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寒风尖啸,窗缝中漫出细细的水珠,一阵一阵儿的风敲打着木门。
暖黄的烛火微微细颤着,照亮屋中二人的轮廓。
施玉儿没有听见沈临川的回话,她低低地哼了一声,心中颇不自在,她喝药后发了许多汗,此时身子有些黏腻,于是便想掀被下床,可就在被子掀开的那一瞬,寒意瞬间便如针一般刺了进肌肤来,她又忙缩回去。
察觉到她的动静,沈临川将手上的药瓶放下,并不抬头,问道:“可要洗漱?(xhwx6)•(com)”
施玉儿虽还在恼他,但此时若是不洗漱,难受的只有她自己。
“洗,⒃(玄幻+文学)⒃[(xhwx6.com)]『来[玄幻+文学]+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xhwx6)•(com)” 她的眸光微颤,手指搅着被子,有些羞耻地说道:“但我身上没劲儿,烧不了水。”
一阵阵热意从四肢百骸中漫出,她的小衣早已经湿透,牢牢地贴在身上,额发之上满是细汗,好似有一团火在她身子里烧。
“我已经将水烧上了,”闻言,沈临川站起身来往衣柜的方向摸索着走去,他的背脊挺直,修长的指尖在柜门上寻找着铜环的位置,“我替你拿衣,然后将水端来给你洗漱。”
“你对我这么好做什么?”施玉儿冷哼一声,想起来他那日说的话,再看他此时对自己关切的模样,不禁讽道:“我可不会记你的恩情,你何必如此待我,倒不如让我病死,莫非是担心我死了找不到另一个给你做饭的人?”
沈临川微微敛眸,一只手将宽袖挽起,一只手找着衣裳,并不答话,只是心口有些微微发堵。
二人的衣裳是分开放的,沈临川摸了一会儿也分不清哪件是她的哪件是自己的,只能微微转身问道:“你的衣裳放在哪里,我替你拿出来。”
“最左边上面那格,”施玉儿顿了一下,强忍住脑中的晕眩与身子的乏力,扶住床头想要下床,“我自己拿。”
“我来拿。”
只可惜沈临川话还未落地,便听见施玉儿摔在了地上发出的动静。
他无奈,只能走到她的身前,不顾她的挣扎,微微弯腰将她抱起,然后将她抱到衣柜前,道:“你拿。”
施玉儿的确是逞强,她紧咬着唇,也不看他,伸手找出自己的里衣和小衣,然后低声道:“放我下来,我不要在房里洗。”
她的身子被沈临川稳稳当当的抱在怀里,腰间的手臂传来暖意以及男子紧实的手臂紧贴着她的软肉,有些硌得慌。
闻言,沈临川也不直接否决她的话,而是说道:“若是你能走路,便自己走去厨房,若是不能,就等我将水端来房里再清洗。”
施玉儿要洗头还要擦身子,在屋内定然要弄得到处是水,不知道何时才能干净,而且厨房暖和,将门一关便没有风吹进来,不比此屋,处处灌风。
“那你将我放下来,我自己走过去。”
见她执意坚持,沈临川也拧眉不语,将她放在桌旁,自己则坐回原位继续摆弄那个药盒。
施玉儿暗暗地瞪了他一眼,看了那药盒子一眼,然后自己扶着墙壁一步三抖地挪到了厨房,她冻的浑身发颤,一进厨房后便忙不迭将门关进。
一直到将锅里的水打出来,泡进浴盆中后她才觉得好些。
水烧的滚烫,烫的浑身发痒,施玉儿用皂子在身上细细地清洗着,今日实在是在床上躺太久了,她浑身筋骨都睡的松软没什么力气。
或许是洗的时间有些久的缘故,就在她起身准备穿衣时忽然感觉有些头晕,于是下意识想要伸手扶灶台,却不料扶空,又跌进了浴桶之中。
这个浴桶不深,只有她小腿高,但她摔进去的动静却不小,药水的木瓢砸在浴桶边缘,发出‘哐当’的响声。
施玉儿摔得头晕眼花,还呛了两口水,还未等她有所反应,下一刻,厨房门被猛地推开,一大股凛冽的寒风涌进,她惊呼了一声,然后便见着沈临川从门外冲进来往她的方向快步走来。
她并未将浴桶拖到角落,而是就在灶口旁,故而沈临川进来还没走两步便踩到地上的木瓢,也‘扑通’一声摔进了桶内。
施玉儿被压的眼泪直流,她惊慌失措的捂住自己的胸前,后背紧贴着浴桶边缘,怒声道:“你进来做什么?”
沈临川大抵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他想扶着浴桶边缘起身,却触到一手滑腻,鼻尖满是皂子的清香,施玉儿的湿发沾在他的衣裳,他的衣裳尽数湿透。
二人之间几乎紧贴着,沈临川在起身的过程中碰到了施玉儿的肩和腿,他纵使不是有心,但却依旧被这春色迷了眼,只能踉跄着去将门合上,然后贴在门后背过身去,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不敢抬头。
施玉儿心头憋着一口气,此时头也不晕了,面上气的涨红,草草将身子擦干后便将衣裳裹起,冷声质问他道:“我在洗漱,你如此贸然地闯进,是什么道理?”
她的湿发贴在面颊之上,施玉儿冻的打颤,只能挨着灶口取暖,沈临川的发间也在淌着水滴,他闻言头又垂低了一些,低声答道:“是我不对。”
“你还病着,我担忧你摔倒,便在门外守着屋内的动静,”他说话时一脸坦然,没有丝毫的小人做派,甚至回过身来,继续答道:“我未想到是自己鲁莽,忘了自己眼盲,反而给你凭添不快。”
他的唇微微抿着,发贴在面颊上,衣裳凌乱,看起来可怜又狼狈,施玉儿心肠软了几分,决心不和他计较,再看他冻的手臂都在细颤,便没什么好语气地说道:“谁让你瞎好心,我洗好了,你将水倒了也去洗漱,换上干净衣裳。”
话落,她低低咳嗽了一声,便捂着衣裳快步回到屋里去了。
沈临川听见她的脚步声远去,眸子稍动,他走到浴桶边缘,手微微探入,置入还留有余温的水中,想起方才触手的滑腻。
……
施玉儿方才一颗心都被怒火占据,此时回到屋内,静下心来,倒是有些感动沈临川站在屋外守着自己,同时觉得这人多少有点古怪,嘴上硬的像死鸭子一般,偏生做的事情又容易让人误会。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么多,沈临川好不好都和她没有关系,既然他已经说出那种绝情的话来了,她还要对他有什么期待不成?
施玉儿垂着眸,默默用干布巾擦拭着湿发,沐浴后她感觉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许多,就连足上都没有先前那般冰冷,但是这也仅仅只能维持一小会儿罢了。
她此时盖的被子是两床叠在一处,应当是沈临川见她病着,故而将自己的被子盖到了她的身上。
施玉儿将发绞到半干后将布巾搭在床旁的凳子上,她靠在床头,心中还记着沈临川说的明日有学生来之事。
她一边用手梳着自己的长发,一边想着如何开口继续问,一两银子一个月的束脩,不算少了,若是真的能有这份活计,那她倒不至于忧心以后的生计。
约莫过了两刻钟,屋外有倒水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屋门被推开,沈临川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进屋来,他手上拿着另一条干燥的布巾,递给施玉儿,温声道:“将发擦干,你还病着,不能受凉。”
怕担忧她闹脾气一般,他一只腿半跪在床沿,然后微微弯腰,不待施玉儿答话,便摸到她的发尾,替她擦拭起来。
床不大,屋子亦不大,施玉儿已经缩在了床角,还是躲不过他,只能任由他擦拭着自己的发,冷哼一声道:“劳烦你了。”
沈临川的指穿梭在她柔顺的发间,又轻碰她的发顶,仔细地擦拭着,他好似听不懂施玉儿语气里的嘲讽一般,没有展露出任何的不悦,此时闻言答道:“不劳烦。”
他的动作很细致,施玉儿不禁抬头望了一眼他的面庞,又迅速低下头,心中过了两道思绪,眼睛转了转,还是瓮声瓮气地开口问道:“明日学生什么时候来?在何处上课?束脩什么时候交?当真是三两?”
“巳时,年后在院中上课,明日交,是三两。”
今日十二月十四,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
施玉儿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买了红纸,还未写对联,因得知晓家中有一笔收入后,她此时的心情也好了些,但还是别扭地说道:“那你拿银子在手中也不大方便,有没有打算让谁帮你先将银子收起来。”
她的眼神游移,但是沈临川看不见,施玉儿一咬牙,想了想整整三两银子,够他们许久的开销,于是又启唇说道:“好歹咱们现在还是住在一起,我觉得也不要给旁人了,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收着吧。”
沈临川察觉到她的微微不安与别扭,并未答话,而是将她已经差不多干透的发放下,紧接着用半干的布巾擦拭自己的头发,等到过了约莫三四个呼吸后,就在施玉儿羞到快要挖个洞钻进去之时,他才不急不忙开口,“嗯,那就辛苦你了。”
若不是他的面色平静,施玉儿定要以为他是故意的,她又有些狐疑地望了两眼,见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便将被子往头上一蒙,决心不再理他。
两床被子合在了一起,沈临川擦完发后便挨着她躺下,二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近,施玉儿实在是怕冷,宁愿和他睡一床被子也不愿再冻着自己,她将软枕隔在二人中间,然后抱着被角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沈临川躺在床上,等她睡熟,便将软枕抽出,然后侧身从背后抱着她,为了保险起见,他将软枕特意放在施玉儿的另一边,然后才放心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呼吸洒在怀中人的颈间,右臂搭在她的纤腰之上,沈临川摸到她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握在掌间,抚摸她莹润的指尖与掌心。
片刻后,他又将手松开,在无边夜色中摸索施玉儿的眉眼,轻触她柔软的腮与纤长的睫和小巧的下颚。
沈临川的鼻尖尽数是她身上的馨香,他为自己这个行为找了一个说辞,他是在探施玉儿的体温,担忧她夜里又发热,又恐她受凉,届时久病不愈,伤身之根源。
怀中人仿佛发觉他的动作一般,轻哼了一声后又呼吸平缓,沈临川微微支起身子,将她额上的碎发拂开,俯下身亲了亲她温热的香腮,然后才重新躺好,唇边一直勾着笑。
她若是不闹脾气,还是极为乖巧的。
屋外响起猫叫,沈临川又握了握施玉儿的手,替她掖好被子后掀被下床。
赵沪已经在屋外等候多时。
“主上。”
沈临川微微点头,他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轻启唇问道:“从哪儿找的学生,什么背景?”
“是王知府府上的几个小公子,听主上您要找学生,忙不迭地便央着我送来了,”赵沪的声音低低响起,“稚子无知,都是些五六岁大的孩子,明日会来一趟让您见见,等到年后若您未归京,就再来上课。”
“嗯,”只听见他一人的声音,沈临川不禁问道:“张蓬莱呢?他可还好?”
“主上,”赵沪的声音里满是坚决,他将心头那一丝悲痛咽下,沉声答道:“属下杀了他。”
檐上雪落,惊醒树上野猫。
沉默良久,沈临川才沉声问道:“为何杀他?”
“张蓬莱此人欲奉您为王,”赵沪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微的颤,“主上您虽胸怀天下,却并不觊觎帝王之位,您是一国之相,却不是一国之王,而张蓬莱如此,只会为您和沈家带来灾祸,臣只能替主上铲除祸患。”
“说得好,”沈临川轻笑一声,眉目间似凝起寒冰,他的眸间墨色涌动,寒声道:“对,我是皇上的臣,自然不允许手底下的人有丝毫的僭越之心。”
“他走时可还清醒?”
“回主上,”赵沪的眼角有一丝的润意,凝冰之后带着丝丝的痛,“他喝了平日最爱喝的黄酒,是在熟睡中走的。”
“那就好,”沈临川转身回屋,只留下一个略显得单薄的背影,“你回吧。”
张蓬莱,沈临川的心中默念了念这个名字,他沉默着抖落衣裳雪粒,轻声回到床上,侧首将头埋进施玉儿的发间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馨香,身子微微颤抖,他欠张蓬莱一条命。
可是他如今,再没有还的机会了。
次日清晨,雪停,斜阳照疏影,雀儿叽喳。
施玉儿这一觉睡得很饱,她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听见耳边传来孩童的说话声,才后知后觉般记起,此时约莫已经巳时过。
软枕就靠在她的背上,她的后背暖烘烘的,手掌和足上都有热意,她今日的情况已经比昨日好了太多,身上恢复了些力气,头也不再嗡嗡作痛。
施玉儿坐起身来,看见床边小几上放着一盆温水,还在冒着热气,于是微微伸了个懒腰,便下床穿衣洗漱。
今日屋中有小客来,又是难得的好天气,她只望了一眼透亮的窗,便觉得心中愉悦。
孩童的声音清幼有礼,间接夹杂着沈临川说话的声音,听不清太详细,施玉儿擦上润肤膏,又换了身囫囵些的衣裳,然后推门走出。
院中是有一方小桌的,她推门而出时院内的声音戛然而止,三个圆圆滚滚的男娃娃都围在沈临川的身边,一人抓着他的衣摆,一人抓着衣袖,还有一人趴在他的膝上。
不像是五六岁,最小的那个倒像是只有三岁,是个奶娃娃。
“怎么这么小年纪的娃娃就送来读书了,”那最小的男孩儿一双眼睛圆溜溜的,施玉儿将他从沈临川的膝上抱起来,抱在自己的怀中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奶娃娃小肉手抱着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道:“师娘好,我叫玉麟。”
奶娃娃的话一落,剩下两个也连忙凑过来。
“师娘好,我叫玉麒。”
“我叫玉蝉!”
施玉儿挨个答了一声,时隔许久头一次含笑问沈临川,“你们都吃饭了么?我来做。”
沈临川亦是没想到会有年纪这么小的孩子,但是想着施玉儿大抵会喜欢,便也留了下来,此时闻言,便知道猜对了,便答道:“未,你身子好了么?”
玉麟缩在施玉儿的怀中,小肉脸蹭着她的脸颊,软软地说道:“师娘好香。”
“师娘还很漂亮!”一旁的玉蝉与玉麒连忙接话,唯恐自己落下。
小娃娃们一人一句将施玉儿哄得心花怒放,她抱着小玉麟圆滚滚的身子,答道:“那你们先和沈夫子在一处,师娘去做饭。”
话落,她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将奶娃娃重新放回沈临川的膝上,便去厨房准备做饭。
玉蝉是三人中最大的一个孩子,今年方六岁,他也是今日来了才知晓,原来自家爹爹骗沈夫子说他们都到了上学的年纪,才将他们都给送了过来。
他捏了捏玉麟的小肉手,不由得面上有些害羞,幸好沈夫子没将他们赶出去,不然可就丢人了。
几个小娃娃绕在身边,沈临川亦是无奈,他哪里是教书,分明是来带孩子才对。
幼童大多顽皮,施玉儿在厨房做饭,不一会儿就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原来是玉蝉玉麒二兄弟开始打起雪仗来,就连玉麟这个奶娃娃也一步三晃跟在后面抓雪捏雪球,沈临川坐在几人身后,不知垂首在想些什么。
她笑了笑,将已经泡软了的板栗剥出,然后将已经切好洗净的鸡腿肉放入油锅中翻炒,没一会儿就有香味飘了出来,施玉儿将大料丢进去,调味之后将板栗也放了进去,最后盖上锅盖闷煮收汁。
肉片已经腌制好,她将青椒切成细细的丝,和肉片一起翻炒,惦记着小孩子不能吃辣,她并未加干辣椒,只加了些盐巴调味。
厨房里的香一阵一阵儿的冒出来,三个毛头小子都没有心思再打雪仗,而是都扒在厨房门前看施玉儿做饭,最小的玉麟走路摇摇晃晃间在地上摔了一跤,往厨房爬了两步远,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站起来,抱着她的大腿仰面口水直流。
施玉儿心中疼他,于是将他抱起来,一边炒着锅里的菜然后贴了贴他的脸颊,却想不到这小子竟然在她的脸上亲了两口,糊了她一脸的口水,惹得她顿时弯了眸子。
玉蝉对玉麒说道:“玉麟亲师娘了。”
玉麒答道:“我看见了,师娘还笑了,她脸上全是玉麟的口水。”
此时原本还坐在院里的沈临川微微侧首,然后杵着拐杖往厨房走来,问道:“饭做好了么?”
“好了,”施玉儿将玉麒放到地上,又摸了摸他软糯糯的脸蛋,才对沈临川说道:“去带孩子们拿碗筷,我来盛菜。”
今日的菜是板栗烧鸡、青椒肉片,还有一份肉末蒸蛋和给小孩儿吃的三个水煮蛋。
玉蝉和玉麒乖乖地等着沈临川为他们拿碗筷,而玉麟则啃着桌子边缘盯着那碗肉末蒸蛋,大眼睛一眨也不眨,涎水泛了满腮。
几人将小桌子坐的满满当当,玉蝉和玉麒早就饿了,今早爹娘天还未亮就将他们喊了起来,玉麟好歹还吃了两口粥,他们却是一大早就开始温习千字文,等沈夫子来考。
他们俩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可看着玉麒啃桌子将牙都要啃掉,于是也慢慢的放松下来,大口地吃着碗里的饭,不禁夸道:“师娘做饭比我娘做的好吃,比府里的人也做的好吃!”
施玉儿全程嘴角就没下弯过,她给玉麟找了一个小勺子,给他舀了两勺蛋羹,然后将他放在自己身旁的小凳子,看着三个孩子,觉得心情分外的好,不断地给他们夹着菜。
而沈临川一个人孤孤零零坐在一方,他听着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心中颇不是滋味,于是也学着两人的话开口说道:“今日的菜做的不错。”
可不料施玉儿却是理都不理他,于是他只能继续默默吃饭。
最小的玉麟在凳子上坐不住,他滑下站在地上,看着两个哥哥吃饭吃得香喷喷,目不转睛,腮帮子也跟着一鼓一鼓。
尽管他已经拿着小勺子用尽全力往自己的嘴里塞饭,但是却仍旧是吃一口掉两口,嘴里一粒米也没塞进去,于是他左右望了一眼,然后对着施玉儿可怜巴巴地伸手,奶声奶气地说道:“师娘喂玉麟吃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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