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4 章 后日谈
萩原研二下手得那么重,不少人都有目共睹,并且大跌眼镜。
警视厅工作久了,尤其是外派的案子出得多的警察,气势上多少比其他文职工作的警察要更凶悍一点——要在紧急情况下能镇得住场子,气魄上要能压过普通人。
时间一长,有时难免把工作上的情绪和脾气带到生活里,再加上打工人的怨气,脾气自然变得更暴躁。
但萩原研二不同,不管工作压力多大,他都能自如地把工作和生活上的情绪分开处理,一般人很难做到这一点,因为能量总是此消彼长才能达成平衡,这就意味着,想要对外宽和,有时需要对内消耗。
他似乎永远都是笑的样子,除非触犯到原则底线,否则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最和善的那一个,不出外警的时候也经常会被叫去接待报警人,由他出面的日子,投诉率总是最低的。
现在却和平时的样子截然相反,那股又凶又烈的猛劲看上去实在不像是在切磋,倒像是有杀妻之仇,孩子都快要上高中的中森警官非常不乏成年人的经验之谈,但萩原研二从进入警视厅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单身,那种纯朋友聚会型的联谊会虽然也去,凭他的相貌当然也有主动来搭讪的,不过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好消息。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 中森警官抓耳挠腮地焦虑,虽然说是切磋,但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已经是在斗殴了吧!如果对方追究起来,一个警察殴打普通民众的新闻热点就已经够他们警视厅全体上下喝一坛子了。
而且这打得还不是一般严重。
他绞尽脑汁地试图编造出一个明面上说的过去的合理理由:“我们是在追捕犯人,萩原警官可能是不小心把您错认成嫌疑犯了,真的非常抱歉……”
一边说他一边往“受害者”身上看了一眼,不知道那些拳头是不是都打在了身体上,脸上看着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嫌疑犯就在那里。”
挨了枪子,失去行动能力的嫌犯满脸忧伤:这两个家伙打架就算了,为什么就不能趁乱把他给忘了?
诸伏景光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声带的震动带动了全身的筋骨,骨头摩擦得生疼无比,他踉跄了一下,推开了其他伸来想要把他从地上扶起的手,从地上爬起来。
“没关系,”他每说一个字,嘴角的伤口就会被牵动一下,“以前体术时认识的,今天正好遇见了,就练一下,下回有机会再切磋吧。”
中森警官看了现场。
嫌疑犯腿上的明显是子弹孔,在场的警察虽然都配了枪,但萩原研二的枪还没拔出来,那么开腔的显然另有其人。
再联想一下刚才两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
“哦,好,那你们下次有机会再练吧。”中森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
搞半天原来是公安。
打得好打得好!这段时间公安跟他们抢案子都好几l回了,他们又只能碍于上级命令不得不服从,一口老血都憋在心里憋了好久,现在终于有了挥发的机会。
看这个情况,该不会又打算跟他们抢人吧?看上去好像也不是,中森收敛着谨慎的眼神,只要不是来抢案子的,一切都好说。
他们可是辛辛苦苦为逮捕罪犯准备了这么久!
诸伏景光临走之前又回头看了萩原研二一眼。
萩原的体术虽然和zero松田相比稍有逊色,但也是他们那一批警校生里的佼佼者,又占了身材高大的优势,打架也不输什么。
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没往他易容的脸上招呼,大概也还是顾及到任务的事。
他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连挨打都挨得不畅快,永远都像带着枷锁镣铐跳舞。
萩原研二结束白天工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刚推开门就看见黑暗中隐隐约约有人形,刚警惕想要做出防卫,又从那身形中的熟悉里窥见了来者的身份和目的。
月色入户,如水般透明清冷的月色,像舞台上的幕布,被缓缓拉开,露出中间枯坐着的雕塑。
他没有开灯。
只有在这纯黑的暗色里,借着这层保护。有人才能勉强地做回自己。
“打扰了。”
门慢慢地关上了。
萩原研二没有说话,也没有向沙发那边走去,他靠在门上,点了支烟,橙红色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闪烁,一支燃尽了又接一支,就像那些无法诉诸于口的痛苦,没完没了。
“不做卧底了吗?”
“还是。”年轻的声音掩盖不住沉沉疲惫,“但在组织那边已经暴露了,警视厅这边也有他们的卧底。”
“现在出现岂不是很危险。”
“她已经把对方给处理掉了。”
他扫尾工作一向做得很仔细,身份不可能这么快就暴露,仔细筛选过做过的那些事情,或许是在玫瑰山庄那里露馅,但是背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概不得知,直到后来zero去翻了一趟卷宗,才终于发现问题。
“该不会是……”萩原研二回忆起来,“那年搜查科有个警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突然死掉,死因是枪击,但具体死亡过程很蹊跷,警视厅一直没查出原因,后来只能定性成被帮派斗争不慎波及……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组织内部的分工严密,部门之间互不相通,虽然矛盾不断,但也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不泄密,组织在警视厅的卧底,连他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是她动的手。”那时所有的事早已尘埃落定,降谷零拿着调查报告,脸上挂着匪夷所思的神情。
无法理解。
他捏皱了那张薄薄的报告纸,反问的语气就像是在发脾气:“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降谷零的迷茫不难理解。
任何颜色在掺入黑色之后都会变得更深,更不要说如果原本是纯白。变成灰色已是迫不得已。比灰色更痛苦的是,遇上了另一个色调更深的灰。
但没能认得出来。
如果她是纯粹的恶人,反倒让人更容易释怀。就当是自己眼瞎好了,谁年轻的时候没遇到过几l个人渣?时间长了,经历的事多了,也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去,再轰轰烈烈的曾经也都会褪色淡去了。
可她给的好和坏都恰如其分。
没有多一点,也没有少一点,她对他的好没能好到能和他完全站在同一个战壕里,让他能够全心全意信任,把身心托付,甚至偶尔还会毫不犹豫地背刺,给他狠狠一刀,坏也没坏到让他能够彻彻底底地把她当成需要针锋相对,甚至杀死的对手。
就像是不小心梗在喉咙里的一根刺,不粗不细,不长不短,刚好是咽不下去也拔不出来的长度,嵌在肉里又痒又肿又疼,他费尽力气想要摆脱,好不容易拔掉了,伤口也永远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愈合。一点痛而已,他经常会对自己这么说,然后假装忘掉了,毫不在意,不再去看也再不去管,装作那里什么都没有,可是根本做不到,但每吞咽一次就会疼痛一次。偶尔也会忍不住犯贱,用手去摸,去碰,去抠那块肉,想看看愈合了没有,却总是鲜血淋漓。
那根鱼刺好像还在那里,顽固得不肯消失,明明从不属于他身体的任何一部分,却在拔除之后,让人时不时地幻痛。
她已经把他们要去向的前路全都扫平了。
“你们那么厉害,”烟熏火燎,萩原研二嗓音沙哑,“为什么就不能想办法把她救下来?”
“不知道。”
“没有其他办法吗?”
“可能是我太无能了吧。”诸伏景光平静地说,“再打我一顿好了。”
“想找打就去找其他人,我没那么多时间奉陪。”
萩原研二掐掉了烟。
最后一点光芒也终于完全地失去了,月亮也隐入云层之中。
“抱歉。”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见有些颤抖的声音,“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快点离开这里吗?”
诸伏景光呼吸停滞下来。
“……我知道这件事不应该怪你,小诸伏。”
但是做不到。
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我知道了。”青年从沙发上站起身,“今晚打扰了。”
走到门口,即将擦肩而过时,又蓦然停下。
“她让我托一句话给你。”
萩原研二猛地转头。
“不要再等了,hagi。”
***
美国,华盛顿。
“像你这种研究人员想要在琴酒的手底下活下去,甚至被他保护,你知道要做到什么地步才可以吗?”
宫野志保扭头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她记得自己那个时候的回答是:“创造巨大的利益。”
好像也不够准确。
“独一无二,不可取代性。”
但遗憾的是……
“做不到。”宫野志保记得自己接受父母留下的研究时,接触过的分组,“aptx-4869只是那个项目的其中一项分任务,就算我死掉也不会对计划有任何影响。”
理奈那时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哦,我知道了。”
理奈在那时到底知道了什么,现在她终于也知道了。
“一组的资料已经全毁掉了!”
“实验的数据,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
——只要其他人的进程停止,那么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再取代她的位置。
“想继续待在组织里也可以,如果有一天你厌倦这样的生活,想要真正的自由,就去这里。”
宫野志保捏紧了手里的“人”字。
赤井秀一。
你会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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