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番外-魔尊x云朝(终)
此时的帝夙,心中只有重逢的喜悦,其他事情完全不在乎了。
可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另一个人出现,胆敢和他抢云朝,若换了别人,他会毫不留情抹杀掉,然而看清那人的样子时,他不禁愣了一下,问道的攻击也悄然减弱。
那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少年时的他。
他忽然明白了,为何云朝还是从前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变,因为这是来自过去的她。
只是,等他们离去之后,帝夙细细一想,才发现了一些不同,这个云朝攻击他时,用了灵力,并且……他低头看向掌心里那浅浅的伤口,竟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
帝夙转过身,盯着云朝那张盛装打扮过的脸,一字一句问:“她是谁?”
云瑶心里一跳,下意识地说:“她,她就是个凡人!”
话音落下,她便瞪大眼睛,看着没入胸膛的问道,然后再缓缓看向他,泪水落下:“你……我用了一千年,都没能捂热你的心吗?”
帝夙拔出问道,没有理会她这个问题,云朝已经回来,没有必要再留着她,否则,谁知道她以后还会做出什么?
云瑶这么多年在他手下死了好几次,而这次终于耗尽了她九条命,终于不会再活过来了。
帝夙知道云朝会出现,全然是因为同心玉,他便也利用同心玉,突破了它产生的重重幻境,到了一千多年以前,将云朝带回来。
他猜测的一点儿都没有错,这时候的云朝有灵力,修为很低,但看他拼命护着年少时的他,帝夙心里也并没有多舒服,毕竟那小子,是来和他抢云朝的。
在云朝晕过去的时候,他查探过她的魂魄,确实是残缺的,他将这一千年来收集的魂魄都还给了她,她体内修为立刻突飞猛进,原来她身体里,有命魂存在。
帝夙将她抱在怀里,千年夙愿终于实现,他此刻才像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怀中的少女也仿佛习惯一样依偎着他,好像这千年时光并没有过去。
“朝朝,我好想你。”
他看着她,低声说,可是哪怕她近在咫尺,他依旧不知道她是谁,她和他经历过生生世世,他此前便是魔,那么她呢?
她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君染才会知道了,他离开朝阳殿时,想到她体内突飞猛进增长的修为,恐怕她即将突破,会引来天劫,她仓促之间什么都没有准备,他便在朝阳殿外设置了结界,顺便也能保护她。
帝夙带着召灵剑,去往日月之巅,可是如今这些神族,以为他答应归顺,便胆敢来质问他,他破坏了大殿,还杀了九天神女,他们不肯善罢甘休。
他根本不想和他们废话,手起剑落,胆敢靠近的神族全被他一剑灭魂!
神王玄瑛皱眉看着他左手上拿着的召灵剑,忽然瞳孔一缩:“召灵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召灵?”帝夙若有所思地看着召灵,忽然扬起唇角,“这么说来,你知道这是谁的剑?”
玄瑛面色僵硬,否认道:“我不知道。”
下一秒,帝夙出现在他身后,问道横在他脖颈上,堂堂魔尊的威压,竟让玄瑛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你不说也没关系,君染会告诉我。”他砍下了玄瑛的头,在众神惊恐的目光之中,走向日月之巅。
可是整个日月之巅都空荡荡的,君染并不在,他抓来里面的神侍询问,才知道君染去了虚空之境,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一趟虚空之境,据说在修补一个名为天渊的裂缝。
“如何进入虚空之境?”他问。
神侍摇头:“虚空之境是曾经创世神居住的地方,她陨落之后,虚空之境便被彻底关闭了,殿下能进去,是因为他是天尊最信任的人。”
这么多年,帝夙自然也听说过那位创世的天尊,只是她在四千多年前便陨落了,六界中再也没有她任何痕迹。
既然已经死了,那就没有任何地方能困住他。
帝夙甩下神侍,从日月之巅往上,许久后,终于在璀璨的星河中,看见虚空之境的大门。
一种熟悉的感觉骤然盈满了心间,他愣了片刻,手指缓缓抚上大门,他一丝灵力都没有使出,那巨大的门,便在他眼前自动打开。
不是说,只有天尊最信任的君染,才能打开虚空之境吗?
为何他也可以?
但他没有多想,迈步走进那片毫无生机的雪白世界中。
这几年,六界中灵力薄弱,其实,哪怕没有他,也早已是一副衰亡之像,而当他看见虚空之境里,那几乎将这片世界完全吞噬的天渊裂缝,终于明白六界为何快完了。
“咳咳咳……”前面传来几声虚弱的咳嗽,君染的声音响起,“你来了。”
根本不用往里面走,因为天渊裂缝已经逼近大门,君染奄奄一息地半跪在几步之外。
他满头白发,看起来衰弱得不成样子,甚至有些妖化的迹象,这一千年,帝夙其实没怎么见过他,所以,君染这副样子,让他有些吃惊。
但他从来不关心神族,甚至不关心六界,他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他拿起召灵,问道:“这把召灵剑,你认得吧。”
君染身体一震,似乎认命一般地闭上眼睛,随后点点头:“这是神族的命源之剑。”
帝夙的眉梢,难以抑制的跳了一下。
魔族的命源之剑是问道,在他手里,因为他乃是凌驾于万魔之上的魔,可是云朝……
“原来她是神族。”帝夙带着几分戾气,“君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骗我这么久。”
“我没有骗你,她不属于神族。”君染凄凉地说,“她不属于六界中任何一族,她……”
君染忽然笑起来,沙哑的嗓音中仿佛灌了一把沙子,让他的笑声听起来诡异无比。
“她究竟是谁?!”
君染忽然摇摇晃晃站起来,他指着这片荒芜的虚空之境,神情有些疯狂:“帝夙,你是个聪明人,你看看如今的虚空之境,看看六界!失去主人之后,变得多么萧条!你手里的召灵剑,和问道一样,绝不会轻易被人驱使,你还猜不到她的身份吗?”
帝夙愣在原地,完全没有办法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过往种种,如烟云拂在眼前。
难怪他在冥界找不到她的魂魄,在司命殿也没有她的命簿。
而君染越笑越疯狂:“所谓的几世轮回,不过是她历劫的一场梦罢了,帝夙,你以为你是谁?她生生世世魂魄不全,从没有真正爱过你,你不过是她梦中出现的一个人罢了,等她梦醒之后,世间再没有你寻了一千年的凡人少女,只有虚空之境里无情无爱的天尊。”
帝夙仿佛觉得心口被什么堵住了,他想呼吸都不能,他握紧了召灵剑,过了许久许久,才终于深吸一口气,随即笑起来:“是吗?”
君染冷冷地看着他:“你生来是魔,肮脏污浊,你根本配不上她!”
“可我偏偏要与她相配!”帝夙自负极了,“凡人也罢,天尊也罢,我都要!”
他转身走出虚空之境,君染衰弱成那样,神王被他杀了,如今整个神族都匍匐在他脚下,看见他出来后,都瑟瑟发抖,不敢放肆。
神族已经在筹备婚礼,而云朝也顺利回来,一切都会如期举行,他要一场最盛大的婚礼,让九天六界都一起庆贺。
他换上了婚礼的礼服,只要云朝醒来,她换上礼服,他们举行完大礼之后,一切便成定局,谁也改变不了。
可是,一阵雷云忽然飘来,转瞬之间,雷劫便落了下来。
先前以为她只是凡人,凡人渡劫的话,他的结界可以挡住,甚至都不会有半点儿破损,可她的身份不一般……
帝夙匆匆赶往朝阳殿,果然,那雷劫已经破了他的结界,甚至朝阳殿也几乎倒塌,而云朝提着裙摆惊慌失措地跑向他。
她还在人间历劫,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君染说,人间的生生世世只是她的一场幻梦,她从来没有爱过他,他不相信。
可是后来,他和少年的帝夙战斗时,她拿到了他不慎落下的同心玉,却毫不犹豫地选择让他消失,她护着年少的他,却不知道他这千年来饱受的痛苦和相思。
她要回到过去,而要把他留在千年后没有她的世界里。
如果她是过去的云朝,那么,如果她在过去没有死的话,现在她的世界里,她也会存在?
在同心玉即将把他们分开之际,帝夙对她说:“你叫鹿朝。”
他要告诉她,她是谁,她已经渡过第一次雷劫,而她现在魂魄几乎全了,将来修为定会日进千里,只要她小心云瑶,就不会死。
只要她活下来……
“你怎么知道?”少女却吃惊地问他。
她知道……在那个过去里,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没错,她已经拥有了神族的命源之剑召灵,又怎么会像云朝一样一无所知?
少年的他一剑贯穿了他的胸膛,他最后不舍地看着他,终于因为她只是同心玉里产生的幻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
他虽然受了伤,却没有理会,再次去了日月之巅。
君染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星海前,似乎知道了他经历了什么,轻哧一声:“如何?她没有选择你吧。”
帝夙没有理会他的嘲笑,而是问:“既然她是天尊,她能世世轮回,她的命魂便不会消失,她在哪里?”
君染靠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喃喃地说:“一千多年前,有个绝世天才一日成神,一日陨落,她的命魂被镇压在九巫山下,当年你觉醒时,便是她让我用六魂封印将你封印起来,你看,她是不是对你很无情?”
“她现在还在九巫山?”帝夙转身。
“若她还在,这千年来,六界怎么会是这个妖魔横行的样子?天渊裂缝怎么会即将吞噬整个六界?”君染自嘲地笑,“她原本应该觉醒的,可是那一次我用傀儡之索操控她去杀了你,却不小心被云瑶破坏,云朝被诛魔大阵反噬,魂飞魄散……那时,我以为她还会像过去一样继续去轮回,那次连她的命魂都散了。这千年来,你以为只有你在寻找她吗?我也在找。”
“你说什么?”帝夙忽然隔空抓住君染的脖颈,双目通红如血,被抓住的是君染,他自己却也浑身颤抖,“你是说,千年之前,她已经消失了?我寻找的这些魂魄,都无法让她回来?”
君染也仿佛失去了生命:“是啊,命魂不在了,那些破碎的魂魄又有什么用?不过只能让你重温一下过去的记忆罢了。”
帝夙身上一瞬间煞气狂涌而出。
原来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她了,原来千年的寻觅,都是虚幻。
他做了千年的梦,醒来却是一场空。
“哈哈哈……”
他心中仿佛有一个空洞,里面全是邪恶和黑暗,越来越大,大到已经淹没了她,浓郁的黑气从他身上肆无忌惮冲出来,吞没了他,也吞没了日月之巅,迅速人染黑了整片天地。
帝夙语气重有一股阴冷的戾气:“这个世界如此的面目可憎,对不对?”
而这句话,君染竟也没有否认。
他说的对,天渊裂缝已经挡不住了,很快就会冲破虚空之境,没有了这层遮挡,天渊裂缝会迅速吞没六界,所有生灵都会死去,到时候一片荒芜中,确实面目可憎。
而他自鹿朝陨落之后的四千年里,耗尽灵力维持虚空之境,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有时候,他也会想,放弃就好了,她都已经不在了,六界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可是一想到这是她一手创造的世界,便忍不下心来。
而如今,毁灭即将到来,他终于后悔了。
没有她的世界,果真毫无意义。
“帝夙,如果有机会将一切重来,你能舍弃自己,挽救她吗?”黑暗中,君染忽然问。
“令时光回溯吗?”帝夙冷冷道,“若时间真有如此术法,岂不是人人都能后悔?”
“你回答我,你能不能?”君染坚持问。
“我能。”
君染有些不甘心,但想了想,如果她没有消失,她会再次去补天,也不会和帝夙在一起的,他其实也没有赢。
只不过,那样的结局会更好,她至少还存在。
“我的本命神器皎月,能干扰时间,只不过,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我的修为,只能干涉短暂的时间,并且不能准确控制,但是,你身上有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或许能令时光回溯。”
帝夙松开了他的脖颈。
“好。”他没有犹豫。
“你答应得这么不干脆,不怕再重蹈覆辙吗?”
帝夙忽然想起刚刚从幻境里消失的鹿朝,他总觉得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牢牢抓住宿命。
毕竟,他已经将她散落在世间各处的破碎魂魄,都重新还给她,她不会像云朝一样受制于人。
“就算重蹈覆辙,我也要回去。”帝夙坚定地说,“重蹈覆辙一次,我就回去一次,重蹈覆辙千万次,我就回去千万次,总会有一次,我成功了。”
君染整整地看着他,这个出生于污浊之中的魔尊,竟难得有一颗所有神族都不具备的坚韧的心。
或许正因为这样,鹿朝才会喜欢他。
“好。”那他就赌一次吧,他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将整个六界的命运,押在一个魔族身上。
他召唤了皎月出来,让她逆转日月,将帝夙所有力量都注入进去。
千年时光,一夕回溯。
很久很久以后,当帝夙在禹州城回忆起一切时,忽然忍不住问她:“朝朝,你爱我吗?”
少女抬眸看着他,忽然眉眼弯起,笑得有些无奈。
帝夙说:“算了,不用回答我,这对我来说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真的再次站在她面前,而她笑容明媚,和这个世界一样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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