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订婚
在智睿科技和通达公司谈判拉扯之时,时间跨过1997,来到1998。(xhwx6)•(com)
元旦过后,时间过得更快,很快就来到1月4号这天是周日,阴历腊月初六,也是路圆满和程昱订婚的日子。流程都是提前一天排练过的,因为程昱的父母没来,流程也根据实际情况做了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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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方,也就是路圆满这边邀请的客人都是路家河村人,有近亲,来往较多的远亲、朋友,村领导等,程昱的父母虽然没来,但金鑫专门从粤省飞回来捧场,江玉树、温倦几个也来了,程昱还专门邀请了华清大学期间一直支持、鼓励着他的华益教授夫妇,正在谈合作的师兄方益民听说他即将订婚,也自告奋勇地来参加,把男宾这一桌生生弄成了华清大学校友会。
路圆满提前去美容院做了美容、化了妆,又换上浅红色毛呢连衣裙、正红色大衣,和西装笔挺,头发上喷了啫喱,做了造型的程昱同侧站着等着迎宾。
何秀红和路志坚夫妇站得比他们更靠前一点,看见客人来就微笑寒暄,然后给来人介绍程昱,说这就是自己家的女婿,程昱就跟人家握手,微笑着打招呼,路圆满站在他旁边跟着叫人、微笑,听人道“恭喜”就说回礼说声“谢谢”。
大堂哥路松、堂姐路敏还有村里几个同辈年轻人负责做些协调、跑腿做服务的杂事,在贵祥爷爷的统筹管理下,安排得井井有条,偶尔有疏漏也能很快补救。
金鑫是昨天下午来的燕市,住到了程昱家。今早程昱出门太早,他没起得来,十点多才慢悠悠过来,穿着正式的西装,头发也好好打理了一番,剪短了,人显得很精神。
程昱帮他介绍:“阿姨,叔叔,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兄弟金鑫,从粤省鹏城专门赶过来的。”
何秀红听说过金鑫,知道他跟程昱的关系不一般,再看金鑫长这么漂亮,立时就有了好感,笑呵呵地说:“谢谢你啊,大老远的赶回来,你要是没急事的话就在燕市多待两天,明儿上家去,阿姨给你包饺子吃!”
金鑫一下子褪去往日略有些吊儿郎当的劲儿,说:“好的,阿姨,我早就听程昱说阿姨家的饺子特别好吃,早就馋了,为了这口吃的我高低得多留两天!”
何秀红听着笑得不行,说:“好,好,那就明天下午让程昱带你家里!”
两人又聊了两句,见又有客人来,金鑫才止住了话题,进了大厅里找到自己的座位。
11点整,宾客都已到齐,座位坐满,大厅大门关上,仪式开始。
第一项就是男方送聘,女方回礼。
按照路家河村的习俗,聘礼是二金,既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还有丰俭由人的彩礼。
二金都是路圆满和程昱一起去周大福买的,没挑克数,只挑了款式,程昱不光给路圆满买了二金外加金手链,还给何秀红买了一条大金项链,给路志坚买了块金表,今天都被他们很珍惜地戴在身上。
彩礼也是商量好的,九万九千九,取个天长地久的好寓意。女方给的回礼是一只价值5万人民币的手表。
将近10万块钱被红纸包成一捆捆的,瞧着挺厚一摞。
有宾客跟何秀红开玩笑:“嫂子,女婿出这么彩礼,你们给陪送多少啊?”
何秀红笑呵呵地说:“这些彩礼都让闺女带过去,我们再陪送九万九千九,这就是走了习俗老礼儿,左手放右手的事儿,我就这一个闺女,我们的就是他们的!”
众宾客跟着凑趣,有夸女婿的,有夸丈母娘的,欢声笑语过后就进行第二项流程:媒人发言。两人是自由恋爱,没有媒人,就请了颇有威望,跟路家关系一直不错的村书记路广和上台讲话,他的发言比较泛泛,无非就是好好过日子、孝敬父母一类的话。
接下来,按照正常的流程是在司仪的介绍下,男女双方父母正式见面,彼此说些客气话。但因着程昱的父母没来,这项便省略了,直接进行下一项,家长致辞,女方这边自然是何秀红上台,男方是华益教授。
华益教授是国内计算机行业的奠基人之一,华清大学计算机系就是他一手创办起来的,在座的路家河的众人虽然不知道他的地位,但听说他是华清大学的教授变已是肃然起敬,他讲话时台下鸦雀无声,再不敢跟何秀红讲话是那样随时插嘴、调侃了。
仪式进行到这里,就差不多礼成,接下来就是新出炉的未婚夫妻挨桌敬酒。
路圆满小姑家十五岁的小表弟白星光端着替换成矿泉水的酒瓶子,跟在两人后面,酒杯空了就给满上。
程昱尝到白水的味道惊讶一瞬,白星光就朝他眨眨眼睛,露出个千万别露馅的表情。
这点酒桌上的小伎俩,路家河村的村民们都知道,不过谁都不会去揭穿,亲朋好友都是来庆贺的,又不是砸场子的,要是真实在地喝白酒,就是酒仙下凡也得给喝倒喽。
华益教授夫妇、金鑫和何秀红、路志坚、村书记路广和、路大伯路志刚、小姑父白建军等几个坐了主桌,村书记路广和为能和华益教授同桌而感到万分荣幸,等未婚夫妇给主桌敬完酒就开始找华益教授聊天,听说华益教授的夫人也是华清大学的教授更是敬佩不已。
华益教授也不嫌村书记路广和粗鄙,两人聊着民生经济,居然很是和谐。
路圆满觉得脚疼得厉害,今天为了配衣服,穿的是一双高跟鞋,全身的力量都倾斜在脚尖上,穿了一会儿就磨脚,她只好挎上程昱的胳膊,好在程昱又高又有劲儿,可靠极了,帮她承接住了身体的大部分力量。
好不容易敬到最后一桌,都是同辈或者小辈,崔新红、玲玲都坐在这一桌,就不用说那么多的客气话,很快敬完酒就可以坐回自己的座位了。
他俩的座位被安排到了程昱同学那一桌,路松、路敏、路培树都坐这一桌。路松自从因为赌博被抓起来,再看见路培树就有些讪讪的,不过这是堂妹的订婚宴,把他安排和男方亲友在一桌就是当陪客的,少不得打起精神来,和路培树一搭一档地,互相敬酒、活跃气氛。
程昱搂着路圆满的腰,半抱半扶地将她带过来时,这桌人的焦点立刻集中在他们身上,立刻哄笑着揶揄。
“呦吼,订婚了就是不一样。”温倦挑着眉一脸打趣。
“让我们这群单身汉情何以堪。”管旌附和着。
程昱一脸笑,虽然没喝酒,但内心的火还有屋子里热烈的气氛将他的脸颊烘得通红,真如同喝醉了酒一般,他任凭几人打趣,照单全收,只剩下略显傻气的笑容。
他扶着路圆满坐下,自己坐到旁边,帮着拿筷子、碗碟。
路圆满倒是解释了下:“我穿的鞋子有点挤脚,站不住了才扶着他的。”
程昱这几位同学才不管路圆满是不是有特殊原因,又打趣起来。
路松怕自家堂妹脸皮薄,忙着帮她解围,路敏、路培树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路圆满就颇为感激地看向自家堂哥,从没觉得他这样靠谱过。此时她又累又饿,就想好好坐一会儿,吃点饭,偏偏那几个人说个没完,目光老盯着自己这边,便是她脸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住了。
瞧着路松把温倦几个的注意力转了过去,路圆满赶紧给程昱夹了口肉菜:“赶紧垫补垫补。”
程昱看着她笑,目光柔情似水,“嗯,你也赶紧吃”。
这场订婚宴规格之高,很快就在村里头传了出去,成了村里人新的谈资,羡慕者有之,唱衰者有之,不管村人怎么说,反正路家人是不在意的。
这场订婚宴把路圆满累够呛,中午回去就睡了,晚上起来吃了点饭,又接着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还是觉得困,还想接着睡,何秀红怕她睡傻了,楞是没让她再睡,打发她去村里的回民肉铺买牛肉,准备着晚上招待金鑫。
从跟程昱确定关系后,路圆满每次出门,不再像以前那样随便披件衣服、头发乱七八糟的就跑出去,而是换上外出的衣服,把头发梳得平整。
一路上遇到熟人,十之八九都是问她对象的事儿。什么“今天你对象没陪你啊”,“什么时候结婚啊”之类的,来来回回都是这几句,乐此不疲。
晚上,程昱带着金鑫过来。
金鑫给路家二老还有路圆满都带了礼物,送给何秀红的是一件普兰达的皮包,送给路志坚的是一条爱马仕的皮带,送给路圆满的则是同品牌的皮包。
饶是何秀红自认为财大气粗,不把钱当回事也给吓到了,连连摆手:“这太贵重了,不能收,绝对不能收。”
金鑫笑说:“这是我专程去港城给你们买的礼物,一定得收下,您别在意价格,看的是我的心意。程昱是好朋友、好兄弟,也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订婚,有媳妇,有岳父母,以后就有家,有人惦记,有人疼了,我比谁都高兴!”
程昱在旁帮腔,说:“阿姨,您收下吧,金子是做大生意的,经济条件很不错。上次您去看的演唱会就是他的公司承办的。”
听女婿都这么说了,何秀红便不再推辞,大方地收下了,笑着说:“托您的福了,我跟大满她爸第一次看演唱会,真是不看不知道!”
金鑫:“我公司跟很多港台、内地还有海外明星都合作过,阿姨你想要谁的签名就跟我说,我帮您弄,对了,港城明星梅芳芳内地巡回演出下一站就在燕市,就在下个月月末,阿姨你想去吗,我帮您和叔叔弄票。”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的。”何秀红肯定是想去的,但她一向不喜欢欠着别人的,况且金鑫还是小辈。
金鑫:“没事,阿姨,都是自己家的生意,大不了我回燕市了您多给我包几顿饺子!”
“欸,欸,以后在燕市就来阿姨家吃!”
何秀红为着招待金鑫,准备二种馅儿的饺子,牛肉大葱、猪肉虾仁还有韭菜鸡蛋加虾皮的二鲜馅。
虾仁不是用的冻虾仁,是用鲜虾剥出来的,每个饺子里面都塞了一只,咬一口鲜掉下巴。
金鑫每种馅都爱吃,一边吃一边不停地夸奖,恨不能跟小猪似的,一边吃东西一边摇尾巴。
于是,路圆满又在自家妈妈脸上看见了饲养员般的笑容。
路圆满算了算,金鑫大概吃了四十个饺子,个个薄皮大馅,一般成年男人吃上二十个很饱了。上次一起吃过饭,路圆满瞧着金鑫也不是大饭量的人啊,可别给吃撑喽。
路圆满将手放在程昱大腿上,示意他看金鑫那边,想让他劝劝。
程昱笑了下,小声说:“没事,他爱吃饺子,以前也是,遇到手工包的饺子就玩命吃,放心吧,出不了事儿,他的肚子是胶皮做的,能伸缩。”
路圆满这才放心。
金鑫又喝口饺子汤,这才将筷子放下,说:“叔叔阿姨,不瞒你们说,自从我妈去世,我就再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
何秀红一听这话茬,就知道金鑫这孩子有了倾诉的欲望,就顺着他的意思问下去。
金鑫便给她讲了自己如何在后妈和亲爸手底下讨生活,如何被虐待、毒打,关小黑屋里不给饭吃,不让去上学,后来又如何跟程昱成为好朋友,程昱怎么拖着拽着他一步步走到现在。
听的何秀红直掉眼泪,路志坚这个不爱说话的也不停出声安慰,说着:“都过去了,你看你现在多好”之类的话,金鑫眼圈发红。
过去的事情,程昱不愿意提,金鑫也同样不愿意提,都想将那些不高兴的事情留在过去。金鑫忽然提起自揭伤疤,一是路家的氛围太好,让他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自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二是想让路家人知道,程昱是个多么好,多么出色的人,希望路家人能多疼他,再多疼他一些。
金鑫的这番苦心,何秀红可能不会理解,但程昱却是清楚的,他握着路圆满伸过来的手,心灵再一次被治愈了。他想,有一心为着自己的至交好友,有相爱的恋人,有关怀备至的长辈,小时的不平、偏待、愤怒、怨怪……在这一刻,都不算什么了。
在路家喝茶、吃水果,待在10点多,程昱和金鑫才起身离开回锦绣家园。
路上金鑫说:“见了你的岳父岳母,见他们对你这样好,我就放心了。以后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狠狠地幸福,比那个程岩幸福百倍千倍!”
金鑫说到后面忍不住地咬牙切齿。
程昱笑:“你还在意他?”
金鑫冷哼一声,说:“他给你下了多少绊子,他恨你不死。要不是有他,你父母也不至于那么对你。”
程昱摇摇头,说:“”不光是他的原因,是他们一开始就对我有偏见,他背后搞的小动作只是助燃器而已,算了,高兴的日子不提他们。”
金鑫又笑了,说:“明明一直帮我的是你,我却有种嫁女儿的心态。”
程昱:“什么时候把你自己嫁出去?别当浪子,在外面漂着了,回归正常生活吧。”
金鑫撇他一眼,说:“我发现人有了对象之后就是不一样了,你以前何曾劝我结婚、安定下来,现在怎么跟工会的老阿姨似的,见不得人单着。”
程昱:“咱们的出身、父母没得选,却可以选择以后过怎样的生活,我现在很幸福,可以预见地,结婚后会更幸福,我希望你也能获得幸福。你说我一直拽着你走,我还想继续拽着你。”
程昱并不是要把自己的观念和认知强加到金鑫身上,他太了解金鑫,金鑫和他一样渴望着家庭,却因为儿时被虐待的经历让他产生了心理影响,他狂妄又自卑,渴望家庭,渴望得到幸福却又担心失去而裹足不前,用浪子的表象伪装自己,实际上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程昱望着他,“金子,勇敢一点,我值得拥有幸福,你也值得!”
第二天金鑫便离开燕市去了沪市,梅芳芳的内地巡回演唱会沪市站演出即将开始,门票早已售罄,还有很多歌迷们在到处寻找黄牛,想出高价买票。不过,这次的分开是暂时的,等梅芳芳演唱会燕市站开启,金鑫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留下。
依旧是路圆满和程昱去机场送他。
金鑫开玩笑地说:“嫂子,等我下回回来,你帮我介绍个对象呗,程昱自己幸福了,就催着我赶紧找女朋友安定下来,我整天忙忙乎乎,天南地北的飞,哪儿有空认识女孩子,你给我划拉划拉。”
路圆满笑着说:“行,你要什么条件的,我按条件给你寻摸。”
回来的路上,路圆满问程昱:“金鑫说让我给他介绍对象,是真的还是说着玩呢?他那个工作性质,能接触到很多漂亮的大明星,眼光都给养高了,我把身边的单身女孩全都盘算一遍都觉不合适。”
程昱笑:“有合适就帮他介绍,没合适的就让他自己找,他从小到大女人缘都特别好,不愁找不到女朋友,他之前是没那份心思。”
路圆满松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做媒做不好再把人坑了。常来家里找我爸下跳棋的本家五叔,他媳妇就特别爱做媒,咱们村有一对就是她给说和成的的,现在都结婚十多年,孩子都快上初中了,夫妻闹矛盾了还来找她呢,夫妻过得幸福不见得感谢媒人,要是夫妻过得不好,一准儿得埋怨,我可不愿意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不过金鑫是你好兄弟,是自己人就另当别论了,我给上心着点。”
程昱就喜欢她这种里外分明的语气,笑着说:“好,做不成就算了,要是真成了让他给你送份大礼!”
路圆满笑得眯起眼睛,说:“我看行。”
今天过年早,阳历1月27号就是大年二十,也就是说还有二十来天就过年了。路家河村的租户们一天比一天少,都回家过年去了。尤其是建筑行业的,每年11月末就得停工,来年开春化冻了再开工。有的干脆就退了房,把全部家产背回老家去,来年要是还来燕市就现找房,反正只要来了路家河村,就不愁找不到房子住。
在每家每户都空了不少房子的情况下,二奶奶家的房子都被包了出去,而且一下子就收了半年的房租,着实受人羡慕,二奶奶和她儿媳妇更是满村的炫耀,一扫房子着火之时的戾气。
这让后院的王树林两口子难受极了,他们家和二奶奶一直不合。
王树林是个倒插门,从老家赵北省招亲来的路家河,“嫁”给了本村独一姓的周家。这几十年来,二奶奶没少拿这事嘲笑、挤兑人家,两家一直摩擦不断。前一阵子二奶奶家房子着火,把王树林家的墙面给熏黑了一大片,王树林找二奶奶要赔偿,二奶奶怎么可能给?
原本,王树林两口子想着这么算了,结果二奶奶把房租出去,一下子就有钱了,王树林就又起了心思,派自家媳妇周英出马去要赔偿,结果两人一言不合,越说越僵,先是对骂,后是对掐,彻底闹掰了。
王树林两口子记恨二奶奶,总想着逮着机会报复他们一回。
前院这些公司员工半夜搬家的行为引起了王树林夫妇的怀疑。路家河村的风俗是黑天不搬家,不吉利,这些人不光是天黑后过来的,而且是夜深人静时,鬼鬼祟祟见不得人似的。
王树林一家就格外留意起来。这些人说是公司职员,但都躲在宿舍里不出来,不见他们出门,不见他们上下班,不见他们出来上厕所,倒是经常有人去公共厕所倒尿桶,经常见的就那么几个人,一买就买一堆的大白菜、土豆子之类的便宜菜。
他们见到人时很有礼貌,在屋里时也会注意,不会大声喧哗,但王树林夫妻俩一天到晚的盯着前院,开着窗户侧耳倾听,还真让他们听出些端倪来。
王树林跟他媳妇说:“这莫不是个传销窝子吧?”
夫妻两个都是只听过传销这回事,但都没接触过,也不能判定。王树林媳妇犹豫了一会说:“再听听,再听听,要真是传销咱们就跟村里报告去。”
王树林:“不去村里,直接去派出所,他们一个窝藏的罪名肯定少不了,最好能把那死老太婆抓起来关几天!”
又等了两天,还没等王树林判断出这帮子到底是不是传销,就出事了。
那是个午夜,万籁俱寂,整个路家河村都沉睡了。
忽地,一声惨叫划破夜空,王树林猛然惊醒,茫然坐起来问“怎么了,怎么了?”,他媳妇也被惊醒,懵了一阵儿之后,立刻拉开灯,跑向窗子迅速打开,拿着手电往下照。
自家楼下躺了一个抱着腿哀嚎的人。
两人对视,都被激灵灵地吓了一跳,下意识就以为这是个准备入室偷东西的贼,一脚踏空掉了下去。
“咋办?”王树林媳妇周英问自家男人。
王树林:“你给村里治保队打电话,我下去看看。”
周英应着,叮嘱他:“你小心些。”
王树林在外屋顺手抓住个炉钩子,打着手电走出来,绕到楼前,手电照向地上哀嚎的那人。
这是个年轻男人,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虽然脸上满是痛苦,但也仍然看得出眉清目秀,身体也很单薄,见到有人来,停止□□,有些畏怯地看过去。手电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不清来人是谁,但听到王树林的问话后,却瞬间松懈下来,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叔,你是本村人对不对,救救我,我不是坏人,我是落到传销窝里了,我想趁着半夜逃跑,不小心掉下来了。”
他说着,已经听见脚步声,立刻吓得挪蹭着身体,同时继续恳求王树林帮助他。
王树林关了手电,说:“我叫了治保队的,你等等吧,他们就快来了。”
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是治保队,见王树林要走,连忙又说:“叔,能不能帮我报警?这里不少人都跟我一样是被骗来的,要是不听他们的话骗亲戚朋友过来,就要挨饿、挨打,求求你了叔。”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王树林朝着年轻人“嘘”了一声,然后贴着墙根偷偷溜走。
回到家,王树林媳妇正在门口站着,王树林忙问:“打电话了?”
王树林媳妇:“打了,咋样啊,是不是贼?”
王树林摇摇头,说:“不是贼,不过咱也没猜错,前院就是传销窝子,一个小伙子想逃跑,结果从窗户边上掉下来了。”
王树林媳妇一惊:“他没事吧?是从二楼还是二楼掉下来的?这冬天地都冻实了,可别真给摔出个好歹来,得送去医院呀,对了,咱们得给派出所打电话举报!”
王树林:“我听见有人过来,恐怕是传销窝子的人,怕挨打,就赶紧跑回来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治保队的,咱再看看。”
两人凑在一楼的窗户边往外看。今晚无星无月,只有远处一盏路灯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芒,两人的眼睛在黑夜里适应了一会儿,便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再根据声音判断来人有二四个,正在商量着怎么办,好似有人说要把人立刻送到医院去,有人不同意,发生了争执,就有人出来调停,说是先把人带回去,省得被人发现了。
那个年轻人的嘴巴大概是被捂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有人泄愤一般在他身上踢了一脚,就有人赶紧阻止,说,人死了怎么办?
最后他们好似达成一致,决定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周英急得不行:“咋办,人要被他们带走了,摔伤的人能这么折腾吗,治保队的咋还没来,要是不抓个现行,总不能闯进二奶奶家里去救人。”
王树林:“你刚刚给谁打的电话?”
周英:“小四子啊,他是治保队副队长,家又离得近。”
王树林觉得媳妇做得没错,便说:“等吧,治保队要是来了,见这情况肯定得通知派出所,咱就省事了,要是治保队没赶上,咱再给派出所打电话。”
这帮人架起受伤年轻人走出夹巷,正要往前楼走时,治保队的几个人呼呼啦啦地从前后围了过来,倒不是专门排的半包围的队形,而是队员们住在村里各处,都是刚才从被窝里爬起来的。小四子接到电话,说是可能有登堂入室的贼,立刻给家住在附近的几个队员打电话。
大家急忙穿衣服、找手电,差不多前后脚抵达这里,将这群人堵在了路中间。那群人大惊失色,搞不明白这些人是谁,突然冒出来把他们围起来是做什么,彼此用手电筒照着对方,见他们身上没穿警服,心头稍稍放松。
小四子也是一惊,王树林媳妇电话里说小偷是一个人,虽然猜到附近可能有放风的接应、放风的同伙,可没想到有这么多人,瞧着己方的阵容,又瞧瞧对方的,估量着硬干行不行。
这所有的打量、猜测都是在几秒之中完成的。
被围在中间的一个男人举起双臂做投降状,笑呵呵地说:“各位朋友,都是误会,不知道您几位是哪条道上的?”
小四子一听,跟旁边的队员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说的是黑话啊,盗窃团伙没跑了。这么大规模的盗窃团伙,村治安队没有抓捕经验啊,必须得通知派出所,于是旁边这人瞧瞧退后,隐没在黑色之中。
小四子:“村里治保队的,你们是干什么的?”
男人就解释了一番,小四子自然也听说了二奶奶家的房子被一个公司租了当宿舍的事情,他妈贵婶还挺羡慕的,说要是自家遇到这种好事就好了,旱涝保收的。
小四子拿起手电筒了,稍微靠近了些,照向那个被两个大汉架起来的年轻人。
男人赶紧解释:“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半夜睡觉撒呓症,从楼上掉了下来,怕他声音太大打扰邻居们,所以才捂住嘴巴。”
年轻人拼命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拼命瞪着眼睛发出求救讯号。
路家河村的治保队属于西关村派出所的编外人员,派出所会定期对他们进行培训,有一定的侦查、判断知识,小四子几个已经明显觉察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问:“他受伤了,不送他去医院吗?”
男人说:“刚刚我给他检查了,他只是崴脚了,不算严重,先上涂点红花油,等天亮了再送他去医院。”
小四子:“还是去村里卫生所检查下吧,卫生所有24小时值班的,走,我带你们去。”
男人:“不用,不用的。”
两方僵持着。
1月份的北方夜晚,零下20度左右,治保队的人都披着军大衣,带着棉帽子,而另外一波人都是随手套件衣服就匆忙跑出来的,早已冻得浑身僵硬,嘴唇麻木着,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再继续僵持,不被冻死也得冻病,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男人身上。
男人用恳求的语气说:“大家实在太冷了,我们受得住,伤员受不住,我们先回屋,穿上厚衣服再去行不行?我知道卫生所在哪里。”
小四子:“这样吧,你们跟我去大队部,就在卫生所旁边,那边暖和。”
这些人见治保队几人态度着实强硬,但又没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不至于跟他们发生肢体冲突,就只好跟在小四子身后往大队部的方向走。
男人退后一步,站在摔伤了的年轻人旁边,小声却又狠厉地威胁了他几句。
年轻人恨透了他,但此时又疼又冷,便是想挣扎也挣扎不动了,只拼命瞪着一双眼睛,试图用眼神杀死他。
王树林和媳妇两人缩在墙边看着这一幕。王树林感慨道:“小四子厉害啊,把他们骗到大队部去来个瓮中捉鳖!”
王树林媳妇:“咱们还跟着不?”
王树林:“跟啊,这出戏好看的地方还没演呢!”
大队部门房处一间房间里亮着灯,没有挂灯的门上挂着西关村派出所驻村办公点的牌子,此时身穿警服的路培树和另外几个治保队的队员都坐在里面。
小四子一开门,立时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但这热气却没有吸引到男人,他看见身穿警服的路培树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下意识转身,就想往出跑,立时被堵在后面的治保队给推了回来。
屋里屋外的人前后夹击,把摔坏了的年轻人算上一共5个人的小团伙全都推进了屋里。
一个队员上前,一把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受伤小伙子嘴巴里头的袜子掏出来,但是他浑身冻僵了,嘴巴不听使唤,想说话,却一句话都不说出来,只能拼命眨眼,希望身穿警服的这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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