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天刀解疑疑窦生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 不知不觉中已是九月初八。正是重阳将近时的光景, 扬州城菊花也依了时令的变迁,开的娇艳无比。城南那座宅子里,三个人围着一张小石几坐下,默默品茗。茶香幽幽,沁人心脾。淡淡轻烟升腾,宛若薄雾萦纡,飘然有仙家之态。“爹,重阳一战,你胜算如何?”宋致远轻啜了口茶水,感受着清茶淌过唇舌时的清苦之味,好半晌才悠悠然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对面,宋缺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不徐不缓地把玩着手里的玉杯,漫不经心地回道:“无妨,纵不能胜,毕玄亦奈何不了我……”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柔和,宁静悠远,仿佛万事不萦于心。宋致远默然不语,眉头皱了皱,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记得去年我离开宋家山城之时,爹似乎还没有堪破这一层境界的,怎的如今却是……”此刻的宋缺,与之前已迥然不同。曾经的“天刀”,锋芒虽不显于表面,但到底有一种八荒**,莫可匹敌的气势在内,更兼一身贵族气派与大儒风范,让人心生仰望之情。而如今,他却已然是虚空寂灭,再无半分气机显露,若非肉眼所见,宋致远是决计不会认为自己前边有人存在的。坐在旁边的跋锋寒闻言,亦是将目光投向了宋缺,看他如何解释。“咳咳……”宋缺闻言,一声轻咳,差点被一口茶水噎住,半晌无语,最终才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最近了了一桩执念,心境圆满,终于有所寸进罢了……”宋致远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老爹,这眼神,那叫一个暧昧。宋缺轻轻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脸上却并无什么不悦之色。如今他心境圆满,除了那个人,再无人能轻易勾起他的情绪,更何况这等小事,也并不值得生气,便也不再理会。“敢问前辈,欲达武道巅峰,是否都要如此?这执念如何了去,心境又怎样才能圆满?”跋锋寒却是抓住了宋缺言语间的一些词句,心中一动,问道。眸中是掩饰不住的热切与渴望。“武痴……”宋致远心中暗暗抚额,忍不住默默吐槽,捏着杯子的左手却忍不住微微用力。“你与致远交好,唤我前辈,却是生疏了点。你若是不嫌弃,便叫我伯父或者叔叔……”宋缺望了跋锋寒一眼,又瞟了瞟宋致远,眸光流转,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不由轻叹一声,对跋锋寒说道。“恭敬不如从命,还请伯父指教……”跋锋寒一愣,见宋致远向他使眼色,这才反应过来,心中一喜,更加恭敬地请教。宋缺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玉杯,杯中清茶荡漾,隐隐泛着点点墨绿色的光:“武道武道,道为体,武为用,道为根本,武为枝节。这个道,便是指的境界,具体来说便是心境。你如今也快是半步宗师境的人物了,想必也明白了其中的一些奥妙。宗师之境,心如明镜,不惹尘埃,反照一切虚妄。若是要达武道巅峰,心境不曾清澈明朗,一切都是空谈。……至于如何使心境趋于道,那便需了却心中的种种遗憾,以求念头通达了。正所谓:云散皓月当空,水枯明珠出现。只有斩却执念,心境方能圆满!”跋锋寒闻言,细细品味了一番,这道理他亦是知晓,却终归不明其义,如今听宋缺娓娓道来,仿佛被一个声音带着,领略了宗师境界的真意,一时间竟有些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感觉。而宋致远虽亦听石之轩与北冥浩然谈起过其中玄妙,但宋缺的理解又有不同,如今听了,亦有所得。两人陷入思索之中,不曾理会外物,宋缺亦是由得他俩在这发呆,对二人的悟性亦是满意,不由微微颔首。“咦,这是……”宋缺无意间瞟了跋锋寒一眼,眉头忽然一跳,目光中透出一丝疑惑。他下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青铜戒指,将心中的震惊与疑惑压下,细细地打量起二人来。仿佛感觉到了宋缺的眼神一般,跋锋寒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颇感不自然地一抬头,不经意间对上了宋缺那双似乎洞彻一切的眸子。跋锋寒正疑惑间,宋致远亦随之回过神来,见宋缺正盯着跋锋寒看着,脸色略有些不自然,眼中还隐隐闪动着某种莫名地情绪。“爹……”宋致远轻唤一声,打破静谧。宋缺这才将目光收回,顿了顿,忽然问道:“你们前些日子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呃……”宋致远先是一愣,随即哑然,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不由微微心虚地望着宋缺。虽然宋缺都似乎与北冥浩然复合了,但保不准仍会因两人间的关系大发雷霆。这古人说得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宋阀向来坚持汉家传承,对龙?阳之事甚是鄙夷,宋缺是否会如此,宋致远也不敢确定了。而那边,跋锋寒听了,身子也不由得微微一僵,随即定了定神,毫不避讳宋缺的目光,慢慢点了点头。“可否与我细说一二……”宋缺见内心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却并未动怒,只是轻叹一声,问道。这话一出,对边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颇感不自然地用眼神示意着对方。好一阵,宋致远才略微有些尴尬地望向宋缺,低声唤了一声:“爹……”“你爹如今都好大一把年纪了,与自己的儿子说几句,有什么大不了的……”宋缺有些好笑地望了两人一眼,随即正色道,“这牵涉到我当年发生的一件事,于我而言,关系重大,还望你们两个分说一下……”听他这么一说,两人迟疑了一阵,见宋缺似乎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跋锋寒这才开始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一道来。只是将与宋致远有过的那段鱼?水之欢给轻轻带过去了。宋致远亦在一旁补充几句,好让宋缺能更加明白其中的过程。宋缺听得认真,还时不时地插问几句,等两人说完,这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中一缕冷光稍纵即逝。“爹,我们……”宋致远有些忐忑地望着宋缺。而跋锋寒此刻心里亦很是不平静。宋缺见二人坐立不安的样子,忽然笑了:“事急从权,我又怎么会怪你?”宋致远与跋锋寒相顾无言。宋缺又道:“致远,你可还记得当初你离开宋家山城之时,我是如何与你说的?”宋致远一愣,忽然记起当日宋缺说的话来。……儿孙自有儿孙福,便随你们去!你日后若有喜欢的人了,只要人品过得去,尽管带回家便是。我,却也不强求什么了……“只是……”宋致远心里暗暗思索,“喜欢的人吗……”旁边的跋锋寒自然猜不到两人打的什么哑谜,又不好多问,只得将话岔开:“伯父,刚刚你谈到要使心境圆满,方能堪破最后的境界,却不知究竟当如何做?”宋缺给自己斟了一盏茶,一口饮尽,随即起身离去。“要么将执念斩却,太上忘情,要么将遗憾弥补,不留破绽,便看你怎么选择了……”宋缺的洒然的声音隐约传来,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悠远而恬然。跋锋寒目光一闪,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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