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四皇子
大乾去往大梁需从城北出发,过了城门再行四十里才有一处驿站,裴佑是黄昏时分离开京都,第一夜赶路至一半时,阿六提出要去驿站休息,却被裴佑拒绝了。
“尽早赶路吧,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阿六:“可是小主人,您身体……”
裴佑走的很急,刚刚为元司月解毒后没几日又去处理里京中所有的烂摊子,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再然后,他带着涧西楼的人,静悄悄的就离开了京都。
所有人都担心他的身体。
白先生叹气,走上前:“小主人,还是歇息一晚吧,您这样,我们也实在是担心呐。到大梁境内大约还有半月,路途艰辛啊。”
裴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
“你们也去歇着吧,将马喂饱,后续可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涧西楼的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他们这次是轻装回大梁,一路都靠骑马,好在这驿站有马厩,小五和阿六负责将所有人的马牵到马厩里照看。
阿六看了眼裴佑的背影,忍不住叹气:“小主人这两日不说,但明显他身体情况很差,你说说,这是何苦呢。”
小五也看了一眼裴佑,道:“这是小主人自己选择的路,别问了,咱们遵命就是。”
阿六:“哎,他就这么走了,都不等长公主殿下醒来,道个别也好啊……”
“怎么道别?你还没看出来,小主人之所以不告而别,就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长公主吗?一个是大梁流落在外的皇子,一个是大乾未来的女帝,两者天生就是对立的身份。”
“也不能这样说吧……小主人此番回去是为了报仇呀……”阿六睁大了眼,“等等,你说女帝???殿下会成为女帝吗?!”
小五对他又翻了个白眼:“你是猪脑子吗,现在还看不出来吗?嘉元帝如今还怎么掌政?长公主如今毒已解,季云军已集结,还有翘月坊从旁辅助,小主人还将六皇子替她抓起来做了筹码,对外又宣称殿下得的是瘟疫并且以身试药。无论是权力还是人心,都已是囊中之物。”
阿六目瞪口呆,“那、那殿下成了女帝之后……与小主人……”
“绝无半分可能。”小五十分笃定。
“况且,小主人也非毫无野心之人,我们部署安排这么久,仅仅杀了梁王如何能够,六皇子本来是最大的竞争者,现在被我们暂时压制,可不代表他就没了威胁,现在大梁还有一个二皇子,小主人回去也是困难重重,他可以不争,但事实却不允许。”
阿六对小五这通头头是道的分析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他脑子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挠头苦想:“真复杂……那照你这样说的话,小主人这次和长公主,是诀别?”
“算是。”
“可我看小主人心里明显十分难受……这段日子,他虽不说,但他为殿下做了这么多,是个人看着都难受……”
小五不置可否,片刻后,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小主人这二十多年来,过得太苦,如今总算可以回家报仇,情爱,不应该成为他的羁绊。”
小五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留阿六一个人站在原地吹冷风。
他总觉得,这话说的不对,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这世间虽没有完美的事情,但,总有真情是不会被辜负的。
——
元司月在醒来后第三日,刘成济过来请脉,神色终于缓和了许多。
“殿下如今已完全康复,臣也总算能放心一些了。”
元司月:“多谢你,刘太医费心了。”
“都是臣分内事,应该的。”
元司月:“京中瘟疫如何了?”
刘成济:“现在已经初步控制了,有感染者统一由指定的医馆收治,他们的家人和接触过的人也要统一观察一阵,如此一来,只要严格执行,想必很快就能控制。”
元司月点了点头:“最近辛苦你了,本宫知道,这阵子你十分劳累,你放心,等这次瘟疫结束,本宫会升你为太医院副院判,并且,为你和苏家小姐赐婚。”
刘成济一听这话,立刻便跪下了:“臣,多谢殿下!”
如今谁看不出来,大乾的天下,很快就是元司月说了算。太医院的诸多太医最近才知道刘成济是长公主殿下的人,一时间纷纷感叹此人运气极好,又因为医治瘟疫立了大功,刘成济一跃,就成了整个太医院的红人。
“还有一事……”元司月忍不住问:“驸马的病症究竟如何了,这几日本宫忙,你们总用朝政拖着本宫不让本宫见他,是不是……他病的很重?”
元司月不傻,这两日,玉瓶和金盏言辞总有躲闪,云姨和哲恒也屡次劝她以正事为主。可……她生病的时候裴佑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呀。
“本宫也不怕刘太医笑话,本宫想见见他,哪怕在窗边瞧一眼也好,你与本宫说实话就好。”
刘成济此刻低着头,心中为难万分。
他当然知道现下的处境,也记得断骨取血那日的情景。那样的痛苦,非常人不能忍受,即便是喝了麻药的人也很难说完全没有痛苦,可驸马爷愣是硬生生地挨过来了。
一截断骨,一碗心头血。即便是刘成济动作极快,事后驸马的脸色也惨白如一张白纸。
此法必须开膛,事后刘成济将伤口彻底缝合,又取出了疗伤最好的药,按照医嘱,他至少要休养半月,可惜这人只是在床上躺了几日,这几日还不停地为朝政之事分忧、筹谋。
等他终于能下榻,居然得知他要离开大乾的消息。
刘成济心中叹气,这位驸马爷的身世过于的曲折,这其中也有太多的苦衷。而这些秘密,却又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于是刘成济再次找了个借口走了,元司月坐在殿内,慢慢皱起了眉头。
“玉瓶,叫司言来见我。”
元司月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既然从哲恒他们口中套不出话,那她就去问问司言,她不信,连司言也学会骗她了。
司言听说元司月要找他时,就意识到大事不好,一个劲儿的拉着阿香求救:“怎么办阿香,救救我,我真的不会在殿下面前说谎。”
阿香也苦恼的要命:“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也不会……”
两个人就像两只抱头乱窜的老鼠,干脆躲起来不见人,最后司言拉着阿香说了个馊主意:“实在不行……你与我先出去躲一阵风头吧……我还有些银钱,我们去住一阵子驿站,应该不成问题。”
阿香楞了楞,然后也破天荒的点了头:“好……”
“那咱们现在就走。”
司言拿了银钱就准备走,谁知还不待他走出院门,就被元司月堵了回去。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准备“出逃”的人,幽幽地问:“怎么,你们两个……是准备瞒着我私奔?”
司言:“……”
阿香:“……”
一刻钟后,留芳殿。
司言痛苦的抱着头在角落哭喊:“我说了我不会撒谎!我都说了!出了事别找我……!真的不怪我!”
阿香也在一边剁脚含恨。
而元司月,则呆呆的坐在桌前,仿佛还没回过神一般。
哲恒和云姨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哲恒闭了闭目,恨铁不成钢的将司言一把扯了出来:“你……”
司言立马将手护在头上,哲恒克制地闭了闭目:“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司言委屈:“我做不到你们那样,我就是不会撒谎。”
哲恒认命:“你都说什么了?!”
司言心虚的舔了舔唇:“都说了,裴佑的身份,他这几日做的事,以及他回大梁的事,都说了。”
哲恒沉默片刻:“那殿下中毒的事呢?”
司言眨了眨眼:“这个没说……殿下没问……殿下就问他去哪了,问什么我答什么,然后又问他为什么走……”
哲恒松了口气:“还好,你没全说。”
“有区别吗?难道不是他走了的事比较重要吗?”
哲恒叹气:“至少你不说殿下中毒之事,殿下便也不会知道裴佑为她做的事,这样殿下心中便不会有愧疚,总归是他不辞而别,殿下即便伤心,也很快就会好的。”
司言不懂情爱,想了半天也没得出结论:“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反正我是不懂这些。”
“你不懂就别跟着掺和!”
“谁想掺和了!我早说了要带阿香出去……”
“哲恒。”
元司月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哲恒也没工夫再和他理论,立刻走进殿内,司言趁着这个工夫,一溜烟的就跑远了。
哲恒:“殿下……”
云姨站在元司月身边,显然神情也很沉重,元司月依然有些恍惚,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你来同本宫说清楚,司言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哲恒和云姨对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是,驸马乃大梁流落在外的四皇子,如今身世大白天下,他已带着涧西楼的人返回大梁。”
“四皇子……”元司月慢慢重复着几个字,似乎想到了什么遥远的事情,云姨见也没法子再瞒,就将三十年前,镇国公出使大梁,带回了裴佑母亲一事全部给元司月讲了。
元司月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
“原来如此……难怪裴家要那样对他,难怪……这么说,他没有得瘟疫,而是,不辞而别了么?”元司月轻轻地问。
阿香在一边,看着元司月的表情有些难过,刚想说句什么,却看见哲恒慢慢朝她摇了摇头,阿香忍了又忍,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云姨伸手,拍了拍元司月的肩膀。
“殿下,想必,他也是因为知道自己曾经欺瞒了殿下愧疚,所以才一言不发离开的吧。裴佑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他身上背负着世仇,回到大梁,是他的夙命,属下这几日,也大抵了解过他的母亲,他的真实身份还牵涉了北辰王和梁王之间的恩怨,这绝非我们大乾能插手的事情。”
哲恒点头:“是啊殿下,您身为长公主,现在大乾所有的百姓都指望着您。陛下无法掌政,大乾还面临着瘟疫,他既是梁人,便与我们站在对立的一面。他……”
哲恒话说一半,似乎觉得此话有些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来当这个恶人。
“他此番不告而别,是舍了他和您之间的情分,也是舍弃了这驸马之位,依臣所见,殿下……也不必继续挂念。”
哲恒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阿香站在一边忽然想哭,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眼中有一滴泪坠落,却又很快被她悄悄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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