她还保存着那个账本呢。
上次秦山岳见到这个账本之后,就让她烧掉,她明面上答应了,但背地里还是留下了,她觉得这东西算是个证据,收受贿赂和行贿都是一样的罪证,她拿着这些证据,就没人敢去害她,如果她被发现了,所有人也都别想跑。
所以她没理秦山岳,而是直接对着远处的白青柠喊:“白青柠,你下来,我要搜你的身!”
当时那侍卫和方志毅都正围在白青柠身边,侍卫递给白青柠递了个水囊,白青柠拿在手边喝,闻言,白青柠放下了手里的水囊,看向秦三娘。
白青柠的脸色还是冷的,但唇瓣却显得娇艳欲滴,泛着嫩生生的粉,显然是被水给润的,她像是吃饱了水的花,每一瓣儿花都透着一股子娇劲儿。
山间门的月光清冽幽冷,映出些许明暗光影,落在她身上像是淡淡的白纱映面,她一动,那些光影便在她脸上活了起来,她一抬眼,那碎光便晃得秦山岳睁不开眼。
但他的念头只飘了一瞬,就看见旁边的赵红珠动了动马,马头挡住了他的视线。
秦山岳的目光又落到秦三娘的身上。
而那头,白青柠也开了口,她问:“什么事闹这么大阵仗?”
兴许是累极了,她的嗓音也有些嘶哑,被冷风一吹,便拧着眉偏开了些脸,因为神色厌倦,倒显得没有那么冷清,比平时更生动些。
“我丢了点东西。”秦三娘现在急的火烧眉毛,说不出什么好话,硬邦邦地说:“让我搜一搜你的身。”
侍卫依旧拦在白青柠面前,没退开。
白青柠定定的望着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在秦三娘要说下一句之前,偏身让开了半步,说:“你是什么性子我知道,虽平日胡闹了些,但不是无中生有、故意辱人的人,我且让你搜我,但仅此一次。”
白青柠说完之后,侍卫退开了些。
秦三娘快步走了过去。
她走到了白青柠身边后,伸手摸上了白青柠的身子,几乎是寸寸的捋过,就连白青柠的小衣都没放过,白青柠从头到尾都没动过,便站在原处站着,倒是方志毅匆匆的避让开了这个画面。
女人搜女人,秦山岳便不好过去。
白青柠倒是任由秦三娘搜,这也是她必须要走的一环,只有过了这一环,她才是“清白”的。
她耐着性子让秦三娘翻她、跟秦山岳在这周旋,就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想把所有的嫌疑都洗清掉。
她不能让秦三娘怀疑上她,她要悄无声息的拿住这个账本。
秦三娘搜过白青柠全身,也没找到那个账本,她脸色难看的退开,看向白青柠身后的侍卫。
很显然,她也要搜这个侍卫。
白青柠扫了一眼“追风”,示意“追风”也过来。
追风拧着眉,显然不太愿意,但还是走上前去任由这个秦三娘来摸他。
秦三娘搜查“追风”的时候,秦山岳也在看“追风”,察觉到秦山岳的视线,对方也抬起眼皮来,冷冷的看过来。
对方戴着面具,一双眼满是杀气的注视着秦山岳。
看这人身上的打扮,是端亲王府的侍卫。
秦山岳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一直纠缠白青柠的端亲王世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寂静的深夜密林、诡异的搜查气氛里,他们一人一言不发的用目光对峙。
而且,不知为何,秦山岳的目光落到这个侍卫的脸上的时候,总觉得有一些微妙的熟悉,这个人带着一个很大的精铁面具,将整张脸、半个脖子都遮盖住了,只露出一双眼,但是单看这双眼,他越看越觉得眼熟。
直到某一刻,他的脑海中骤然闪过了他在梦境中,看到给白青柠递药的、裹着混乱纱布的那双眼。
和此时这个戴着全部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的眼眸一模一样!
秦山岳心神一动,突然间门觉得,一直困扰他的旧梦在此刻隐约的被触碰到了真相,只要他向前一步,就能揭开某些问题的薄纱。
秦山岳手指微动,一股想摘下对方脸上的面具的冲动直接顶上了头皮,烧的他浑身的骨头都痒,他难耐的动了动肩膀,身上的铠甲都响动了两下。
而此时,秦三娘也搜完了这个侍卫,没有!
她咬着牙不肯认,又转头去搜别人。
所有人都搜了个遍,就连男人也是秦三娘亲自过的手,赵红珠她都没放过,但是没有没有都没有!
“好了没有。”秦山岳从那侍卫身上收回视线,冷着脸道:“该走了。”
秦三娘只得忍着焦躁,重新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方志毅又屁颠屁颠凑到白青柠前面给白青柠牵马,然后被那侍卫一脚蹬开,又捂着屁股讨好的凑过来。
终于要走了——除了秦三娘以外,在场的所有客人心里都冒出了这个念头,这场噩梦猎宴终于要结束了。
但就在众人要踏出院子的时候,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狼啸声来!
众人悚然一惊。
他们齐齐的望向木院外面,一双双饿极了的眼眸在暗夜中睁开,绿油油的望着他们。
狼群来了,最少成百头!
白青柠骑在马上倒吸了一口冷气。
怪不得上辈子秦三娘都少了一条胳膊,就这阵仗,没死都算她命大了。
老猎人更是“啪”的一拍大腿:“完咯,完咯!群狼都来咯!山上的狼都来食人咯!”
院内的其他人被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直到那位圆脸姑娘哭了出来,她指着秦三娘哭骂道:“就是你,都怪你,你非要在这里耽误时间门,非要搜身,我们才会被狼群围上!”
秦三娘被哭的心烦,高声怒骂道:“哭!再哭我就把你丢下去,把你喂狼,我们就都能跑掉了!”
姑娘一梗,不敢哭了。
白青柠则是捏紧了手里的缰绳。
百十头狼,太多了,再留下去一定会死,她必须得马上离开这里,她有马,跑起来很快,还有端亲王府侍卫暗中接应,她离开了人群反而更安全。
白青柠的念头一想到这里,突然听见秦山岳高吼了一声:“跑!”
随着秦山岳这一声令下,就像是拉开了一场战争一样,狼群呼啸而上,他则跨上赵红珠的马,然后带着人群一起跑。
有些男子是没有马的,而有些女眷的马术也不怎么高超,所以混乱之中,很多人还是忘记了方阵阵型,转头就跑散了。
白青柠渐渐离开尖叫着的人群,身边的侍卫翻身上马,带着她往密林深处跑。
白青柠自以为自己的逃跑路径天衣无缝,但她却不知道,在她的身后,秦山岳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侍卫,“啪”的一抽鞭子,驾着身后的马,快步跟上了她。
白青柠纵马在夜色下狂奔了一刻钟。
她马上功夫不错,但暗夜密林中山道难辨,她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头顶的树枝噼里啪啦的照脸抽,她只能趴在马上,全程都是她身后的侍卫控着马跑。
她□□这匹马可是个纯种的蛮族大驹马,满身都是硬邦邦的腱子肉,强壮的能一蹄子把人踢死,性格暴躁,在被野狼惊了的情况下很容易失控,但她身边的这个侍卫不仅能控制好,还能一路扯着马、控制着方向,不让马摔倒、失控,当真是厉害。
其实,让这样的侍卫去取账本是最好的办法,这等武功高强之人,取账本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但是白青柠不放心,因为这是端亲王府的人。
她知道沈时纣是喜欢她的,可是她不能总是靠着别人,她总得自己站起来试一试,她不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她就不会求救,她就算是被打断了腿,爬着也要给自己爬出来一条路来。
她不靠自己握到一点真正的、能保护好自己的东西,她就不安心。
就像是现在,虽然也是在被这些侍卫保护,但真正的东西却是握在她的人、春和景的手里的,她就格外安心。
白青柠才刚想到这里,却突然听见“叮”的一声脆响,她扭头一看,才看见在月光与树影的飞快掠后中,一道道箭光擦着他们身边而过,在马旁的侍卫于半空中腾空而起,打飞了一枚利箭。
有人在射他们!
白青柠瞪大了眼,一回头便看见了拿着弓箭的秦山岳。
月色之下,秦山岳硬朗锋锐的脸上满是凌然的杀气。
“停下。”他说:“白青柠,在这里你没有任何胜算,不要激怒我。”
下一瞬,无数箭矢在半空中飞射而来,但却没有落在他们身上,只是落到了他们的前处,硬生生的将他们的前路封死,侍卫一扯马绳,他们被逼停、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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