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番外
容璋是个小狗脾气,一生起气来小脸一皱谁都看的出,没有大吵大闹,但谁凑近他他都要呲牙,这几天总欠欠撩拨人的周斯年已经被容璋呲哒好几顿了,好在周大少是个没皮没脸的,就算小弟弟对他表情态度都有些恶劣,也依旧笑嘻嘻地逗弄容璋。
用周斯年的话来说,他本来就是奔着把容璋弄到气急败坏才来的,不生气反倒不好玩了。
这种发言自然少不了挨打。
不过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容璋就因为周聿白和他一伙下跳棋时,无论对手是谁,他们两个都能大获全胜而放下了之前的芥蒂。
“你之前玩过跳棋吗?”胜负欲完全被满足的容璋就像是被顺毛摸的小狗,心情好极了。
“没有。”不过这种简单的游戏对周聿白来说,只是看看盒子上的规则介绍就能在脑子里得出完全胜利法,因而跳棋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乐趣可言,但看容璋和十一都很喜欢这个游戏,他只好跟着一起玩。
“那你还挺聪明的。”容璋吝啬地给了点夸赞。
周聿白笑笑,“你也是。”
“我当然是。”容璋少爷突破天际的自信不知道是从哪遗传的,以至于温拾有些怀疑宋庭玉如果去掉沉稳闷骚,是不是也是如此自信放光芒。
周聿白在宋宅小住了半个月,除却他总能在跳棋上赢过一众大人,其他地方,看起来就跟一个懂礼貌的六岁孩子没什么区别,但没人会讨厌一个聪明又懂礼貌的小孩,就连怀疑这孩子真实身份的宋家小姐们,也看到了他带给容璋和十一的正面影响。
年后警方依旧没找到周聿白的家人或曾经居住过的孤儿院,于是他们提出将这孩子送到京市的一家福利院暂住,总不能让温拾他们一直当好心市民。
“多照顾一个孩子,对你们来说也是吃力的事情吧?”警察讪讪一笑,拿出早早准备好的劝说词。只是这话在他进到这家宅子的建筑,看到里面这富丽堂皇的装修乃至角落的管家和佣人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说服力不够。
这家的男主人压根不像是需要自己带孩子的样子。
“送回孤儿院?”这回来的警察是个温拾没见过的生面孔,不是之前那几个老民警了,很年轻。
“是,我们这边已经有联系好的孤儿院决定收留他了,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家属,不排除他可能是被人故意遗弃的。”
“这我需要和家人商量一下,这个孩子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我儿子很喜欢他。但是不去孤儿院不行吗?或者等我们一起带这个孩子过去看看环境,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去孤儿院?”温拾觉得去不去孤儿院是要征求周聿白的同意与否的。
再者,要是一声不吭叫人把他带走,容璋肯定要把家里作的天翻地覆。
些天容璋对周聿白的热忱是全家上下都亲眼所见的,他走哪都要带着周聿白,一起玩游戏写作业吃好吃的点心,就差晚上都要睡一个被窝了。
容璋很少对一个东西这么执着,但只要是他执着的东西,往往都要弄到手才肯罢休。
温拾不想看到儿子因为失去朋友崩溃嚎啕,只能先和宋庭玉一起给容璋在心理建设。
不出预料,容璋很反对,“爸爸,为什么要把他送到孤儿院去,他不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孤儿院会虐待小孩的!在那里冬天没有棉服穿,夏天没有西瓜吃,怎么可以让他去那种地方住着。”
宋庭玉反问:“那你说,他是从哪里出来的?他有告诉你他是从哪来的吗?”
小孩子的嘴巴就是漏勺,容璋小脸一绷,表情紧张,此地无银,“我、我也不知道——”
“容璋。”温拾蹲下身抓住儿子攥在一起的手,“聿白和你讲过他过去的生活对吗?这件事你不能瞒着大人,聿白是别人家的孩子,出来这么久,他的家人也会担心的。”
“他没有家人,他说他没有爸爸妈妈,只有他自己!所以我们把他留下来吧,爸爸,家里这么多孩子了,再养一个也没关系吧?”容璋扑进温拾怀里,撒娇道:“求求你了,爸爸,我会像照顾亨利一样照顾他的。”
这话实在似曾相识。
可领养一个孩子,哪像是容璋说的那样容易。
“容璋,这是正事,聿白回到自己家,你们还可以做朋友,休息日的时候还能见面,和现在没什么区别。”温拾怀孕接近四个月,腰部的负担加重,已经很少把沉甸甸的少爷抱在怀里了,只能蹲着,平视和他讲道理,“再说,聿白也不会是亨利,你让他留在这里,他就答应。”
“他会答应的!”
“你都还没和他商量过,就自作主张了?”温拾感觉儿子还缺乏一些能够站在别人立场上考虑问题的教育。
容璋咬紧了下唇,扭头看宋庭玉,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和亲爹讲会容易的多,“父亲,我喜欢聿白,把他留下来陪着我吧。”
“容璋,聿白不是东西,我们之中没有人能强求他留下来。”这件事宋庭玉也没一口气答应,“你要他留下,就要他心甘情愿地点头,如果他答应,我会帮你想办法让他能够继续住在我们家……”
“真的?”容璋皱巴巴的包子脸松快了。
“真的。”宋庭玉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儿子想要的东西,在他这里总会得到满足。
所以有时候,温拾会觉得宋庭玉比他更溺爱容璋。
“你真的要留下聿白?”
“不好吗?”宋庭玉放下手里的签字笔,揽过温拾的要,摸了摸他的肚子,手感细腻的绒线毛衣下有一个小小的凸起,宋五爷一只手能尽数兜住,“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好好培养,或许以后我们孩子做不到的事情可以让他来。”
三岁看老,很明显,生活在幸福家庭被千娇万宠长大的容璋仅从性格上看,就坐不到宋庭玉这个位置上来,而他未来的人生肉眼可见一帆风顺,更本不存在遭遇什么重大变故,叫他能扛起家族的担子来。
至于温拾肚里这个,虽说还没出生,但宋庭玉却逐渐有了和温拾一般的心情,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陷入危险的境地或经历什么锤炼意志的痛苦磨难。
为人父母,本就是自私的。
温拾捏捏宋五爷的耳朵尖,“你怎么能连自己儿子喜欢的人都算计。”
“他哪里懂什么叫喜欢。”宋庭玉极了姐儿子,“他纯粹是新鲜,就像亨利刚带回家的时候,但我对周聿白的培养是认真的。”
宋庭玉是个生意人,哪会替别人家白养一个孩子十几年,又不是满腔的父爱无处宣泄,他自己的两个孩子就够他受的了。
温拾没有宋庭玉那么多小算盘,他单纯觉得,聿白留在宋宅得到的照顾肯定会比孤儿院舒服,容璋能遇到他也是缘分,既然宋庭玉都做主要把他留下来,那温拾也没什么意见。
他和宋庭玉工作都很忙,春节一过,家里人少了,容璋和十一两个大部分时间又只跟保姆和月嫂相处,家里多一个孩子也热闹些。
得到亲爹承诺的容璋一路火急火燎,翻遍房间最终找到在小书房沉默练字的周聿白,他第一句话就是,“你以后一直留在我家吧,我们一起上学。”
第二句话是,“你也不用太感谢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再住到孤儿院去。”
容璋少爷一脸欠欠的笑,他笃定周聿白不会走。
可周聿白却摇头了,“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也没办法跟你一起去上学。”
“什么意思,你不留在这里能去哪?你不喜欢我家吗?”容璋简直不可置信,他都屈尊降贵为了周聿白去求亲爹了,就是为了能和周聿白一起上学,为了留住这个有点特殊的朋友。
“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
周聿白能去的地方很多,宋宅的日子很美好,是周聿白从前没有过的体验,亲人,父亲,同伴,只是他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一直留在这里迟早会给这家人带来麻烦。
更何况,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像正常孩子一样按部就班上学也是一种折磨,他只需要去到一个能够尊重他意愿,不再禁锢他的科研机构,就能继续自己天才的生活,做一些需要签订保密合同永久封口的事情。
但这样像科幻电影一样的真相,是四岁孩子无法理解的。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容璋总以为进了他家门的东西就是他的了,像家里的阿猫阿狗似的,他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和零食都分享给面前这个人了!
肉包子打狗。
这是少爷如今的感觉。
容璋又生气了,他不搭理周聿白了,之前处处粘着周聿白,现在就处处无视。
周聿白在从前的基地有只小型犬,是基因培养的实验犬,没有品种,但眼睛黑亮,口鼻短,耳朵尖,一身雪白的皮毛,生气的时候会皱眉呲牙,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团气球似的。
从容璋身上,周聿白看到了那条小狗的影子。
得知周聿白没有留在他们家的打算,温拾也不强求,“那你想去孤儿院?还是准备回家?”
“我会通知人来接我的,到时候,我可以打越洋电话吗?”
周聿白最终只挑了个宋宅人少的工作日,礼貌向管家借了电话,他拨了四通,除却最后一通说的是中文,剩下三次都是外语,不同国家的外文。
同在儿童房看书的十一和容璋都听到了,但却听不懂他叽里咕噜说了点什么。
“你刚刚说的是?”十一问出了少爷心头的问题。
“让他们来接我,谁先到,我就和谁走。”
周聿白是个连户口都没有的黑户,但侧面证明他是自由的,不属于任何一片土地,谁先来,谁就能带走他。
容璋连皱的像狗不理包子皮,他巴不得周聿白在吹牛逼,哪有那么多人来接他。
可事实上,从周聿白挂掉这通电话不到半小时,门口就驶来几辆特殊牌照的黑车。
属于官二代范畴的周斯年人得这些牌照,“这几辆不是外交领事馆的车吗?后面那红底白字的是中央的车,还得上这个位置才有资格派车。”周大少比了比自己的脖子的部分。
温拾和宋庭玉都各自去公司了,过完年几位小姐也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今还是宋念琴做头发的日子,家里的大人,算上周斯年就一个温浪。
连周大少都极少在非正式场合见到这么多顶着特殊牌照的车,温浪就更别提了,不是周斯年,他都不知道这些车还有区别。
不过车上的人下来,区别就很明显了,外国佬不少。
周斯年交代管家先通知宋庭玉和宋念琴,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家里惹了什么麻烦,这些人也不是他和温浪能应付来的。
“您好,请问,周先生在吗?我们所接到了一通电话,听说他在这里。”从红底白字牌牌车上下来的男人生了一双眯眯眼,率先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自证身份,证件上的金红印章是首都研究院。
“我就是周先生,但我没给你们打电话。”周斯年自觉和研究院八竿子打不着。
“不是您。”眯眯眼笑笑,“他年纪应该还不大。”
另外几个洋鬼子也上前叽哩哇啦道:“我们要找的是个小孩子,不超过十岁。”
“你们找聿白吗?”
“他叫周聿白吗?”眯眯眼道:“这个名字还是第一次听。”在从国外流传回来的实验记录里,实验体的名字叫塞因,“我们就是来带走他的。”
“我也是!”能够沟通的洋人外交官也往前凑了凑。
“他该跟我们走。”又有人吭声了,“我们会第一时间把他送回国……”
“回什么国,他没有国籍!”
眼看这群人要吵起来,周斯年拍了拍手,“你们是要带走他,那应该去征求他的意见吧?”难不成在这里打一架,谁打赢谁就能把他带走了?
眯眯眼率先点头道谢进了屋。
周聿白也从楼上下来了,他看着第一个进来的华国面孔,松了一口气,“你是最先来的,我跟你走。”
眯眯眼一条细缝的眼睛受外力影响睁大了,他还没来得及游说呢。
眯眯眼迅速从公文包里掏出了文件和印泥,“摁下手印,您就拥有我们国家的国籍了。”
“好,”周聿白动作很利落,“这家人对我很好,把我当成小孩子对待,我很喜欢这里,希望你们不要为难他们。”
“当然不会。”眯眯眼郑重的收起文件,“但为了不再给他们带来影响,您以后应该……”
“你们不能控制我的自由,我是一个人,而不是东西,当然,作为交换,我会配合你们做你们想做的事情。”
“这个,我们到研究院再具体商量怎么样?”
周聿白跟在眯眯眼身后,感谢了温浪这段时间的照顾,并让他把自己的感谢转达给温拾。
至于容璋,他已经亲自谢过了。
就是他还不太愿意理自己。
周聿白也是第一次和朋友分别,他从前的告别都只有迫不及待的逃离,原来一场不舍的分开是会难过的。
“周聿白!”闹别扭的容璋从楼上小跑而下,看着一院子的大黑车,找不见周聿白的影子,登时后悔连再见都没说过。
他就说,他不需要会离开的朋友。
少爷难过的鼻涕泡都要出来了。
咔哒一声,车门打开,周聿白跳下了车。
哭哭啼啼的少爷跑了过去,“你去哪啊?我能去找你吗?”孩子的直觉都是敏锐的,容璋感觉到,这不是一般的分别。
他和周聿白不会像温拾说的那样,能在休息日相聚,再一起做游戏,吃好吃的东西。
“我要去个有点远的地方,不过,我们肯定还会再见的。”周聿白用袖子给容璋擦了擦脸,“因为我不会忘记你。”
“真的吗?”
“真的。”周聿白伸手,“我可以跟你拉钩,我们肯定会再见,到时候,我会成为和你一样的普通人。”
“你总说普通人,难道你是超人吗?”容璋冒出好大一个鼻涕泡,“如果你说话不算话,我就一辈子也不理你了。”
“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这是容璋和周聿白讲的最后一句话。
而后他人生第一个朋友就坐上黑车离开了他。
容璋哭了一下午,到晚上甚至有点发烧,温拾和宋庭玉守在儿童床旁边,一遍遍给容璋换水擦身子,又找来了赵泽霖,给儿子塞了儿童退烧药。
甜滋滋的。
但梦里都在掉眼泪的少爷喝什么都是苦的。
他说自己不会忘记周聿白。
但四岁儿童的记忆力也就那样。
转眼过去半年,过着全家宠溺娇纵日子的容璋就把这小小的人生插曲忘到脑后了。
只是,他依旧只有十一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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