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蛊毒与蛊毒
“咳咳咳……”大片深到发黑的血液沿着下巴流淌而下,婪厌呛咳着倚坐起来。(xhwx6)•(com)
他的衣衫上满是血迹,脸色青白难看,背靠断壁废墟的模样狼狈极了,简直像是刚从乱葬岗爬出来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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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坐上教主之位,除了在游凭声手下受伤,婪厌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这样大的亏。
此时此刻,他的精神疲倦得下一秒就能昏迷,身体也应该早就到达极限,体内却充盈着另一股诡异的力量。
这股力量吊着他的神志,让他原本重伤的身体反常的亢奋起来,好似即将晋阶之前的力量满溢状态。
——亡魂之力。
燕竹竟然将招魂幡中残余的大部分亡魂之力灌注到他身上。
“可惜你身体状况不佳,承载不住更多力量了。”燕竹嗔怪地说着,仿佛先前迫害婪厌身体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他手里拿着六支招魂幡,摆弄着没能抽出力量的那一支,思索道:“要是能把全部的亡魂之力都输给你,我们的计划一定能万无一失。”
婪厌嗤笑一声,用力擦拭掉下巴上的血,毫不讲究地席地坐在泥沙上,脏兮兮的衣袖随意搭着曲起的膝盖。
此时的他全然看不出教主之尊的高贵了,但清瘦的脊背仍然挺直,冷冷道:“你想杀了我吗?”
千百年来死在招魂幡上的人不计其数,其临死前的怨气与残余的魂力缠绕在招魂幡上,乃是世间至阴至毒之物。
亡魂之力流淌在他的灵脉里,带来膨胀的阴冷死气,再多一分,他就要被这阴邪的力量彻底侵蚀去性命。
饶是没死,婪厌的灵脉也受了重创,眼下虽然力量澎湃,日后却遗患无穷。
“婪教主这般人物,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呢?”燕竹收起招魂幡,好整以暇地道:“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我的人了,我可不像游凭声那样,舍得叫明珠蒙尘。”
“你可是炼丹大宗师,天下间罕有的医毒双修的天才。区区亡魂之力带来的伤害而已,想必不用多久,很容易就能自己养好吧?”
听上去在安慰他,实则其中的嘲讽与恶意早已满溢出来了。
亲手迫使他这样做的人当然不会有丝毫怜悯。
现在的婪厌只是燕竹手里亟待使用的工具,不值得吝惜,不如说,他伤得越重修为越受反噬,燕竹日后便越好拿捏他。
婪厌对此心知肚明,不愿与他争执给自己找麻烦,厌倦地闭上嘴。
“别这么沉默啊。”燕竹笑问:“对于即将要做的事,你兴奋吗?”
婪厌没回答,别开眼道:“他不会相信我的,你确定计划能成?”
“不需要他有多信你。”燕竹说,“只要你能靠近他,争取到三息就够了。放心——牵厄蛊夺你性命至少需要七八息时间,在那之前,我会及时出手的。”
除了照他说的做,婪厌别无选择。他点头说:“知道了。”
燕竹仍不放过他,催促地又问了一遍:“你兴奋吗?”
“……”
眼前阴影一沉,燕竹半蹲在他身前,兴致勃勃似的道:“说说看啊。——那可是九幽玄阴体,你敢说自己从来没想过九幽玄阴体是什么滋味?”
“……想不想又怎么样?”婪厌垂着眼,下颌线微微绷紧,只有提到游凭声时,他的情绪才有明显波动,“他不止是九幽玄阴体,更是魔尊游凭声。”
“这样不是更有感觉吗?将高高在上的人拉到深渊里,才更让人愉快啊。”燕竹神情迷离地说着,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即将到来的美妙场景,声音轻缓飘扬:“跟随游凭声这么多年,看得见吃不着很难受吧?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事成之后……”
他虽然神经,脑子却很好用,居然也很懂得煽动情绪。
“——我吃肉,难道不会给你留几口好吃的吗?”
婪厌倏地抬头看向他,淡青色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微颤的瞳孔在不自觉扩大。
燕竹咧嘴笑道:“兴奋吗?”
“……”婪厌与他对视半晌,手指痉挛了一下,声音沙哑地道:“兴奋。”
“哈哈哈哈!”燕竹仰天大笑,“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
*
水波的震动渐渐消散。
水麒麟的嘶吼声、鲛人发出的独特音波在身后远去,只剩下弥漫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
游凭声嗅着这股熟悉的味道,怕冷似的将手指缩了起来。
夜尧不经意去拉他时拉了个空。
他空落落地去看游凭声,瞧见他并非故意躲自己的手,只是恰好把双手交叉着缩进了袖子里。
其实凡人在取暖或是局促的时候往往会做这个动作,除了游凭声,夜尧倒是很少看到修士这样,尤其是在危险的环境里,大多修士恨不得一直将手放在武器上才好。
当然,这姿态放在游凭声身上,没有丝毫不雅,只让人觉得从容懒散格外有高手风采。
就像一只沉静的、揣着手打盹的猫。
可若当真有人以为他是在无害地打瞌睡,贸然接近触犯,只怕会在利爪下鲜血淋漓,骨断筋折。
……他应当不属于此列吧?
夜尧想象着那危险的画面,却只觉得眼前人可爱得过分,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捏捏他揣起来的柔软手心。
袖口一紧,一只手轻悄悄地、试探着摸过来。
游凭声低头看了一眼,没动,任他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你冷吗?”夜尧像是触碰到了一块凉玉,为这似乎怎么也捂不热的温度蹙了蹙眉。
游凭声却摇头说:“不冷。”
夜尧:“你似乎很喜欢这样。”
有什么特殊意义吗?还是只是习惯?
火灵力一转,暖烘烘的温度便侵入过来,冰冷感被驱散,像是泡进了温泉里。游凭声手指动了动,安静地蜷缩在对方手心。
“你没发现吗?”他想了想,认真地说:“我的每一件衣服袖子里都有封印。”
“封印?”夜尧一愣,下意识捏了捏他的衣袖布料。
封印什么?
他疑惑摸索过去,的确能摸到绣得很精致的暗纹,符文就隐藏在这些暗纹里。
但怎么摸,都只是普通的防御符文,使法衣能一定程度上抵御攻击,没有游凭声说的“封印”作用。
夜尧纳闷半晌,一只手拉着他,另一只手伸来仔仔细细摸了一整圈,确定了:“原来又在骗我啊?”
游凭声微笑:“这次反应很快嘛。”
夜尧:“……”
“我在别人那里从来都不好骗。”夜尧咕哝一句,又觉得他刚才说的不像假话,将他两只手都从袖子里拖出来,一起用发热的掌心包住。
纤长的手指被他蜜色的手掌一握,色差如此分明,更显得苍白漂亮。
夜尧练剑,掌心长了茧子,摩挲他的肌肤时,常常因此怀疑自己糙得像个莽汉。
这双手剔透干净得甚至不像一双握刀杀人的手。
“我记得……”夜尧回忆着,忽然说:“你在杀生之前或是杀生之后,就会将手揣起来。”
他一直将游凭声看得很仔细。
“算是吧。”游凭声轻笑一声,“你可以当我的袖子里有封印。”
杀人太多就会麻木,人命在眼里不值一提,那么遇到可杀可不杀、罪不至死或是本不该死的人……他会怎么做?
当实力抵达一定境界时,杀人是最简单省力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游凭声不想变得杀性成魔,陷入疯狂,便以这样的方式束缚自己。
这种约束单薄得看起来有点儿L可笑,但以此为界,他的确能从这样收敛的姿势里获得一定程度的冷静。
大概要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也要费一步力气?
现在游凭声已经勘破了嗜血的心魔,小黑也影响不了他,只是习惯保留下来。
夜尧手指忍不住微微攥紧,又强迫自己放松。
游凭声瞥他一眼,敏锐瞧出他的情绪,“怎么?”
“……我还在心里觉得你这样很好看,这想法太轻浮了。”
游凭声:“……”
这人有时候道德值高到了让他不适的程度。
游凭声扯扯唇角,“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挺沉重的,有心理负担?”
似乎天性如此,有些话他平静问出来仍显得讥诮带刺,不过游凭声是真的这样想:夜尧是个敏感的人,跟他在一起注定会觉得沉重。
然而如先前的每一次一样,夜尧含笑说出了很动听的话:“即使是你也不能这样说哦?这可是我心甘情愿、求之不得的,嗯……你的书里是怎么说的来着,叫作甜蜜的负担。”
游凭声:“别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不是我写的。”很掉他的价好不好。
“好的。”夜尧一本正经点头,“还有,师尊常责备我因为因缘合道体过得太顺遂、性格太轻狂了,说不定我与你多亲近亲近,回宗门会更讨他喜欢呢。”
游凭声:“……”
天涂上人收你为徒一定很心累吧。
海底漂浮着一些独特的发光生物,有的耐低温影影绰绰地闪烁,有的冻死在冰髓蔓延的力量里,还有一类发光的小乌贼冻结成了一盏盏冰雕小灯笼,瞧着有趣,两人各抓了一盏到手里。
游凭声正在循着牵厄蛊的指引寻找婪厌。
婪厌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正被黑刀和招魂幡所迷,随手把对方捅了,现在清醒后才回想起来。
在进地宫之前,他根本就没感应到婪厌的接近,也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但毫无疑问,婪厌的出现恐怕与胡杨不无关系。
向归墟城外沿行进的过程里,冰髓的力量渐弱,为了节省灵力,夜尧将溯世镜收了起来。
两人并肩而行,周围越来越暗,一片死寂,只剩下两只乌贼小冰灯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夜尧把玩着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小冰灯,说:“不如捉几只放到溯世镜里养?”
“还有几种肉质不错的海兽,来一次洪荒海不容易,走之前我要记得引些海水进溯世镜,每种好吃的鱼都抓几只……”他琢磨了一会儿L,没得到游凭声的回应,侧头,看到他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为何,夜尧也安静下来,微微屏住呼吸,仿佛在等待某个不同寻常的时刻。
游凭声忽然说:“其实我……”
话音刚落,两人转过一堵倒塌的城墙,游凭声声音一顿,看向前方。
“你想说什么?”夜尧追问。
“出去再说。”游凭声指向坍塌的城墙底部,“在那里。”
夜尧看他一眼,将目光转向那些沉重的砖石废墟堆,挑了下眉,“这位婪教主难道被石头压死了?”
“他还活着。”游凭声说。如果人死了,牵厄蛊的感应也会消失。
“没死?那就是被压扁了。”夜尧:“以后是不是要叫他婪扁厌?”
声音里不掩幸灾乐祸。
“……”看出来你讨厌婪厌了。
石堆里的确没人,但有一个残破的布袋。
——囚人的法器。
夜尧用裁云剑尖挑了一下半系不系的破布袋口,灵光一闪,一道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咳、咳……”虚弱的婪厌未语先咳,看着游凭声目光飞快闪过一丝复杂,唤道:“尊上……”
叫到一半,他好似才反应过来游凭声告诫过他不许在夜尧面前暴露魔尊的身份,声音一滞,发现夜尧面上居然没有惊愕之意,他顿了顿,才低下头继续道:“尊上……”
夜尧心说叫魂呢,“有话说话。”
婪厌好似没听到他开口一般,只将视线直直注视游凭声,接受他凌厉冰冷、让人骨髓生寒的扫视。
衣衫血迹斑斑、露出的皮肤没一块好肉、琵琶骨被穿……游凭声打量着婪厌,他只在碧幽宫里看过婪厌这么狼狈的模样,自从登上教主之位,这人要多有钱有多有钱,全身上下都贵气得不得了。
婪厌忍住身体隐隐兴奋的颤栗,与此同时仿佛也能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燕竹那如附骨之疽一般的目光。
——先将他的修为废掉,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高高在上的魔尊跌入泥潭,一定是无上的美景……
——跟随游凭声这么多年,看得见吃不着很难受吧?事成之后……
那邪恶动人的诱惑响彻在耳边,恍惚间,婪厌仿佛与燕竹一同看到了他脑中畅想的美妙景象。
片刻后,终于听到他的尊上开口询问:“囚你的人?”
婪厌嘴唇动了动,垂下眼眸说:“我是在揭阳城被燕竹抓到的,被他装在口袋里,一路带到归墟城。”
……只要把游凭声定住三息。
能锁住他的天一追魂锁,对修过魂的游凭声更有强效,只要三息之后——
“燕竹?”游凭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在回忆这有些熟悉的人名是谁。
多傲慢的男人,燕竹几乎为他疯狂,他却从未把这不值一提的小人放在心上。
游凭声掐着他的脖子塞入牵厄蛊、游凭声冷眼看着他蛊毒发作在脚边臣服、游凭声拽着他的头发砸向树干……一幅幅画面在婪厌脑中崩溃。
只要三息之后,他们多年的恩怨、他们扭曲的纠缠,一切就都结束了!
“醉艳天是吧。”游凭声想起来了,“燕竹在哪?”
“他在……”婪厌抬起头,闪烁的眸光幽暗无比。
黑雾骤然以他为中心爆发!
一息,比招魂幡迷阵还要浓郁阴冷的黑雾缠上游凭声和夜尧的身体,让他们身形一僵。
婪厌捂住心口,身体佝偻起来,牵厄蛊在体内爆发。
二息,两人五感尽褪,亡魂之力入侵灵脉,灵力堵塞,犹如沉入粘稠的烂泥。
熟悉的痛苦让婪厌双目充血,他却咬着牙,睁圆几乎淌出血泪的双目直视游凭声的脸。
三息,恐惧、焦虑、沮丧……数不清的负面情绪塞满两人躯体,几乎瞬间捣毁神志。
“哈哈哈哈……”婪厌喉咙里溢出嘶哑的笑声,混杂在雾里的属于他体内最剧烈的毒素肆意入侵着两人七窍。
第四息,疾风自不知名的隐蔽方向袭来!
一身黑衣的燕竹转眼间潜行而至,如套中一只心仪许久的强大猎物,将手中两道锁链灵活飞出。
天一追魂锁毫无滞涩穿入游凭声的琵琶骨!
牵厄蛊的发作被打断,婪厌电光火石间捡回一条命,挥手从下至上将一把剑斜插入夜尧的胸膛!
……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
燕竹的嘴角咧开到了极致,眼中射出兴奋震颤的光,他操纵两道锁链飞入黑雾中央……却陡然落空!
手感不对,燕竹大惊失色,甚至来不及转身便后退逃窜。
他快,游凭声比他更快,黑雾收缩,一双暗红色凤眸映入燕竹眼帘,那双美丽到锋利的眼眸中如有红莲怒放,鲜血般的花瓣飞旋着撞入他的眉心。
媚术。
燕竹再次坠入媚术的迷蒙里,意识被碾压、神识被淹没,他的眼前天旋地转,最后变成一片血红的颜色。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他回过神时,已经浑身剧痛地栽倒在地上。
婪厌从畅快的痛楚和大笑中直起身体,将手中剑刃钉进他的丹田。
剧毒顷刻间爬满燕竹全身。
“果然,羽化之后,你的‘百毒不侵’体质便消失了。”婪厌说。
“你竟然反水——”燕竹在剧痛之下痉挛着,目眦欲裂,“难道你对我说的话不动心?你明明也想……!”
那些污言秽语被婪厌打断,“我没你那般龌龊的心思。”
婪厌渴望打败游凭声、期待得到魔尊的认可,也的的确确做梦都想杀了他。
但他从未产生燕竹那般折磨游凭声的兴趣。
黑雾彻底散去,游凭声的身形显露出来,长身玉立,神色沉静。
燕竹肝胆俱裂,甚至不敢多看过去一眼,满腔愤恨对婪厌嘶吼:“你忘了命还在我手里?”
“——我死也要你陪葬!”
说着,他立即催动牵厄蛊。
婪厌身体颤抖,发出一声痛呼,在燕竹露出快意的目光后,却又施施然挺直脊背,扫了扫衣袖,发出一声嗤笑。
燕竹发觉自己的牵厄蛊居然断掉了联系,愕然睁大爬满血丝的双目,“你分明吃下了我给的蛊毒!”
“是啊,我的确吞下去了,你的牵厄蛊也的确有用。”婪厌居高临下看着他,慢条斯理地道:“但蛊与蛊之间,也是有高下之分的。”
当年游凭声掐着他的脖子塞进他喉咙里的那一颗……最先是他想要炼制出来给游凭声吃、用来操控游凭声的。
那是他不厌其烦地用了最繁复的制作方法、付出了最多的精力与力量,所炼制出的,每一代度厄教教主仅能得到一颗的丹丸。
不只能操纵婪厌,还能不通过他便操纵度厄教的所有教众,只不过游凭声对他的教众没有兴趣,从来没插手过度厄教罢了。
最强大、优先级最高的那只蛊,早在第二颗牵厄蛊进入婪厌体内的时候,就霸道地将其吞噬了。
燕竹还想要再问,婪厌却不再享受逆袭的乐趣,他伸出两根手指,第二次狠辣地剜去了燕竹的双眼。
“我的眼睛!!!啊——婪厌!!!”凄厉痛恨的呼号响彻耳中。
婪厌像他先前对自己一样,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颊,嘲讽道:“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要知道一个道理就好——”
“我永远不会背叛尊上。”
两百年前被喂下蛊毒的那一刻起,婪厌便只会受游凭声控制,只能被他一个人驱使。
他是属于游凭声的人,永远没办法真正背叛游凭声。
随着瘦削的手指轻轻拍在燕竹的脸上,燕竹被触碰到的脸颊变得黑紫,喉头肿胀,渐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婪厌笑容一收,甩开衣摆,利落翻身跪下。
“尊上。”他跪在游凭声脚边,深深埋下头说:“婪厌违命出现在您眼前,请尊上赐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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