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1 章 番外六
“好看吗?” 卫七七双手提着裙摆转了个圈:“我头一回穿呢。”
新鲜得她都快走不稳路了。
“是真好看,”傅令羲拉着她瞧了一遍:“我要眼红你了。”
顾米米也在一旁拿着帕子打趣:“我也跟着傅姐姐生了红眼病。”
卫七七被她俩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捂了捂眼睛:“两位姐姐别这样,我还怪不习惯的。”
傅令羲和顾米米一左一右上手捏了卫七七的脸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夸你呢。”
三人说着笑着,卫七七问顾米米:“云津哥他们放榜了,咱们要过去看看吗?”
“好啊好啊,”顾米米说道:“令羲,咱们从国子监街过看看乡试的榜单好不好?”
傅令羲指了指她们三人的穿着:“这会儿那儿人多的不行,咱们只怕挤不到跟前。”
今儿她们是打算去上巳节的,身上都佩着繁复的配饰,不能施展卫长海随便教教,她们随便学学的武艺,没办法爬墙上树,想要看到榜好难啊。
顾米米笑道:“七七,反正呀你大哥和我小叔肯定考中了,说不定一会儿喜报都送家里来了,咱们还是别去凑那个热闹了好不好?”
卫七七爽快地说道:“行呀。”
三位千金绕开国子监街,乘坐马车往郊外去了。
“咱们走远一点儿,”出了城,傅令羲往近郊水边的堤岸上看了看,蹙眉说道:“近处人多眼杂,没法子放开了玩儿。”
烟柳画桥是没错,可是人挨人人挤人,一眼望不到头,一想就减了大半的乐趣。
她和顾米米带了风筝和钓鱼竿,还有网子,能捉蝴蝶的,想不受拘束尽情地疯一日呢。
卫七七:“好啊,咱们往远处走走,找个僻静的地方。”
说完她让马车夫调头找个僻静处。
马车顺着长堤往远郊走去,很快找到了一处柳丝长桃叶小的所在,三个姑娘从车里出来,四下里瞧瞧不远处只寥寥数人,还都是匆忙赶路的,于是开始撒起欢来。
“那边有条小溪,”卫七七跑到前头招呼顾、傅两人:“姐姐,快拿网来。”
那个捕蝴蝶的网子,似乎可以捞小鱼小虾呢。
傅令羲:“七七,咱们要不换套衣裳吧?”
在这么充满生机的天地里,她似乎觉得今日身上穿得过于隆重,夺了春光,显得造作了。
顾米米:“嗯呢,我想换。”说完她拉着卫七七:“七七,陪我去换身衣裳嘛。”
她们出门时贴身的丫鬟都会在包袱里放上一套或者两套衣裳,万一身上的弄脏了,随时可以换一套干净的。
卫七七正担忧撒开了玩儿弄脏了身上的新衣裳呢,一听她俩这么说,跑的飞快:“太好了。”
三人回马车换了身衣裳,她们替换的衣裳带的是半旧不新的,主打一个干净利索,换好后,卫七七连头上的珠花都拆了下来:“等下掉水里不好捞上来。”
见她拆了珠花,傅、顾二人也都把头上的钗、簪取下来:“还是不带轻巧。”
青丝用发带一挽,要多轻巧有多轻巧。
看着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活了十多年头一次看起来像差银子的模样,跟着她来的丫鬟冬梅叹了口气:“夫人又白忙活了。”
卫七七才没听见她说什么,换好衣裳从马车里跳出去,手上扛着个网子撒丫子跑进了春光里。
……
国子监街。
京城乡试放榜贴在国子监正门东侧的石壁上,从头至尾挤满了前来看榜的人,都在说着今年乡试的事情——黄榜上,位列榜首的解元是陆望之,第二名亚元是裴三和,第三名经魁是柳叔轩……
大约是考前有人在押解元,放榜后吵开了:“……我说什么来着,叫你们押陆公子,你们非押裴公子,裴家怎比陆家学问好……”
“裴公子年十五,陆公子年十二,”押输了的那人沮丧地说道:“我这不是觉得考官不会点个十二岁的孩子嘛……”所以他才押了裴三和,谁知道主考官偏偏和他作对,就点了十二岁的陆望之当解元郎,真气死他了。
押赢了的人笑道:“如今考官点解元郎,只看文章就够了,哪有还看岁数的。”
不像以前先帝在的时候,点状元郎不要少年郎的,当今圣上跟他老子不是一个路数的,父子俩反着来的,要不他登基头一回开恩科春闱能点时年十七岁的卫景平当状元郎吗?
输了人愿赌服输,苦着脸换了个赛道:“要不,押解元郎日后给哪家做女婿?”
听说陆望之这个解元郎不得了,做的文章叫主考官拍案叫绝,放话说三年后的春闱状元郎非他莫属,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瞧吧,京城里有适龄闺女的大世家,该热闹起来抢东床快婿了。
先前赢了钱的那人登时堵性大发:“走,多拉几个人,那边押注去。”
“裴家,陈家,杜家,”有人对京城里的世家如数家珍:“还有姜家……”
“你们别忘了还有卫相爷府上,柳相爷府上,”另一人翘着指头说道:“还有新上任的工部侍郎谢大人府上……这些可都是京城里的新贵啊……”
卫、柳两家自不必说,一个左相府一个右相府,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人家是何等的显赫。
谢家呢,年初谢苒到陇西州去赈灾,回来后立刻升到了工部侍郎的位子上,加上这些年他侄子谢映在市舶司做的风生水起,来日外放当一方封疆大吏指日可待,如今谁不得高看他家一眼。
话说到这里有人就笑了:“柳家算了,柳相爷跟前只四位公子,注定跟陆解元没缘分了……”
众人哈哈大笑,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来:“今儿怎么不见陆解元来看榜?”
下场的举子们一个个都来过了,到现在了却仍然没见到陆望之。
“陆家的子孙就是低调……”有人瞧着街上结伴而行的新晋举子们春风得意的身姿,嘀咕:“今儿这么大的风头都让给别人了。”
陆望之真是的,辜负他们的狂热追捧啊。
……
卫景平这一日照常上朝,走进麟德殿之前,在台阶上,同僚纷纷过来恭贺:“恭贺令侄高中举人。”
卫啸考的还不错,中了十六名,以后就是个正经的镶金边的举人老爷了。
这个名次,三年后春闱,考取进士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又去向柳承珏说道:“恭贺令郎高中经魁。”柳叔轩考取了第三名经魁。
二人先后道了谢。
众公卿见顾世安过来,他头前几天升了户部侍郎,每日要来上早朝的,又恭贺顾云津高中举人。
顾云津这次中了第十三名次,他自己略感失意,但老顾却非常乐呵,挺为儿子自豪的,欣然接受了同僚们的恭贺,走进麟德殿时步履都有些飘飘然,比他当年考中进士还心情舒畅。
这时候国子祭酒张得说到了解元陆望之,卫景平:“论文章陆公子是当之无愧的解元郎。”
他看过陆望之的文章,写的字字都恰到好处,挑不出瑕疵来,解元给这孩子没毛病。
这时候众公卿已经到了麟德殿上,云骁帝还没来上朝,他们便嘀咕起陆望之来,刑部有个冒姓老臣厚脸皮地说道:“等会儿下朝了我就去陆家给我嫡孙女提亲,你们都别跟我抢,陆解元是我家的女婿了。”
礼部尚书温弥不干了:“怎么就成冒大人家的女婿了?在下也正有此意。”
羽林卫大将军郝胜也急赤白脸地蹦出一句话:“陆解元跟在下的孙女年龄最相配,在下下了朝就请皇后娘娘说媒去。”
……
得,抢上孙女婿了。
柳承珏听着他们吵吵,端着笏板对卫景平挤眉弄眼:“这位陆公子是陆大儒的侄孙对吧?卫相跟陆大儒也算私交甚厚,他族中出了这么有出息的儿郎,卫相得赶紧下手啊。”
柳承珏把“下手”两个字咬得意味深长的:“你们卫家个个好身手,榜下捉‘陆郎’多容易的事儿啊。”
卫景平一时没反应过来:“瞧柳大人说的,我家中哪有待嫁的姑娘。”
在他的潜意识里,卫七七还是小不点儿呢,跟说亲嫁人这些事,离得太遥远了。
柳承珏:“你家七七十岁了吧?”
卫景平心中一个激灵:“……”
哦,可不是,他闺女卫七七很快要过十岁的生辰了。再五年就及笄了,办完及笄礼,该出嫁了……五年,卫景平一下子伤感得不行,强颜欢笑道:“十岁还早呢,柳三公子说亲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柳承珏给了他一记眼刀风,简短地说道:“快了。”
凭柳府现在的门第,柳叔轩又考中了举人,说亲还不容易嘛,可难的是看上他的他看不上,他看上的姑娘人家又看不上他……
卫景平了然一笑:“在下等着喝柳三公子的喜酒呢。”
柳承珏:“……”
不聊了,跟这人没法聊,聊不下去。
这时恰好云骁帝来上朝了,才叫众公卿放下八卦的心思,操心朝廷的要事。
陇西、关中赈灾后,朝中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拨往灾区的银子数量让人想起来就肉疼,眼下各衙门的大老爷们都在零零碎碎算这笔帐,瞧瞧这三五年才舒坦起来的日子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早朝上众公卿各自打着小算盘你一言我一语在争论,卫景平听得直想打瞌睡,直到快下早朝的时候,东宫的女官忽然来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太子妃娘娘生了,是个小世子。”
云骁帝听后先是愣怔住了,好半天才眯着龙眸道:“你再说一遍。”
女官又重复了一遍喜讯。
云骁帝顿时龙颜大悦,宽袖一挥说道:“传朕旨意,我朝农户之家,免一年田亩赋。”
为他的大皇孙祈福。
太子妃一举得男,高兴啊。
众公卿听他说要免除一面的田亩税,心想:陛下这么大方,必然是国库充盈,好了,以后还照常是好日子,有劲。
……
远郊不知名的犄角旮旯处,春景独美。
卫七七在草丛里网了只硕大的蓝翅凤蝶,捧在手上道:“傅姐姐你帮我拿一下好不好?”
她要去折柳条编个小笼子,把蝴蝶放进去带回家玩儿。
傅令羲和顾米米围过来:“好美的蝴蝶。”
卫七七:“两位姐姐给看好了,我折几支柳条来。”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株柳树,要去攀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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