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两人用过饭,沈雨槐没有耽搁多久(xhwx6)•(com), 很快回了家。
第二日早朝时ℤ[(xhwx6.com)]ℤ『来[玄%幻文学]%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xhwx6)•(com), 姬映秋乘轿到了太极殿,远远便瞧见一个熟人。
“尚书令大人,别来无恙啊。”
江宿柳听到她的声音,不由停下来礼貌地道:“长公主安。”
“听闻大人前些日子去幽州督工了,”姬映秋晃了晃小扇,“这一路可还顺利?”
“劳公主关心,一切安好。”
“的确安好,”姬映秋凑到他身边,用极轻的话语劝诫道,“可父皇近日心情不好,江大人还在他眼皮子底下贪污了幽州刺史上贡的黄金,当真是为了贪连命都不要了。”
江宿柳听到这话,不怒反笑:“御史台一天弹劾臣的奏章要递往御书房八百回,臣若是不坐实这些罪名,哪一天真被陛下罢免了,岂不冤枉。”
姬映秋瞧他那一副清高傲岸的君子模样,哼道:“伪善。”
单看江宿柳的外貌,的确很难将他与奸臣二字联系在一起,可事实是此人家中财产富可敌国,百官贿赂来者不拒,为了利益,反咬一口曾经的合作伙伴也是常有之事。
如今保皇党一脉式微,朝中也只有江宿柳仍支持乾封帝,其他或多或少都将目光放在皇子身上,姬映秋心里知晓,此人已不适合再合作。
她没有与江宿柳多说些什么,在殿外寻找起姬焐的身影。
一直等到内侍官的唱喏声响起,姬焐才姗姗来迟。
大殿门口,姬映秋颦眉道:“三弟,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
姬焐淡淡瞥了她一眼:“我已命人去请霍铭岐,他在准备郭党营私的证据,所以来得迟了些。”
姬映秋说:“左右我们也不在朝堂上述职,倒不必如此着急,散朝后再唤霍小侯爷去御书房亦可。”
“不,当然要述职,”姬焐勾唇笑了一下,“无需等到散朝后,此时就是最好的时候。”
“此时……”姬映秋眸中闪过一丝忧虑,“难道你要在满朝文武前讨伐郭党?你疯了?父皇不会允许你在朝堂上做对长燃不利的事,这样他会对你心有成见,这对你以后的发展不利。”
姬焐摇摇头:“皇姐想错了,讨伐郭党的人不是我,是霍铭岐,此人嫉恶如仇,胸无城府,由他亲自来揭发郭峥再合适不过。”
听到这个名字,姬映秋微怔。
姬焐仍旧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对即将到来的事情了如指掌:“最重要的是,霍铭岐是四皇子党,接下来一出狗咬狗的好戏,皇姐只需看着便是。”
说完,他施施然迈入殿中,没再看身后的女人。
姬映秋攥紧手中的小扇,不由脚底生寒,只觉一股凉意在四肢百骸流窜,直接钻进心里。
姬焐说的不错,霍铭岐的确是四皇子党,他与姬玄炎自小一同在边关长大,两人友谊深厚是举朝皆知的事。
正是如此,这件事才可怕。
当初以太子东宫印下发密令调遣援兵时,姬映秋相中的并不是驻守剑南道边关的霍氏,而是较为忠心的陇右荆家,是姬焐在信中特别提到了霍家军的字眼,她才临时改了主意。
难不成姬焐早就提前算好了今天这一步?
蒴淮一案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尚无定论,但目前最有可能的就是以郭皇后为首的大皇子党、与以任贵妃为首的四皇子党。
倘若此事真是任党所为,姬玄炎的祖父任司徒定会在朝堂上不遗余力地支持霍铭岐,借机将这口锅甩给姬长燃,从这摊浑水中把自己剔个干净。
若此事不是任党所为,他们更要抓住这个机会重创郭党,不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出针对姬长燃的死局。
就连这其中唯一的变数霍小侯爷,都被姬焐搞定了。
当初将此案交给姬焐时,连她都没想到这一趟能有什么收获,却不想姬焐竟一举抓住了姬长燃一党的把柄。
这个三弟,果真不是池中之物。
姬映秋调整好心情,将震惊的情绪压在心底,匆匆步入大殿。
不过半月未见,乾封帝再出现在龙椅上时竟又消瘦了不少,他颧骨凹陷,身材瘦削,竟然架不起那身明黄色的龙袍,琉冕在他额前晃来晃去、叮当作响。
尽管如此,他的精神瞧上去仍还算不错,帝王威仪未减分毫。
姬焐站在姬长燃与姬映秋身侧,一语不发。
先是江宿柳将幽州水利工程一事上奏,乾封帝听完他的话,像往常一样赏了一大堆东西,江宿柳又不免收获众朝臣嫉妒的目光。
随后礼部尚书古宁止上报各州乡试结果,并询问乾封帝是否有意开设武举。
乾封帝道:“朝中是时候多些新鲜血液了,除武举外,制举与铨选一并开设。”
此时距下届春闱还有一年半的时间。
古宁止退下后,近日最重要的两桩事就算告一段落,其余朝臣说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乾封帝懒得应和,江宿柳便为他应付起来。
没过多久,乾封帝像是才想起自己有个儿子回了皇都,低声道:“老三,听闻你这回去岭南解决了流民一事,此行可有收获?”
姬长燃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眼姬焐,后者不卑不亢地道:“多谢父皇关心,儿臣不仅缉获了包庇流民的地方官,还查到了一桩与齐太医有关的事,事关父皇龙体,还望父皇彻查此事。”
乾封帝掀起眼皮,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
在场的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议论起来。
齐太医是郭峥的人,姬焐语气如此笃定,应当是要对国舅爷发难了吧。
乾封帝敲了敲桌面:“下朝后你到朕书房中来,齐太医也一并叫上,若你所言当真属实,朕定要彻查齐平康。”
就在大家都以为姬焐迫不及待地要将事情和盘托出时,只见他微微一笑,很快接受了这个提议:“是,父皇。”
“……”
闹了半天是个哑炮,没吃上瓜的众人面露失望之色。
这时一名小侍连滚带爬跑入殿中,扶正跑歪的帽檐,慌乱道:“陛、陛下,霍侯爷在殿外求见陛下,说是有要事启奏!”
“霍小侯爷?”
“是剑南道那宣平候之子?他怎么来了?”
“是不是四皇子在边境出了什么要紧的急事……”
座上,乾封帝挥挥手:“宣。”
很快,殿外走进来一身着朝服的少年。
霍铭岐未穿戎装时瞧上去并不跋扈,他手中握着信封,脊背挺直地快步走进来,眉目间的莲花额印格外引人注目。
这是霍氏一族的标志,此印终身不可脱洗,外人想分辨是否是剑南霍氏,只需瞧他的额头便好。
霍铭岐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殿前:“铭岐参见陛下,此番贸然闯入朝堂,还望陛下莫怪。”
“无妨,可是老四又惹出了什么乱子?”
“并非如此,”霍铭岐格外正经,“铭岐今日前来,是为了蒴淮流民一案。”
乾封帝眯起眼睛。
只听他将此案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番,随后扬了扬手中的信封:“这里面便是霍家军与江南监察御史秦羿一同在阿芙蓉田庄搜集到的罪证,印了指纹的押函,与春州刺史曹衡往来的书信,桩桩件件都指向郭峥大人!”
至于曹衡与皇都重臣秘密勾结的名单,他与姬焐都选择将这份信息隐瞒起来,并未当场讲出。
“这其中有一封信,正是写给郭峥郭大人的,信中虽没有提到齐太医的名字,但话里话外都是想举荐此人的意思……陛下,齐太医此等邪佞留在您身边,说不定哪日也会使用阿芙蓉伤害陛下龙体,兹事体大,铭岐不得不将此事告发。”
队列中的郭峥瞪大眼睛,矢口否认道:“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曹衡,更别说与他书信往来!”
霍铭岐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那日我军中两个营的弟兄都看到了,三殿下也在场,郭大人少在这里装蒜。”
他话说的已经足够委婉,只说‘齐太医可能会伤害陛下’,但朝中谁不心知肚明,乾封帝最近频频唤齐平康入内觐见,身体也愈发弱了。
分明就是被这阿芙蓉毒害的!
一时间,各大臣人人自危,不少去过太医院的都惊惧道:“前几日我还托齐太医开了服药,这太胡来了,太医院怎能容这么危险的人担此重任?”
“这阿芙蓉究竟是何物?为何疗效如此骇人!”
恐惧害怕的,浑水摸鱼的,嫉妒齐平康颇得圣眷的,连同想看郭峥倒台的,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要求乾封帝严查。
他们丝毫不怀疑这其中孰真孰假,若是霍小侯爷想栽赃陷害,那与他根本不是一派的三殿下又为何站出来作证?
此事分明就是真的!
任司徒当即站出来:“铭岐所言极是,曹衡敢在岭南瞒天过海,定然背后有什么了不得的靠山,郭大人定与此事脱不开干系,他还将齐平康送入宫中侍奉陛下,这可是谋害皇命的死罪!”
郭峥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陛下明鉴,臣怎会如此明目张胆,还留下对臣不利的证据,这、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臣!”
任凭他说自己如何委屈,但齐平康是他举荐乃是不争的事实。任党越来越多的大臣要求严惩郭峥,甚至有人言辞中怀疑起姬长燃来。
乾封帝怒喝:“胡闹!”
大殿恢复安静。
他胸膛剧烈起伏,双目盈满红血丝,一眨不眨地盯着霍铭岐:“霍小侯爷,你能否为你所言负责?”
霍铭岐道:“陛下,铭岐愿意负责。再者,您可以叫太医来检查铭岐的发丝,据说此毒能在人的毛发中停滞三个月,不巧的是铭岐也被奸人灌过此药,只要陛下愿意将您的一根头发交出,与铭岐的发丝一同拿去太医院,便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乾封帝闭目。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除了相信别无他法。
乾封帝睁开眼,锐利的目光紧盯他的大儿子:“长燃,齐平康是你与你的舅舅一齐举荐的,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姬长燃平静地跪到地上:“儿臣从未谋害过父皇,除非霍小侯爷拿出足够的罪证,否则儿臣断然不认此罪。”
乾封帝又问:“老三,你以为呢?”
姬焐微微欠身:“依儿臣之见,皇兄应当是不识得此物的,父皇明察。”
跪在他前方的姬长燃听到他为自己说好话,当即冷笑:“此话还轮得到三弟来说?”
一旁的江宿柳皱眉,似乎想开口。
姬焐低眉顺眼地笑了笑:“皇兄所言极是,臣弟没有资格置喙,那便不说了。”
江宿柳道:“依臣看,郭大人的嫌疑最大,大殿下瞧上去的确是毫不知情,但也应审问一番。陛下若是信臣,便将此事要由臣来处理。”
姬映秋刚要阻拦,乾封帝却已开口:“好,那此事就交由尚书令,齐平康与郭峥一并打入监牢待审!”
此事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散朝后,不少大臣候在殿外对霍铭岐等人贺喜。
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与霍铭岐交好是假,意图通过他与姬焐搭上话才是真。
郭峥进入牢狱之后,姬长燃也被押送回府中下了禁足令,乾封帝突然恶疾发作,挣扎着要太医上前诊治。
可这次齐平康无法进殿,药瘾无法得到纾解,几乎是变相证明了姬焐与霍铭岐所言属实。
乾封帝竟因这个最不受宠的儿子捡回一条命,一时间感慨万千,思绪良多。
思来想去,姬焐只是生母卑贱了些,虽无法继承大统,却也是个可塑之才,于是他便毫不吝啬地差人去封赏。
十几年来默默无闻的姬焐忽而地位水涨船高,名声大噪,不仅立了自己的府邸,在前朝后宫中也是风光无限,上赶着巴结的多得是。
不过很快朝臣们便发现姬焐此人极难接近,宴请一概不去,礼也从来不收,每日作息极为规律,瞧上去没有任何嗜好,甚至有时间了还去崇文馆上课!
要知道大皇子自从领了实职,便一直疏于去学堂听课了,再加上他年及弱冠,马上长大成人,自然无人敢管教他。
可是这个三殿下仍乐此不疲地去崇文馆上课,风雨无阻。
蹊跷的是,派出去的探子们都说三殿下去是去了,不过都是去学堂上睡觉,从来没听过课,瞧上去和上进两个字根本不沾边儿。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非常可疑。
姬焐每日必定按时回府,且回去的时间非常固定。
皇都中各家都将眼线安插在三皇子府中,没过多久便打探到姬焐按时回家的真相。
原来三殿下回到府中是为了喂一只小犬。
“三殿下喜好养宠物?往日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你以前关心过吗?依我看,三殿下就是因为小时候受惯了冷眼,长大后自然不屑理你们这些拜高踩低、攀龙附凤之辈!”
“这怎么能说攀龙附凤,为了自己的前程与皇子交好有什么错?行了,说这些没用,你可知三殿下府中的小犬是什么品种?”
“听说就是一个小土狗,毛色虽纯,但实在算不上名贵。”
大家不信,仍主动往三皇子府上送东西,很快,他们搜罗来的名贵犬种都砸在了自己手里。
“他妈的,邪了门了,一只土狗竟然比不上我从吐蕃买来的牧羊犬?我不信!”
“你懂什么,三殿下定然是觉得此狗身世与他一样可怜,但阴差阳错误入了天皇贵胄之地,所以与此狗惺惺相惜罢了!”
“惺惺相惜?”
几日后,坐在崇文馆学堂中的沈雪枫听到这说法,不由失笑。
“你还笑,这些天晚上吃饭,连我爹都要问我几句三殿下在学堂的表现,”范青河烦躁地翻了翻手中的课本,“我说三殿下天天翘课,还经常不听讲,他就是不信!”
沈雪枫点头:“就是,你爹怎么能不信呢,他确实这样。”
这节课姬焐又翘课了,不过他知道姬焐一定是有要紧事才翘的,否则他都会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安静练字,不吵不闹。
“对了,”沈雪枫向着隔壁的桌子瞄了几眼,“这些天符姑娘有没有来上学?”
“没有,自从她被指为侧妃,便一心在家准备待嫁了,”范青河说到此处,幽幽叹了口气,“谁知大殿下在成婚前出了这档子事儿……符姑娘真是可怜。”
沈雪枫撑着下巴,也跟着叹息:“是啊,为何女孩子总是这般可惜。”
先前他以为这个世界民风自由,如姐姐这般的女子们也能在朝中大展拳脚、实现抱负,可惜就现实情况来看,仍有许多女子不得已被迫嫁人,更有甚者,还会沦为没有尊严的取悦工具。
“我猜她定然是不愿意嫁的,”范青河道,“再过几日皇郊有一场百花宴,你若是想见她,到时我们一起去就好,她来不了学堂,这等私下交友的宴会肯定能来。”
“百花宴?”沈雪枫好奇,“这都快到冬月了,哪里来的百花?”
“笨,”范青河撇撇嘴,“说是百花,自然是给青年才俊与名门闺秀准备的相亲宴了,不过这宴会此次是由郭皇后一手筹办的,应当是想借此机会让大殿下出来透透气。”
沈雪枫说:“哦,那我不去。”
范青河神秘一笑:“不不不,雪枫,你要去,因为这场宴会是给三殿下与五殿下准备的,为的就是帮这两位殿下选妻。”
说罢,他不等沈雪枫回话,接着道:“我猜皇后娘娘亲自举办百花宴,是想借机拉拢这两位殿下吧,若是郭氏的妙龄女子嫁给这两位其中任何一个,对她来说都不算亏,当然,我这是私下里同你说的,你可不能告诉别人……雪枫,雪枫?”
“啊?”沈雪枫骤然回神,无奈地笑了一下,“抱歉,方才走神了。”
范青河盯着他:“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没什么,”沈雪枫捏紧手中的笔,“我在想殿下快要十九岁了,也是时候娶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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