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回家
第二天上午,程昱在上海分公司高管的陪同下和客户刚见面, 路圆满自己留在酒店。酒店娱乐设施很完善, 有游泳池,有健身房、中餐厅、西餐厅、游戏室、电影院等等。
宽阔清澈又加温的游泳池令路圆满非常动心。自入冬以后,路圆满已经许久没去游泳了,体育大学的泳池不是加温的,她肉体凡胎承受不了冬泳,就停了这项运动。等送走了还在担心自己会无聊的程昱,立刻去楼下商店买了泳衣,去顶楼的泳池游泳。
泳池的人不算太多,她去换好了衣服就立刻加入其中。游累了就去餐厅吃饭,吃完饭歇一会儿又去了泳池。这里的水质比体育大学好了好几个档次,加温泳池里的水不算太热,但泡着很舒服,忍不住游一会儿休息一会儿。
等她再一次从水中探出头来呼吸新鲜空气时,正看见有个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路圆满立时像只欢腾的鱼儿般游过去,兴奋地跟他挥手:“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程昱笑着点头,朝她伸出手:“刚来。”
路圆满借着他的力爬上来,游得时间有些长了,一上岸腿就软了。
程昱长臂一伸,将她拦腰抱起来,放在躺椅上,用大毛巾盖住她的身体。又站起捂住鼻子,匆匆留下一句:“你先坐着歇一会,我去下洗手间。”
路圆满穿的是非常保守的泳衣款式,但太过贴身,将丰满玲珑的身体曲线暴露无遗。在水中还不觉得如何,她一上岸,再一碰触,血气方刚的程昱就承受不了了。
他跑去洗手间,用凉水冲洗鼻腔,好一阵儿才止住鼻血,他抬起湿漉漉的脸对着镜子苦笑。
等程昱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了换好衣服的路圆满一脸担忧地站在男厕所门口,还试图往里张望。
“你没事吧,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路圆满目光在程昱身上打量着,看到他的鼻子有些发红,脸上的担忧之色更重,抬头将他脸上的一摸水珠擦了去。
程昱拉着她的手,握住,说:“没事,大概是不适应气候,流了点鼻血。”
“怎么流鼻血了,没发现你有这毛病,没有别的症状吧?”路圆满眉头轻蹙,赶忙问着。
程昱忙说:“别担心,就是毛细血管破裂。”
路圆满还是不放心,“要是不舒服你就告诉我,咱们去医院,千万不能不当回事。”
程昱忙答应着。
头天的工作很顺利,第二天程昱按照原计划去了沪市分公司,晚上,和分公司的同事们聚餐。路圆满没跟着程昱一起去分公司,但聚餐她去了。
路圆满坐在程昱旁边,听着程昱正式做介绍,“我的未婚妻路圆满。”
路圆满和大家点头致意,听着他们做自我介绍,眼神却时不时飘向梁晶莹那里。
梁晶莹垂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看穿着搭配,比在燕市时显得更加苗条靓丽。
很快就陆续有人过来跟程昱和路圆满敬酒。
有人便半开玩笑地问路圆满会不会在公司里任职。
程昱笑着看向路圆满,等她回答。
路圆满认得这人是燕市分公司财务部门的负责人。她没学习过公司管理知识,但平时和程昱聊天,程昱会跟她讲这方面的内容。这会儿,看着负责人的表情,她瞬间明白此人这个问题的用意。
作为老板娘,如果去了智睿工作,最有可能进入的部门就是财务部,执掌起公司的财务大权。对原本的财务负责人来说,要么被监控,要么被替代,他有了危机感。
路圆满笑了下,说:“没有这个打算,我觉得工作和生活还分开为好,智睿是程昱一手创办起来的,我不会插手。”
财务负责人嘴里头说着“那可真是太遗憾了”,笑容却真诚了许多。
在座其他各位燕市来的部门负责人也都松了口气。
在座的,除了梁晶莹之外,都过来和程昱、路圆满敬过酒了,和领导们经敬酒之后,彼此互相敬酒,程昱和路圆满暂时没人关注。
路圆满和程昱说悄悄话,“看来他们都担心我会去你公司上班。”
自从路圆满和程昱订婚,路圆满偶尔在公司出现后,高管们就有这样的担忧,这次只不过是借着聚餐,面对面的把问题问出来了。
他们担心的无非是老板娘什么都不懂,但地位超然,扰乱部门的正常管理甚至是替代他们的职位。
程昱笑说:“这样也好,让他们有种紧迫感。”
路圆满摇摇头,半开玩笑地说:“以后我还是少去你公司好了,免得你的员工们说你爱美人不爱江山。”
程昱在桌布下面握住路圆满的手,用手指轻挠她的手掌心,正要说话,有个突兀的声音插进来。
“程总,路小姐,我敬你们。”
程昱和路圆满双双转头,梁晶莹端着红酒杯站在两人身后。
程昱立刻看了路圆满一眼,然后拿起自己的酒杯,几乎同时路圆满也拿起酒杯,朝着梁晶莹的方向摇晃了下致意,轻轻啜饮一口。
梁晶莹一仰脖子,将7分满的红酒灌进去,口中的酒还没咽下去,又拿了桌子上的红酒瓶,给自己的酒杯中倒了七分满,“再敬你们,再次见到你们很高兴。”她又将第二杯酒灌了进去。
程昱皱皱眉,开口轻斥:“梁副总,不要失态!”
梁晶莹对着他笑了下,又拿起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说:“这第三杯酒敬你们,订婚快乐!”
说完,她又将这一杯酒猛灌下去,三杯红酒下肚,脸色酡红,眼神迷离,身体摇晃,眼看着是有醉意了,满桌子人都往这边瞧过来,和沪市分公司的同事们坐在旁边桌的助理小赵赶紧跑过来,虚扶了下梁晶莹,说:“梁副总,您喝多了,我扶你到座位上休息一会儿。”
梁晶莹挥开了小赵的手臂,说:“谁说我喝多了,我没喝多,别管我,我还要再敬程总一杯!”
她又伸手去抓桌上的酒,抓了几下没抓到。两名沪市分公司的女同事跑过来,将她手中的酒杯抢过去,连拉带拽将她带回到座位上。
路圆满坐下,使劲掐了把程昱的腿,两人打起了眉眼官司。
路圆满:瞧你惹的风流债。
程昱无辜得很:跟我没关系,你别迁怒我。
路圆满白他一眼,程昱就笑着伸到桌布下去拉她的手,晃了晃,意思是要她别生气了。
路圆满本来也没生气,轻咳一声,代表着这事儿过去了。
坐在自己座位上的梁晶莹似醉非醉,抬起有些迷离的双眼看过去,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更是憋闷,憋闷得她无处排解,她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旁边坐着的是沪市分公司的总经理高康乐,也是从燕市公司派驻过来的,知道梁晶莹和程昱那些事儿,连忙劝她:“别再喝了,再喝下去你真要醉了。”
梁晶莹将杯中酒喝下去,苦笑着说:“醉了才好!”
高康乐不在意梁晶莹会不会醉,但梁晶莹是沪市分公司员工,是他的手下,刚刚梁晶莹跑去程昱和路圆满那里,连敬三杯酒都行为就已经非常失礼了,他不希望梁晶莹再做出失礼的事情来。
梁晶莹自从来了沪市分公司后,兢兢业业,全副心思都在工作上,便是两人之间有竞争关系,也不得不承认梁晶莹这人工作能力很强,沪市分公司能在短短时间内发展成现在这样,梁晶莹功不可没。她正常工作、生活,高康乐还以为梁晶莹接受了程昱不喜欢她的事实,没想到,她不是忘记了,是深埋进了心里。
埋进心里了也无可厚非,可她偏要在这样的场合挖出来,让所有的人都看见。明明平时看起来,她是个理智又冷静,不会因为爱情而纠缠不清的人。
高康乐也不知道是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梁晶莹,还是这段感情给她的伤害太大了,以至于看见程昱和路圆满就让她丧失了理智。
此时的梁晶莹脱去了公司高管、女强人的外套,就只是个为爱所伤的小姑娘,高康乐都有些同情她了。
眼看着梁晶莹又把红酒瓶子拿在手里,高康乐连忙将酒瓶抢过来,“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要醉了,今天燕市公司的领导和沪市分公司的员工们都在,你可不能失态。”
梁晶莹跟他抢瓶子,没抢过,迷离的双眼逐渐蒙上怒气,酒劲儿蔓延,微有些口齿不清地说:“给我,我还要喝!”
高康乐瞧着情况不对,招呼旁边桌的几个人女的过来,想让人把梁晶莹带回宿舍去。
醉意朦胧的梁晶莹偏偏就发现了高康乐的意图,一下子就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也欺负我是不是!”
这锅高康乐可不能背,连忙安抚她,示意着赶快将梁晶莹带走。
梁晶莹酒劲儿越来越往头上涌,不知道哪儿来了那么大的力气,她的下属们也不敢下大力气去拉她,让她很快就挣脱了束缚。但他们这样犯上的行为激发了梁晶莹的怒火,她大吼一声:“滚,都别碰我!”
几名下属立刻吓得不敢动弹。
梁晶莹看看他们,又看看高康乐,用手指头指着他,冷笑了几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高康乐一急,不知道一个喝醉了酒的人说出什么话来,忙厉声道:“梁副总慎言!”
梁晶莹“呵”了一声,冷冷地说:“你算个屁!”
说完,她目光移开,高康乐心头一松,这话难听些,但无伤大雅,但马上,他的心又悬了起来。还来不及阻止,梁晶莹的手指头指向了程昱。
“程昱,程昱,你没长心,我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你,你转头就跟别人好了,我在你身边三年了,你才见过她两面!她没我漂亮,没我学历高,没我了解你,你凭什么跟她好不跟我好,凭什么!我……”
程昱还在和路圆满打眉眼官司,根本没注意到梁晶莹那边的情况,直到梁晶莹喊了他的名字,两人才看过来。
程昱的表情一下子冷下来,皱着眉看着她。
身边的人包括高康乐都没想到梁晶莹竟然说出这番话来,这是自己的脸面不要了,还想把程昱和路圆满的脸皮给扒下来。
高康乐都开始怀疑梁晶莹是真的醉了,还是借酒装疯。她这话听起来就像是程昱始乱终弃,抛弃了她,而路圆满是第三者插足。
他忙过去看路圆满的脸色,却看她的脸色看着却不像是在生气,嘴边还噙着一丝笑容,头歪向程昱那边,眼睛却盯着梁晶莹,好似再说:我就看着你,看你还想耍什么花样的。
这也不是好惹的角色,高康乐立刻得出结论。
大家伙七手八脚地让梁晶莹收了声,她挣扎了一番后无辜地瘫坐在椅子上,低下头去,好似刚刚闹了这一出的不是她。
席面暂时陷入到了奇怪的安静之中,没人说话,没人走动,甚至没人敢动筷子,大家都觉尴尬得很。
程昱站起起来,面色严肃地扫过众人,落在梁晶莹身上片刻后,又转回来,朗声开口。
“既然梁副总开口问了我凭什么,那么我就回答你。”程昱的声音平稳、沉稳,听不出喜怒,他说:“因为我对比不曾有半点喜欢,也从未接受过你的感情。我的未婚妻路圆满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并且深爱着的人,我对她一见钟情,相见恨晚!她在我的心中是最好的。”
席间一片安静,众人的目光从梁晶莹那里转向到路圆满。
忽地,不知道谁发出轻叹:“哇!太浪漫了!”而后又有清脆的掌声传来,先时稀稀拉拉,马上掌声响起一片,席上的气氛立时活跃起来,继而有人起哄说闹,不知道谁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路圆满红了耳朵,眼中蓄着笑意,程昱说话的时候,她一直侧着头看着他,听见大家起哄,也不忸怩,站起来攀住程昱的胳膊,踮脚。
“啵”,响亮地在程昱脸侧亲了一口。
程昱的脸庞立时如同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他笑着朝大家摆摆手,说:“大家接着吃,接着喝,等下请你们去楼下歌舞厅,继续玩!”
沪市分公司员工那一桌立时沸腾起来,纷纷惊喜地道着感谢的话,“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娘!”
楼下那家是全沪市最高档歌舞厅,有KTV包房,有一整层的蹦迪舞场,贵得很!
这一桌坐着的燕市和沪市两地公司领导也跟着凑趣,纷纷说着“等会也去感受下年轻人的乐趣”‘、“程总大方”等等的话,瞬间边讲刚刚的小插曲掩盖过去。
程昱转头观察着路圆满的表情,凑在她耳边问:“生气了没?”
路圆满嗔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又不是你的错,明明是她想碰瓷,还想混淆视听!”
程昱的笑容就更大了些,拉了她的胳膊放在自己怀里,感叹着说:“你真好。”
路圆满得意地翘起下巴,“那是!”
真是高看了梁晶莹,不,也不算是高看,毕竟她在路圆满面前耍的手段一向都不高明。只是原来她不喜欢程昱,也不了解两人的关系,梁晶莹的手段算是成功了,可现在程昱是她的人,梁晶莹还想耍手段,那就别怪路圆满不客气了。
只是,在座的各位都是程昱公司的骨干,她如果针尖对麦芒地驳斥梁晶莹,便是驳斥赢了也丢了面子,她正在想更高明的话术,程昱就出头了。
三言两语表明了梁晶莹只是在单恋他,他只爱路圆满,两人的爱情光明正大,没对不起任何人。几句话便将梁晶莹的小心思击碎了。
路圆满往梁晶莹那边扫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趴在了桌子上,两边的人不自觉地离她远了些。身后的人都在说笑,只剩下她自己,像个开在墙角的孤零零的不知名小花。程昱的话太直白,想必从今天之后,她少不了被人非议,但如果不这样直白的揭露事实,那背后被非议的就是自己和程昱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况且先挑起来这事儿的是她,梁晶莹是自作自受。
路圆满不太能拿得准梁晶莹的想法。她是觉得程昱不会戳穿她,会给她留面子,还是她的内心里就认定了自己是横刀夺爱,程昱背叛了她?
如果是前者,只能说是他不了解程昱,程昱并非心慈手软之人,用金鑫的话来说,多情又无情,如果是后果,那就是脑子出了毛病,得去看脑子。
楼下的歌舞厅是个酒吧、KTV、舞厅一体的娱乐场所,大厅是卡座,将巨大的舞厅围在中央,四周围分散着KTV包厢,隔音极好,将屋内外嘈杂的音乐隔绝开来。
舞厅里放着兔子舞的音乐,五颜六色的炫彩灯光明明灭灭,巨大的音乐声直敲在心脏上,震得耳膜生疼,舞厅中央,认识不认识的人一个搭着一个肩膀,随着音乐节奏,蹦蹦跳跳,就有沪市分公司的员工跃跃欲试,但碍着程总还在,不好单独出行。
路圆满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眼睛不够看,瞅哪儿都好奇。程昱紧扣住她的手,唯恐把她弄丢了。服务生引领着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包房,对程昱说:“这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包间,您看行不行?”
程昱打量了下房间的环境,点了下头,说:“可以,就这间吧。”
程昱又瞧着旁边叫不上名字的员工,说:“今天尽情玩,吃什么喝什么尽管点。”又叮嘱小赵照顾好他们,并帮着结账,便拉着路圆满往出走。
后面就要员工喊道:“程总,你不和我们一起玩?”
程总笑:“我在这儿你们玩不好,我们就不打扰了。”
后面就是人哄堂大笑,叫着:“还是老板和老板娘体恤我们。”
程昱拉着路圆满出来,吩咐服务生:“再帮我开一间房,小一点就可以。”
服务生眉开眼笑,把这边的包厢交给另外的服务员吗,亲自带着他们去了一间比较小的包间,程昱看了觉得比较满意,就定了这间,又点了水果、零食,给了服务生小费,打发她出去。
等她出去,路圆满闪烁着兴奋的双眼,说:“我早就想来这种地方见识见识,终于来了。”
程昱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笑说:“你没跟我说过,否则在燕市时就带你去了。”
路圆满:“我给忘了,是上学时特别想去。我们宿舍一个同学在校外认了个干哥哥,经常带她出去玩,回来就跟我们讲有多么好玩,她想带我们去,不过我们都觉得她那个干哥哥不像是个好人,没敢跟着去,又听说歌舞厅这种地方很乱,就想着有靠谱的人带着才行,完了一直没找到靠谱的,就一直没去成。后来毕业了回家里住,我爸妈管得也严,不让我去这种地方,我也就给忘了。”
“你顾虑得对,这种地方人员太杂,我也只去过两回,都是跟着金鑫去的。”
小包间里面灯光昏暗,程昱将路圆满搂在怀里,问她:“是想唱歌还是去跳舞?”
路圆满在他怀里蹭了蹭,将腿搭在真皮沙发上,说:“都不想,先休息会。”
这正和乐程昱的心意,他将下巴轻搭在路圆满的头顶上,摩挲着她耳侧的软肉,从喉头挤出个“嗯”的音节。
路圆满被他摩挲的很舒服,像只被主人抚摸着肚皮的小猫,慵懒地享受着,更不想动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梁晶莹还会留下来吗?”
她听程昱说过,梁晶莹这人工作能力还是很不错的,来了沪市分公司这段时间,工作也很认真努力,是个人才。
程昱撸猫撸也也很舒服,声音发软地说:“随她喽,愿意留下来还是分公司副总经理,要是想走,也不强留。”
大包间里,小赵和沪市分公司的同事唱歌、喝啤酒、吃零食,打成一片。他一直关注着梁晶莹,提心吊胆,唯恐她又给程总惹出什么事儿来。见她以身体不舒服的名义提前离席,并没有跟着过来,总算松了口气。刚刚程总叮嘱他帮着结账,不用管他了,小赵就更放松了。
但放松也不是真的放松,他刚和旁边的同事碰了杯,就敏锐地捕捉到程昱的名字,立刻侧过耳朵小心偷听,听到大家都在夸老板大方帅气,夸老板痴情,羡慕老板娘,才微笑着放下心来。
在沪市公事办完,燕市公司的高管们包括小赵助理都返回了,程昱带着路圆满又在沪市里玩了两天才回去。
返程的飞机上,路圆满感慨:“才出来4天,就跟出来了十天半个月似的。出去的时候激动,回来的时候也激动。在家的时候想出去,出去了又想回家。”
程昱:“那你喜欢出去吗?”
路圆满不假思索地说,“喜欢,但不能时间太长。”
程昱:“好,以后我们多做短途旅行。”
被小赵从机场接回家,路圆满感受到了“久别重逢”般的热情。
何秀红和路志坚围着路圆满直打量,生生要从她身上看出是胖了还是瘦了。
路圆满哭笑不得,“我是去吃喝玩乐的,又不是去干苦力的,你们还担心我受罪呀。”
程昱和小赵将从沪市带回来的礼物一样样拿到客厅来,瞧着程昱进屋了,何秀红连忙说道:“有程昱陪着,我们自然放心的。”
程昱闻言笑说:“放心吧阿姨,我宁可自己受苦也不会让大满受苦的。”
“阿姨一向是相信你的!”何秀红赞赏地朝着程昱点头。
路圆满瞧着何秀红做作刻意的样子,很是奇怪,用眼神询问路志坚,何秀红女士这是咋地了。
路志坚朝着沙发上努努嘴,一本《教你为人处世》倒扣在上面。
路圆满恍然,忍不住说:“妈,你别让书给带偏喽。”
何秀红一窘,说:“那可是正经八百出版的书。”
程昱正式把小赵介绍给何秀红和路志坚,留了他的联系方式,说是以后用车或者需要帮忙都可以联系他。
小赵从一入职就知道自己的工作职责,他文化水平不高,当兵退伍后分配到国企,干了两年嫌弃工资低、没前途,就辞职来了燕市。在来智睿之前,干过两份工作,掌握了职场的生存规则,这次能应聘上这份工作,且比同岗位的工资高了五百,他觉得非常幸运,下定决心要努力干好。
对他来说,程昱是他的老板,路圆满这一家三口也是他的老板。
何秀红对于程昱的安排很吃惊,吃惊过后就是感动,“你这孩子,想得真周到,我们是当农民当惯了,保姆啊,司机啊,也不是雇不起,就是没有那个意识。”
但这是未来女婿的一番心意,她就坦然接受了。
饭菜早就做好,摆满餐桌,何秀红想留小赵在家里吃饭,小赵连连推辞,跟何秀红告辞离开。
送走小赵,一家人赶紧上了餐桌开席。
路圆满在家里,自己的床上好好睡了一觉,洗脸刷牙,换好衣服,从房间一出来就听见103房间里传来一个厚实的男音在大声朗诵。
“从明天去,做一个幸福的人……”
声音洪亮、抑扬顿挫,但是,太做作了!就是小学生刚学习朗诵那种拿腔拿调的做作。路圆满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在暖和的春风里,愣是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连忙跑回屋里,问何秀红:“妈,103来新人了?”
听闺女提起103的租客,何秀红就笑,说:“是啊,是个短租客,就住一个月,他自己说是个诗人,说是来城中村体验生活,我收了560一个月。”
“诗人,560一个月?”路圆满瞪大眼睛重复着这两个关键信息。
“是啊,人家还送了我一本他自己的诗集。”何秀红去柜子里翻翻,翻出一本浅蓝色背景,上面印了大幅剪影人像的《顾海诗集》。
封底有诗人介绍,说顾海是我国著名年轻诗人,朦胧诗派代表人物,是作家协会会员,文协会员……一大堆的头衔。
“还是个名人”,路圆满翻开不算厚的诗集,挑了一首读起来。
天在天上,海在海里,云在云中,雾在雾里,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路圆满合上诗集,嘴角动了动,“写得好像挺有哲理性的。”
何秀红睨她一眼,说:“你直接说看不懂就完了。”
路圆满:“我确实看不懂。您怎么忽悠他花了560租房子?”
何秀红:“别败坏你妈的名声,我可没忽悠他,明码标价,你情我愿。他说只住一个月,短租的话房租肯定要比长租贵,再加上屋里的电视、冰箱、洗衣机都是全新的,几千块的电器给他用,多收他200块一点都不多。”
这两个理由都很合理。
“那个张萌没再联系您,这几样电器她真不要了?好几千块呢,真舍得。”张萌走得匆忙,押金也没退。
“不是自己赚来的不心疼。我听邱凤华那意思,她给人当二奶那段时间,那个男的可没少给她钱。以前我还半信半疑的,瞧着她拿钱不当钱这劲儿,倒是信了。”
何秀红说着,去厨房拿出菜篮子,说:“我买菜去,你中午想吃什么?”
路圆满想了想,没什么特别想吃的,说:“随便。”
路圆满出了主屋门,便看见了诗人顾海的真容。
他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棉麻盘扣的长裤褂,袖子挽起,手里端着个小茶壶,人长得很普通,看不出年纪,说他三十岁,能说这人长得有点着急,说他五十岁能说这人长得年轻,只论长相,是掉在人堆里找不着的那种,可配上他的头发就格外因为瞩目了。
并不浓密的长发过肩,用黄皮筋绑在背后,额前几个自来卷服帖地贴在头皮上,发色发黄,没什么光泽,要是自己的朋友,路圆满会奉劝他发质差成这样就别留长发了,怎么也体现不出长发飘飘的效果。
这人却一无所觉,很是潇洒地甩了甩长发,将手中捧着的《顾城诗集》夹到手掌中,向着路圆满行了个拱手礼。
“美女,幸会,我是顾海,是个诗人。”
路圆满目光扫过他的手掌,“顾城、海子?”
顾海抚掌大笑,伸出手掌递到路圆满面前:“知音,知音!你也知道他们!不错,是我笔名的由来,将来的某一天,我势必会超过顾城、海子,成为现代诗坛第一人。”
路圆满脚指头在鞋子里头抠了抠,瞧着顾海,想知道他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语时,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却见他挺胸抬头、信心满满,脸上充满了自信。
原来他打心眼里就是这么想的。
路圆满抬手跟他碰了下,尬尬地笑了笑,说:“还是头一回见到诗人,荣幸荣幸。”
顾海撩了下长发,说:“知音,相见就是缘分,我送你一本我的诗集,给你亲笔签名!”
路圆满连连摆手,“不用,我家里已经有了。”
顾海:“那本没有我的签名。”
路圆满瞧他真心实意要送,路圆满不好再拒绝,为避免他再浪费一本诗集,便提议,“要不,我把那本拿过来,您受累给签名?”
顾海:“也行。”
路圆满连忙把之前看过的那本《顾海诗集》找出来,又找了只钢笔递过去。
顾海刷刷几笔把大名签在扉页上,递还给路圆满,说:“我瞧着你也是个文艺青年,我们朦胧诗社每周都有诗会,你可以跟我一起去,长长见识。”
路圆满连忙拒绝,“我才疏学浅,还是算了。”
顾海不认同,“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聪明敏慧的,诗会里有很多跟你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跟们学习了一段时间后,进步都很大。”
路志坚自后门走出来,没有表情地看了顾海一眼,顾海立时不说话了。
路圆满朝他摆摆手,跟在父亲身后回了屋。
进屋了,路志坚说:“你少跟他来往,我瞧着他不像是个好东西。”
路圆满听话地点头,说:“我就是觉得他还挺有意思的。”
她摆弄着顾大诗人亲笔签名的诗集,瞧着封面的出版色名字,又翻到封底显示的定价,15元,不由得撇撇嘴角。
晚间,路圆满从正屋返回自己房间,又听见顾海诗人愈加洪亮的朗读声,也听见楼上租户气势汹汹地摔门出来,朝着楼下大吼:“有病吧,大晚上的不睡觉,念经呢!”
朗读声立时停止。
路圆满笑得不行,笑得肚皮疼,第二天醒来,想起这事还觉好笑。
大概是昨晚上受了打击,路圆满再看见顾海时,他有点发蔫。路圆满以为,他肯定是身经百战的,早就锻炼出一身钢筋铁铁骨,没想到还这么脆弱。
他看见路圆满,眼睛一亮,殷勤地快走两步,到跟前,说:“知音,我昨天新做了一首诗,念给你听听。”
路圆满想想那首“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大拇脚指头又有些发痒,但还是好奇的,便停了脚步:“好。”
于是,在和暖的春风里,在日益升高的气温中,在春草冒芽,吐露独属于草本植物的清香时,顾海身形并茂地朗诵起了他的最新大作:
啊,我的爱人,你是天边的云,缥缈,琢磨不定,
啊,我的爱人,你是天上的月,朦胧,触碰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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