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022 陈黛被打
第22章(xhwx6)•(com)
喜儿被吓得惨无人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她方才清清楚楚的看到,摔了茶盏的陈黛表情极其狰狞,透着一股恶狠狠的模样,似乎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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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发了狠的陈黛,再次扑倒在桌上开始嘤嘤的哭着,像是方才那个摔杯子的人不是她一样。
“明知是我说亲,为何两位表姐这般对我?明明我与二表姐应该更近才是,为何二表姐总是与钟锦绣一处耍,从来不带我。我就知道她们把我当外人,外祖母,你可要替我做主啊……”陈黛哭得极其委屈,边说钟家姐妹俩的坏话,边不忘给老夫人上眼药。
原本二夫人还正在心里嘲讽陈黛没出息,结果一听竟然还牵扯到了钟洁绣,再加上陈黛还指名道姓的在这儿嚼舌根,顿时就更让她心生不满了。
“这也不能怪洁绣啊。你方才自己都说了,那于小公子就不是个好人。要怪就怪他,扯什么别人。就是为了让你说亲,你娘才把她们二人撵出去了,结果出门还撞上了,这去哪儿说理啊。要怪怪你娘!”二夫人边说边翻了个白眼。
她闺女才不受这个委屈呢,总是无论怪谁都怪不到钟洁绣头上。
二夫人的话音刚落,陈黛的哭声更加响亮了,“连二婶都瞧不上我,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二婶,您行行好,找根绳子给我吊死吧……”
陈黛也是被二夫人这话气得在心底骂人了,偏偏此刻老夫人在这里,她还得装柔弱博取同情。
“二嫂,当我求求你了,黛黛都被人这么扫了颜面,你就少说几句吧。黛黛别哭啊,实在不行,咱回荆州去。”钟兰面色发苦,眼圈也红了。
老夫人不满地瞪了一眼二夫人:“不会说话就闭嘴,别跟着添乱。赶紧派人去找她二人回来问清楚。”
钟锦绣二人还没进入厢房,就已经听见陈黛嘤嘤的哭声,姐妹俩对视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几分无奈,显然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比较棘手了。
“你们回来了。之前是不是撞见于家那小公子了?”老夫人开门见山。
“见到了,那小公子眼神乱飞,一看不是什么正经人,表妹还是莫要与他说亲了。”钟洁绣点点头,慢条斯理地开口回答。
她毕竟是老夫人的亲孙女,在这种姐妹俩一起被询问的时候,往往都是她出头,容易减少矛盾激化。
哪知她的话音刚落,陈黛就哭得更大声:“二表姐还是不要再奚落我了。”
“我如何奚落你了?”
“是啊,就连这种不正经的人都瞧不上我,我陈黛得多上不了台面啊!”陈黛完全是撒气的表现,像一条疯狗似的,逮着人就咬。
钟洁绣皱了皱眉头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陈黛被堵得哑口无言,连哭都忘了哭,等回过神来之后,瞬间就起身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就让我一头碰死算了,连自家的表姐都瞧不上我,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表姐这是要逼死我啊……”
老夫人暗自头疼,就连二夫人都悄悄掐了一把自家闺女,怎么回事儿,钟锦绣既然在,那就让她跟陈黛狗咬狗啊,她下场做什么。
整个厢房里闹成了一锅乱粥,好几个丫头一股脑涌上去拦着陈黛,钟兰也是一阵心肝肉的哭喊着,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老夫人一直在拍桌子,杂音不绝于耳。
偏偏陈黛见人阻拦她,还来劲儿了,拼了命的要挣开,演得跟真的似的。
钟锦绣正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忽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钟家三姑娘在吗?”
喜儿连忙走了出去,问了几句很快就把人领了进来,是一个伶俐干练的婆子,身上穿得也不差,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夫人身边的得用人。
“老奴是于家夫人身边伺候的,得夫人垂青,也跟着家主姓于。我们小公子在竹林外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敲晕了,等醒来后一直喊着钟三姑娘的名字,问什么话也不肯说,还请三姑娘大发善心去瞧瞧他,兴许就能好了。”这于婆子行了一礼之后,便急声的将情况说了一遍。
她的话音刚落,厢房里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就连二夫人都皱紧了眉头,于家这家子还真够可笑的,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这是要毁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啊,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就说这种话,若是传出去,钟锦绣还要不要做人了。
转而她又有些庆幸,幸好没有提及二姑娘钟洁绣,否则她非得跳起来跟于家拼命不可。
钟锦绣皱了皱眉头,她没有吭声,只是看向老夫人,这种时候她若是有什么妥当的表现,才是容易被于家抓住把柄。
“我们两家此次,可不是来结仇的,你回去跟你们夫人说,稍后老身亲自去瞧瞧你家小公子,不过我家的姑娘们都未出阁,并不好一同前去,还有请管好你家下人的嘴,若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这事儿恐怕难以收场了。”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她虽然很想任由事态恶化下去,毁了钟锦绣的名声,可这根本不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钟家无论哪个姑娘名誉受损,其他姓钟的姑娘都别想讨了好处。
待于婆子离开,陈黛又发作了,因为有了于家人的到来,倒是给她助长了不少气焰。
“呵,我说呢,怎么刚见上面,那于家小公子就心生不耐,原来是有三表姐暗送秋波。三表姐你若是早说瞧上于公子,那也不用让我如此受辱,直接让你来与他相见不就成了。”
钟锦绣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而轻叹道:“表妹刚还说有自知之明,我看未必。你每日照镜子的时候,还真的没看不出自己长得丑吗?攻击旁人容貌是最卑劣的事情,所以我说的是你心丑。目光短浅,小礼和大义是一个都不懂,倒是把泼妇擅长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学个十成十,我倒是很想问问姑姑,究竟是怎么把你教成这样天下少有的样子?你若是嫁了人,那也不是结亲,而是去结仇的。”
她的这张嘴当真是尖刀做的,扎在人身上简直痛彻心扉。
这几句话毫无任何修饰和铺垫,更没有转圜的余地,直接戳破了陈黛的脸面,而且还是用相对恶毒的字眼。
往常她嘲讽别人,都是阴阳怪气的形势,好歹还能混过去。但是今日这番话指名道姓骂的就是陈黛,就算陈黛装傻都骗不过去。
陈黛当场怒发冲冠,直接抄起桌上的茶盏扔了过去,这次她没有扔偏,完全是往钟锦绣的脸上砸过去。
她要毁了这张狐媚子的脸,让钟锦绣的脸上全都被碎片划出数道伤痕来,看她还如何顶着那张眼里的脸勾引男人!
钟锦绣早有准备,在看到陈黛动的时候,就及时躲了过去,也抄起旁边小桌上的茶壶丢了过去。
一阵“啪啪”的脆响,两件瓷器一前一后摔得七零八落,碎片和茶水迸溅的到处都是,甚至还把钟兰给烫到了,顿时尖叫声四起。
“钟锦绣,钟锦绣!”陈黛气得双目圆瞪,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咬牙切齿的喊着她的名字,眼神里是极其浓烈的恨意。
钟锦绣倒是一眼都不看她,反而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被弄乱的衣袖,再次站定的时候,又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
“锦绣,你表妹在外人那里受了屈辱就算了,你这个当表姐的还要说这种难听话。我早就想说了,你已不是当朝公主了,凡事收敛一点,否则迟早会后悔。”钟兰被气得面色发青,实际上她早就想破口大骂了,偏偏陈黛方才先动的手,似乎不是那么理直气壮,只能往钟锦绣的痛处戳。
前半辈子都顺风顺水的钟锦绣,最让她不想回忆的事情,就是被撵出后宫吧。
钟锦绣冷笑了一声:“那姑母应该庆幸才是,否则就不是摔一个茶壶算了的,就表妹这张嘴,至少得被宫女扇十个耳光,才能解我心头不快了。”
陈黛原本就气急败坏,此刻再见钟锦绣还是那副高人一等的模样,顿时恶毒的道:“钟锦绣,你有什么可得意的?有一句话叫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说得就是你。王家那样好的亲事都丢了,如今又被于家那浪荡小公子瞧上,他只要在外面胡诌上几句与你有私,我看你如何自处?”
“黛黛,不可胡言!”
老夫人一直没说话,如今眼看着陈黛占了优势,才轻咳了一声,半真半假的拦了一句。
陈黛倒是一不做二不休,似是想出了什么好主意一般,语气温和的道:“外祖母,我倒是有了个好主意。于小公子虽说人放荡了些,可是世家子弟难免年少轻狂,待会儿你去探望他的时候,若是他真心喜欢三表姐,不如就把三表姐许给他。他虽纨绔,但是成亲之后总会收敛,或许还能成就一桩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美谈。”
她眨了眨眼睛,收起了原先的气恼神色,相反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只不过因为她眼神里的恶意完全藏不住,所以显得这个笑容阴森又狰狞。
“祖母,不可。若是三妹妹当真定给了于家小公子,那我们钟侯府绝对要被人笑话的。”钟洁绣立刻出声阻拦。
陈黛这个提议用心极其险恶,已经不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了,而是因为真的能够实现才显得可怕。
于家若是真的要污了钟锦绣的名声,老夫人又不是亲祖母,也不会出什么力气,兴许就真的要钟锦绣嫁给于小公子。
“二表姐这又不关你的事儿,你插什么话?再说为何于小公子和三表姐定亲,钟侯府就被人笑话了?我都能跟于家定亲,为何三表姐不行?”对于钟洁绣这横插一杠,陈黛非常不满意,还不屑地撇了撇嘴。
“因为她是钟家女,高门贵女,而你不姓钟。你嫁于家人那是高攀,于家娶不起锦绣。我说得够清楚了吗?”钟洁绣几乎一字一顿的道,摆明了不让陈黛好过。
这两句话顿时又把陈黛气了个绝倒,这回不止是她了,连钟兰都想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二夫人拼命冲着钟洁绣眨眼睛,想让她不要掺和,可惜闺女根本不听她的,反而一跃成为主要战斗力了,这可把她给愁坏了。
老夫人面色不悦,她看了看钟锦绣,沉声道:“锦绣,你知道姑娘家的名节最为重要,我虽不是你的亲祖母,却也不愿你被于家纠缠上,可若是于家抱着鱼死网破的情绪,也要娶你的话,那你的处境堪忧。你还是把之前任性的脾气改一改,否则只怕要惹大祸,好自为之。”
她这话说完之后,陈黛母女俩立刻面露喜意,显然大家都听懂了这意思,直白点的说,就是老夫人完全不会插手此事,任由于家作践钟锦绣。
“扶我起来,我得去于夫人那里瞧瞧。”老夫人搭着喜儿的手臂站起身来,神色淡定从容,好似去参加一场宴会一般悠哉悠哉,完全不像是被于家人赖上的态度。
钟锦绣看了看这一屋子各人脸上的神态,脸上嘲讽一笑。
“老太太,我之前一直以为您只是耳聋眼花,万万没想到这心眼儿也不够用啊。你怎么确定我被撵出宫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她清脆的开了口,丝毫没什么怒气和沮丧,反而面带笑容,像是要跟她们分享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
不过众人还是能察觉到她的不高兴,毕竟连祖母都不喊了,直接生疏的唤了一声老太太,颇有一副划清界限的意思。
“锦绣,我刚说过的话你就当耳旁风,把你的性子收一收。上回我念你刚被人撵出宫,心中怨气颇深,没跟你计较,今日你又在诅咒长辈,若是传出去成何体统,今日少不得我这个祖母得教教你规矩。许嬷嬷,上去抽她掌心五下。”老夫人早被气得双眼圆瞪。
之前钟锦绣诅咒她耳聋,她还没讨回来了,如今新仇旧账一起算。实际上若不是在府外,怕被人发现,她都想让许嬷嬷直接冲着钟锦绣那张脸抽下去,狠狠地留下几个巴掌印,这臭丫头才会长记性,对长辈该有敬畏感。
许嬷嬷得了令,立刻上前,动作麻利的撩起衣袖,露出两条有力的粗壮胳膊来。
红梅和绿竹哪怕害怕,也全都涌上前挡在钟锦绣的面前。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帮外祖母。三表姐,你的确该好好学习规矩了,对着长辈口出狂言,本来是该打你脸的。不过外祖母疼你是年轻姑娘爱面子,才改成抽掌心,你可得谢谢外祖母啊!”陈黛两眼冒光,立刻吩咐伺候自己和钟兰的丫鬟们上前,把那两人生拖活拽的拉开。
“祖母,您不能——”钟洁绣也急了,连忙起身想要阻拦,可是却被二夫人一把拉过来。
“要你多嘴什么,跟我出去转转。”二夫人冲着旁边的俩婆子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合力把钟洁绣架了出去,完全把空间留给她们祖孙斗法了。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许嬷嬷,钟锦绣冷笑了一声,从衣袖里摸出一块玉佩来,摊在掌心上:“许嬷嬷,祖母她眼神不好使,你来瞧瞧,这玉佩上刻的是什么图案?”
许嬷嬷身上没有带抽人的戒尺,可是却摸出一把木梳子来,这玩意儿抽在掌心上“啪啪啪”的可疼了,她都蓄势待发了,听到钟锦绣这句话,也只以为是权宜之计,什么玉佩都救不了此刻的钟锦绣。
她轻蔑的瞥了一眼,待看清楚上面的图案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啪——”的一声,手里的梳子直接被吓得掉在了地上,她的腿弯颤了颤,终究没有跪下去,满脸的惊慌失措。
“什么东西?把你吓成了这样?”老夫人离得有些远,并没有瞧清楚,待看到许嬷嬷这反应,眼皮不由得跳了跳。
“龙,玉上有龙,还是五爪。”许嬷嬷哆哆嗦嗦的道,她的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的盯着图案上的龙爪,来回数了好几遍,就怕看错,瞪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老夫人再顾不上矜持,立刻起身,三两步走上前,直勾勾地盯着那玉瞧。
“你怎么会有龙行玉?”老夫人太过激动,连声音都哑了。
“皇上方才赏的。”
陈黛原本并不知道龙行玉是什么东西,但是一听钟锦绣的回答,顿时整个人都惊了,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急声道:“不可能!皇上为何会赏你东西?是先帝赏的对不对?”
当今圣上都把钟锦绣给撵出宫了,就证明对她的恨意十分浓烈,怎么还可能赏赐东西给她。不过先帝一向疼钟锦绣,赏给她贵重的东西千千万万,一块玉佩肯定不在话下。
她说完之后,更觉得有理,还开口劝老夫人:“祖母,您可别被她蒙骗了。当今圣上不可能赏赐这东西给她,她就是吓唬您的。钟锦绣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您大不敬,口出恶毒诅咒之语,您可不能轻饶了她啊。”
眼看着钟锦绣就要被打了,陈黛满心欢喜的等着,怎么能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缩回去,她坚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表妹眼皮子浅,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祖母肯定是知道的。既然都叫出了这块玉佩的名字,就该知道此玉代表了什么。祖母方才还要让人教我规矩,如今不会连自己都忘了吧?龙行玉出,如陛下亲临。”她将玉佩梳着握住,上面巨龙腾飞的图案越发的英武威严。
钟锦绣一扫全场的人,扬了扬眉毛,故作疑惑的道:“你们见到陛下,都是这般站得直挺挺的吗?”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皆惊,那些下人们踌躇了一下,还是腿一弯全都跪倒在地。
老夫人手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的起身,显然也要弯腰行礼。
不过看她那满脸阴沉的表情,显然是怒急攻心,却偏偏拿钟锦绣毫无办法。
这个小贱蹄子,为何每次运气都那么好,竟然能拿到龙行玉,否则今日非得让许嬷嬷把她的手抽肿了不可,又让她逃过一劫。
眼瞧着老夫人都低头了,钟兰瞬间不敢抵抗了,她立刻扯着陈黛的衣袖,按着她的肩膀强迫她行礼。
偏偏陈黛的倔脾气上来了,她可不知道什么龙行玉凤形玉的,她只知道今日终于抓到了钟锦绣的把柄,要狠狠地对付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不愿意接受。
“我不要行礼,谁知道你这玉佩是真是假。三表姐自幼在后宫长大,对宫里这些金贵物件精通的很,万一钻了空子来糊弄我们呢?新帝与三表姐的仇怨,已经闹到望京众人皆知,怎么可能会把这玉佩给你?表姐你别怪我不信你,也得等确定这玉佩的真实性之后,我再行礼也不迟。”
陈黛高高扬起下巴,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说实话她这种睥睨万千的气势,还是跟钟锦绣学的,可惜只学了个皮毛,骨子里的高贵是一点都没有,倒是把鼻孔朝天的那股子讨人厌气场,展现的淋漓尽致。
钟锦绣勾了勾唇角,脸上展露出了几分明媚的笑容。
她笑得很美,丝毫不因为陈黛这番话而恼怒,反而笑得真心实意,似乎对她的反抗乐见其成一般。
“我方才也说了,表妹一直都是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我也从不与你计较,可是这次你可是对着龙行玉、对着皇上大不敬。那就由不得我心慈手软了。许嬷嬷,您劲儿大,劳烦你上去对着表妹的脸抽两下,教教她规矩。”
钟锦绣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许嬷嬷,下命令的声音冰冷又直接,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冰渣子,冻得人心发寒,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许嬷嬷整个人趴在地上抖了抖,她是真没想到,不过是三两句话的功夫,局势就扭转成这个地步。
明明先前她是要抽三姑娘的,可是还没碰到三姑娘一根指头,就被人压着磕头行大礼,如今更是要去抽表姑娘的脸。
“钟锦绣,你敢!”陈黛都快要气疯了。
钟兰连忙喝止住她:“黛黛,你给我闭嘴!赶紧行礼。”
可惜陈黛今日先是被于小公子嫌弃,紧接着又被钟家两姐妹刺激,接二连三的打击,早已让她失去了理智,相反还像是跟谁赌气一样,死也不肯低头。
她一把甩开了钟兰阻止的手,甚至挑衅似的往前走了一步,道:“钟锦绣,你若敢假借皇上的名头打我,等日后我去告御状,有你受的,你有胆就来!你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陈黛是铁了心的认定,钟锦绣手里那块龙行玉是假的,就算是真的,那也是意外得来,当今圣上绝对不知。
“许嬷嬷,你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你也觉得这玉是假的?”钟锦绣冷声提醒了一句。
听到这么一句话,许嬷嬷只觉得寒毛直竖,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陈黛的面前。
红梅和绿竹十分乖觉,没给陈黛挣扎逃跑的机会,就主动上前控制住了陈黛,甚至还吆喝厢房里面其他丫鬟们上前,把陈黛的手脚全都按住了,哪怕再怎么用力都逃脱不掉。
许嬷嬷刚走近,就被陈黛冲着脸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显然这位表姑娘动弹不得,只有拿站在她对面的许嬷嬷撒气了。
“表姑娘,得罪了。”许嬷嬷也不敢擦,虽说心底有些恼,不过还是不敢下重手,不算太用力的扇了两巴掌。
声音却极其响亮,听起来很疼,但实际上连个印记都没留下。
她们这些下人都学过如何行刑的,有些惩罚只是听个响儿罢了,实际上并没有威慑力。而有些听起来好似沉闷,实际上却痛到了骨子里。
许嬷嬷方才掌嘴的那两下,就是前者,她想糊弄过去。
她打完之后,钟锦绣直接笑出了声:“许嬷嬷,你是忘了我从哪儿出来的吗?这种阳奉阴违的惩罚方式,就是从宫里流出来的,我比你清楚。我方才见你要打我的时候,那么来势汹汹的,怎么这会子倒是没了力气,是不是要人先抽你两巴掌,帮你回忆一下?”
“老奴不敢。”
“不敢就给我用点力气!”钟锦绣冷声道。
“啪啪——”两巴掌,这回声音明显低沉了许多,许嬷嬷也用了八成力,陈黛当场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太轻了。”
许嬷嬷咬了咬牙,又动了手,这回她用了十成力气。
陈黛瞬间被扇得头晕眼花,甚至耳朵都开始出现嗡鸣声。
“不够。”钟锦绣还不满意,她皱了皱眉头:“嬷嬷方才手里拿了梳子吧?可不能厚此薄彼,只准备留给我用,也得让表妹尝尝什么滋味儿才是。拿出来,给她用上,用点力啊。不然表妹可又要多挨几下了。”
许嬷嬷没敢动弹,毕竟拿木梳子抽人还是很疼的,而且她还专门练过,怎么抽人最疼。
否则方才也不会拿出来,想要狠狠地抽钟锦绣了。
“嬷嬷舍不得动手,那就把梳子给我吧。”
钟锦绣见她不动,冲着她摊开手,一脸善解人意的笑容。
许嬷嬷脸上神色不变,不过心底却是长松了一口气,虽说让打人的是三姑娘,可最后动手的是她啊,表姑娘肯定是要记恨她的。
三姑娘如今愿意接手亲自打,那她也能躲起来,不用掺和进两位姑娘的斗争了。
就在她往后挪了一步,准备走过去的时候,就听钟锦绣轻飘飘的道:“我先打完嬷嬷,给你做个示范,你再去惩罚陈黛。”
顿时许嬷嬷整个人就被钉在了原地,她收回脚,低声道:“老奴晓得的。”
陈黛已经被打了六个耳光,可是钟锦绣这架势,明显还要继续,并且还用上了梳子,她尖叫着道:“钟锦绣,你真的敢!有种你就打死我,否则你等着,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许嬷嬷,你还是不是外祖母身边伺候的人了?怎么她一叫唤,你就把尾巴摇得这么欢……”
她的双眼赤红,不知是气得,还是疼得,宛如疯魔一样,声音都喊哑了。
“锦绣,锦绣,你就放过她吧。”钟兰也上前来求情。
“许嬷嬷,动手!”
钟锦绣却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冷声吩咐了一句,顿时梳子抽上脸的声音就在厢房里响起。
木梳抽上脸皮,又脆又响,还极其疼,一根根梳齿在细嫩的面皮上留下清晰的红痕来。
许嬷嬷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抽了两下,就是希望能一次性通过,结果她刚停下手,钟锦绣冰冷的声音就传来了,犹如魔音绕耳:“表妹如此不知悔改,日后必定会出大错。既然姑姑舍不得教,我少不得受点累,替姑姑教女了。陈黛,你听清楚了,你今日不磕头认错,就一直罚下去。”
三姑娘的态度如此坚决,甚至还对着许嬷嬷晃了晃手中的龙行玉,明显是给她压力,许嬷嬷也只有硬着头皮照做。
她原本就是粗使丫鬟出身,一把子好力气,虽说如今年纪大了,可是吃好喝好,身体倍儿棒,那抽起人来更是极狠,像陈黛这种娇娇女哪里能承受得住,只不过三五下,陈黛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了。
陈黛被扇巴掌的时候,还有力气叫板,头铁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屈服。
但是当巴掌换成木梳子的时候,她再也生不出旁的心思了,所有的感官都被疼痛给霸占着,哭声嚎啕,痛哭流涕。
“我知错了,呜呜呜——三表姐,别打了,我错了……”她最快的屈服了。
钟兰更是心疼得也跟着流泪了,要不是钟锦绣是她的晚辈,她早就忍不住跪着求饶了。
许嬷嬷立刻停了手,却听钟锦绣不满的啧了一声:“谁让你停的?我没说她求饶就行,我说的是磕头认错,她磕了吗?”
脆响声再次响起,陈黛本来还想犯倔,毕竟认错和磕头认错可完全不同。
她这辈子长到如今,跪天跪地跪父母都行,最不愿意跪的就是对着钟锦绣,可惜心底的那点傲气,被木梳子两下抽过就烟消云散了。
当场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嘴里呜咽着,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她现在只要一张嘴,那木梳子就容易抽到嘴唇上,唇瓣原本就是整张脸上最嫩的肉,被木梳子一抽,当场疼得都要魂飞魄散了。
许嬷嬷再次停手,这回钟锦绣没有再让她继续了。
她捏着梳子乖觉地退到了角落里,梳子很滑,几乎都快握不住了。手上也是一片湿漉漉的,有她自己的冷汗,还有陈黛被抽出来的血。
“黛黛,你没事儿吧?你的脸都流血了。”钟兰立刻窜过去,心疼得揽着她,母女俩抱头痛哭。
只不过陈黛连哭的时候都不敢用力,生怕牵扯到脸上的伤口。
她这张脸如今就像是被车轮子来回碾压过百八十回一般,连皮带肉都快烂了,甚至完全失去了知觉,疼得已然麻木了。
“快去主持那里讨些冰块和药膏来,要最好的,不要留疤。”老夫人连忙吩咐喜儿去办事。
原本厢房里的氛围,好似都快要窒息了一般,但是如今总算是活过来了,能够稍微透口气。
钟锦绣看完了一场戏,也饮完了一杯茶,厢房里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特别是下人们根本不敢朝她这个方向看,好似有她在的地方,便是洪水猛兽一般。
她轻轻地勾了勾唇角,出宫后还是第一回找到了一丝熟悉感。
当初在蘅梧宫的时候,那些伺候的宫人们,也是会对发脾气的姝宁长公主噤若寒蝉。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哪里都一样。
只不过有些人喜欢用亲和来伪装自己,比如王夫人,而她就喜欢肆意表达出来,警告所有靠近她的人,她非常不好惹,即使这样还敢招惹她,那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表妹,你可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性子早该改改了。当着我的面儿,就敢说让我嫁给于家,我不抽你抽谁。说实在话,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哪怕我不是宫里的金枝玉叶,也不是你能欺负的。是谁给你的自信呢?”
钟锦绣放下茶盏,走到了陈黛面前,歪着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陈黛心里明明恨极了她,却也怕极了,完全不见之前的张牙舞爪,相反还不停地往钟兰怀里缩,显然想离她远远的,今日木梳子抽得这十几下,把她的心理阴影都给抽出来了。
至少十天半月,让她见了钟锦绣都得绕道走。
“锦绣,黛黛已经知错了,你就别逗她了。”钟兰柔柔的开口,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姑母,表妹年纪小不知事就算了,我没想到你也如此看不清楚局势。你说你明明都是出嫁的人了,钟侯府的恩恩怨怨都与你们母女俩无关,可为何这几件事儿,都是你们与我起冲突?我和二姐自小就关系好,祖母也从来不曾阻止过什么,哪怕嘀咕几句,却并没有真的破坏我们俩关系。那为何到了表妹这里,每次都是表妹冲锋陷阵,急吼吼地来招惹我,激怒我,然后受罚呢?”
钟锦绣蹲下来,伸手挑起陈黛的下巴,陈黛整个人都在发抖,眼神里再不是显而易见的恼怒与怨恨,而是惶恐,显然是一次被打怕了。
“啧啧,表妹这张脸被打得,我瞧了都心疼。我虽然与表妹不和,不过也实在不忍心看表妹就这么傻乎乎的被当做筏子。方才你被打,姑母疼得不行,一直在求饶,可是你看祖母却一声未吭,只在最后让人去取药。你可得看清楚,谁才是真对你好的那个人。”
她边说边屈起手指在陈黛的脸上弹了一下,瞬间陈黛就呜咽出声,身体更是抖得跟糠筛似的,疼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老夫人见钟锦绣终于发完疯,心里稍微舒了口气,结果一听她又开始挑拨离间了,顿时头皮都炸了。
她虽然年纪大了,可是眼力见还在的,那龙行玉是真的,她不会认错。
其实厢房里大多数都是她的人,如果她装作没看见玉佩,继续让许嬷嬷强制性的抽钟锦绣,对别的孙女她敢这么干,但是对曾经的姝宁公主,她不敢。
并不是因为身份,而是性格,后宫十年锦衣玉食的生活,帝后的无上宠爱,铸就了她眼高于顶的性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可以为了让自己痛快粉碎一切,并且还是个极度小气的人。当然她不记仇,因为她有仇都当场报了。
“你又胡吣什么,这里对黛黛最不好的人,不就是你吗?你威风也耍过了,龙行玉该收起来了。”老夫人沉了脸道。
“对她最不好的人的确是我啊。表妹讨厌我,想要让我嫁给于家那个色胚,我有本事惩罚了表妹,这也算礼尚往来,互不相欠了。倒是祖母可真够冷情的,表妹被打得那么惨,你拦都不拦一下,默认了这一切。是不是在想,我手里虽然有龙行玉,可是恐怕得来的途径不太光明,若是我利用这玉把表妹打坏了,正好可以领着她进宫询问一番。否则没有人受伤,处置我的时候,恐怕不能降下重罪,我说得可对?”
钟锦绣得了胜,方才抑郁的情绪一扫而空,反而满脸笑嘻嘻的。
不给老夫人开口的机会,她又转向了陈黛,摆出一副爱怜的表情来:“哎,表妹,我都心疼你啊。你说你挨了这么重的打,却又被人当成了筏子,祖母是乐见其成你挨打呢,或许心里还想着让许嬷嬷下手重一点,最好让你脸上留几道疤。到时候领着你去后宫里转一圈,必定骂我的流言四起,再被有心人传到了皇上耳朵里,那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咯。”
“钟锦绣!”老夫人冷声喝道,显然耐心告罄了。
“祖母不高兴,那我就不说了。不过于夫人还在等着您呢,您去吧。我希望今日这龙行玉没有第二次被掏出来吓唬人的机会了,祖母,你可要好好跟于夫人说道说道。”钟锦绣收起脸上的笑容,说完这句话,便提着裙摆出了厢房,把空间让给她们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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