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弯月还未挂上柳梢,淡黄的月影,偷偷垂悬在古镇檐角上,为行人的夜之路,提前蓄着光亮。
长吁一口气,喻素言将玩偶一股脑子倒在床边沿,桌上还有她托几个小女生买的挂饰,算了下,苏清秋这次估摸赚了应该有小几百。
她勾了勾唇角,偷着帮女主的感觉还不错。
苏清秋回到家,世界对她不分黑与白,本以为会很晚才会收摊,没想到来了三三俩俩孩子,将玩偶都买走,后来断断续续还来了群女生。
出乎意料的收获,她拄着导盲杖,留下最后一个玩偶,想到即将送的人,不免有些忐忑。
最近她的饮食都改善了不少,肠胃也不像从前那般痉挛。
她从十岁开始住在凌初夏家,没有亲人愿意收留她,讨好慕阿姨和凌初夏成了她的本能。
可凌初夏总欺负她,越讨好反而越让她猖狂,苏清秋渐渐不愿讨好她,她越这样,反而越激发凌初夏的戾气,她被捉弄得花样更多,五花八门。
十一岁时,凌初夏拿走小清秋的储钱罐,放在自己房间门桌上,然后让苏清秋坐椅子上,帮她看管。凌初夏躲在一旁,就等着苏清秋拿回去,然后在母亲那儿指控苏清秋偷钱。
孤零的小清秋,一个人坐在板凳上,她摸到是属于自己的钱,但她却不敢说,凌初夏等半天不耐烦,只得作罢。
凌初夏不甘心,后来变本加厉,趁着慕玉颖不在家,把家里边边角角,包括桌角床角的软垫全卸下,故意让苏清秋被磕伤。
……
种种恶劣行径,不胜枚举。
苏清秋抿了抿唇,凌初夏最近……似乎很少欺负她,顶多把她当陌生人,不闻不问,愈这样,她反而有些不安,总觉得后面会不会憋着更大的坏。
这次送凌初夏玩偶……就当作是餐食改善的一次示好。
凌初夏最喜她去讨好她。
今天她送她玩偶……也算是一种讨好吧。
喻素言的房门被敲响,“初夏姐姐,你在吗?”
床上的玩偶横横列列,喻素言刚想收起来,转念一想苏清秋又看不到,索性大大咧咧开了门。
“初夏姐姐,送给你。”
少女提着袋子,面容恬柔,视线凝向她。
“这是什么?”
“小猫玩偶,希望姐姐会喜欢。”
凌初夏喜欢玩偶?她怎么不记得,喻素言义正言辞拒绝,“丑死了,家里多了个小猫还不够吗,又多一个!”
苏清秋罔知所措,凌初夏这是再次说她是小猫?
这比喻怎么听怎么透着股古怪的宠溺,苏清秋垂眸,“初夏姐姐是觉得清秋是烦人的小猫吗?”
喻素言摸了摸鼻尖,顾左右言他,“你拿回去,我不喜欢玩偶,玩偶什么的,小孩子才喜欢!”
哐当一声关上门。
苏清秋眨了眨眼,樱唇微抿,这才是她熟悉的凌初夏。
……
许是在夜风中摆摊站久了,受了冬寒,到晚上,喻素言起床上厕所时,听见苏清秋房里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进了苏清秋房间门,没开灯,她差点被四四方方桌椅的尖锐边角磕到,喻素言轻叹,凌初夏也太狠了,让盲人住这种房间门,还特意卸了保护设施。
摸上苏清秋的额,果不其然发烧了,床边有一个小药箱,打开灯,奇怪,药瓶的外包装都被撕掉了。
“醒一醒。”她唤苏清秋,少女双颊红的发烫,嘴上小声呢喃着:“妈妈……清秋想你。”
这是病中想她早逝的妈妈了吧,想到女主身世,喻素言心中微软,将苏清秋抱到自己床上,开了暖气。
下楼买退烧药回家,苏清秋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扶起她,她费力张开干哑的喉咙,“还需要另外一瓶药。”
医药箱最里面的一个。
说完咳得更深,好似快把肺咳出来。
喻素言蹙眉,印象中女主没其他的大病,难道是世界暗线才会写的隐疾?导致女主最后发疯的那个病?
她打开医药箱,才扭开药盖,苏清秋又睡下了,脸色苍白,眉头微蹙,嘴唇略带樱桃红。明明才十八岁,却透露出一丝病态的娇媚。
纤长浓密的睫毛因不适而轻轻颤动,似梦中也难安。
喻素言抬手又触了下苏清秋的额,女主的乌发散在枕头上,凌乱中带着柔顺光泽,比绸缎还光滑,侧卧着身躯,曲线婀娜。
眼前的画面,像一幅名为病西施的艺术珍藏品,喻素言一时失神。
她见过很多好看的美人,但苏清秋的美,很与众不同,才十八岁,就已散发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娇弱,仿佛是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在病痛的困扰下却更加显得娇嫩美丽。
尤其是她的呼吸轻而细,带着些许微喘,眉目又轻蹙,简直太容易勾发人的怜惜感和保护欲。
喻素言突然懂了原世界中,男主和男二为女主拼死拼活,爱的死去活来的原因。
苏清秋好像一朵空谷中的幽兰,再重一点的风,就会吹散她。
哪怕是她,都不想破坏眼前的娇弱,
她心下不安,不敢耽误女主病情,又怕是某种慢性病,如果抬到酆镇的医院,等查出就延误了。
她扶起苏清秋,一手打开药瓶,取出一片药,抵到苏清秋唇角,无奈塞不进去,她摸了摸唇角,略干,再吃药片,本来咳嗽的嗓子怕是更不舒服。
救人要紧,得罪了。
没犹豫太久,喻素言喝下小半杯水,含上片药,启开苏清秋的樱唇,裹弄进她的口腔。
病弱的少女得到滋润的水,如饮甘泉,喉咽了半口,似是贪恋唇间门的润泽,喉间门喘得更细,反含住喻素言的唇……
喻素言扬起眉,心下一跳,正欲分开,苏清秋伸出红润的小舌轻舔了她的上唇瓣,“唔~好渴……”
喻素言捂住唇,有种好心喂药,反被女主轻薄的既视感。
长吸一口气,算了不跟高中生计较了。
苏清秋吃下药后,呼吸间门的微喘也散了不少,高热也奇迹般降低了,呼吸恢复轻缓,喻素言没睡在她身边,就坐床边守着。
等到夜去晨来,她揉了揉干涩的眼,想先起身去洗漱,再把女主抱回她自己的房间门。
喻素言才离开,苏清秋就醒了,睁开眼,摸了摸周侧,不是她的床,她张惶起身,这是哪里?
听见隔壁盥洗室传来的声音,她竖起了耳,想起身又怕惊扰对方,她摸着床下的被褥,是凌初夏的房间门?
凌初夏是将她抱到她床上了?
印象里她昨天感冒导致旧疾复发,是凌初夏照顾了她一晚?她心底直觉不可能,直到摸到床边药箱上的熟悉药瓶。
昨晚……她摸了摸唇边柔软的触感,微微蹙起的眉,两抹黛色之下被勾勒出的一双杏眼明眸,瞳孔深若墨玉,邃若碧湖,泛起惶惑的波。
印象中她没有吃药,可晨起喉间门舒爽,咳感也被纾解。
兀然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痛的,没有做梦。
惝恍之间门,又觉昨夜曾陷入一场迷离的梦境,梦里,她和凌初夏唇瓣交贴,细细接吻,对方还温柔抚摸上她的额。
惊愕地抚额,她约莫是发烧发糊涂了。
苏清秋心旌摇摇,摸索着想下床,突然触到床边那一排毛茸茸的物件,她一件件拿过来,闪烁着疑惑,杏眸圆睁,思索着不可思议的问题。
手下的玩偶,各类各状,都是她先前摆摊时的玩偶大小和模样。
凌初夏……她是找人将自己货摊上的玩偶都买下了?怎么会?!
她起初还奇怪,怎么今晚生意突然这么好。
她的眼神茫然凝望前方,耳朵听着盥洗室的哗哗水声,疑惑不解,初夏姐姐……她不是最讨厌玩偶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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