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夜袭
次日一大早,洛阳西城门大开,罗士信带着两百士兵,假扮成民夫,打着洛阳朝廷的旗帜,赶着胡髯郎,挑着酒食米粮,缓缓地朝着芳华苑走去。
罗士信的行军速度不快,他特意放缓了速度,为的就是让李密认为,洛阳朝廷与李建成方面,达成了联盟。
李建成得到消息,两人商议了一番之后,立刻让李世民派兵相迎。李世民带着五百骑兵,一路护送,两百民夫进入大营,随后,李世民故作亲热,将两百民夫分割开来,搜查了一番。
这些士兵假扮的农夫,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李世民根本搜不出来,在米粮中,也查找不到任何可疑物品,这让李世民一度怀疑,洛阳城中的那位越王,以及他身边的大臣,莫非都是愚蠢之辈,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破绽?
这让李世民开心的同时,心中又有着疑惑。
很快,胡髯郎被宰杀,美酒也被打开,李建成做出一副劳军的模样,但暗中下令,可以吃胡髯郎等活物,但美酒以及粮食,李建成压根不敢去碰,生恐有诈。
罗士信装作不知,进入李建成大营之后,与李建成谈笑风生,表达了越王对李建成兄弟俩能够支援洛阳,再度表达了感谢之意。
李建成哈哈一笑,都是亲戚,无需客套。
罗士信心中却是暗骂:既然都是亲戚,为何这狗贼行兵造反?表面上,却是一副感激之情。
就在众人喝着酒的时候,李密通过斥候,得到了洛阳派兵出城犒劳李建成的消息,为了打探更多的消息,他派出了更多的斥候,打探更多的消息。
李建成方面,也早就安排了不少斥候,布置在洛阳、瓦岗方向一带,一方想要渗透,一方想要阻止,双方的斥候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互相厮杀,各有数人死亡,随后,都退走了。
李世民得到消息,大为震怒,李密主动挑衅,虽然敌强我弱,但他向兄长李建成进言,要让李密看看关中将士的厉害。
李建成制止了他,这个时候,还不是火拼的时候。
李密方面,得知李建成防守严密,而且有精锐兵马七万之多,部署在新安县、宜阳县等地的兵马,也都超过了三万,可以说是有备而来。李密不敢妄动,为此,他严命部下,做出防御态势,静观洛阳与李建成在搞什么幺蛾子。
洛阳城,将近子时。
“殿下,李建成的大营几乎无懈可击。”从李建成军营中回来之后,罗士信禀告着。
这一点杨侗清楚,无论是李建成还是李世民,都是带过兵的人,李世民就不用说了,李唐统一全国之战中,北方的几次大的战役都是他指挥,李建成看似平平无奇,大多数的时候作为太子镇守长安,但实际上,他也打出过极为漂亮的战役,尤其是第二次平定刘黑闼,堪称经典。
这两人都是不好对付的,不过,杨侗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白日里,李密与李建成的斥候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意味着李密对李渊势力东进的不满。之所以没有与李建成发生大规模的冲突,是因为洛阳朝廷的存在,两边都不是傻子,不会做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情来。
这把火燃得还不够大,杨侗决定加一把油,让这把火彻底燃烧起来,当然这样一来,恐怕日后李密再也不会投奔李渊了。
子时过后,天色越来越黑暗,恰好正是月缺,月亮又躲在了云层中,视线十分模糊。
杨侗精心挑选了一批士兵,这些士兵没有雀儿眼,在黑夜里,可以视物。罗士信、庞玉两员猛将,各自带着五百士兵,朝着李建成、瓦岗的营寨奔了过去。
罗士信身着瓦岗铠甲,部下都是瓦岗铠甲制式,每个人的头上,都扎着一根白布,用来在黑暗中辨识。庞玉同样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身着的,是李建成军的铠甲。
罗士信首先到了李建成的军营外,七万大军,连绵数里,将芳华苑都给占满了,部分士兵驻扎在邙山余脉。连绵数里的军营,总会有破绽之处,罗士信没有直接攻击李建成的中军大营,而是绕到了北部,哪里,是最为靠近瓦岗的地方。
夜深了,罗士信埋伏在李唐军营外一里外的地方,他抬头观察,李唐军的军营修建得固若金汤,营外布置了拒马、铁蒺藜等物,此外,营内还修建了不少的哨塔,用来观察四周情况。
此时,哨塔上,李唐军的士兵正在巡逻着,隐隐约约,罗士信能够看见晃动的身影。罗士信知道,此刻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他令人四处暗中搜寻,试图找到李唐军的破绽。
李建成的大营防守严密,反而是攻击李密大营的庞玉首先找到了破绽。
长期以来,李密总体上保持着对洛阳朝廷的压制,而且双方大战,尤其是王世充带兵以来,双方都是明刀明枪的大军团厮杀,李密不曾想到,在王世充败亡后,洛阳朝廷居然会主动偷袭。
虽说李建成、李世民两兄弟抵达了洛阳,但李密自觉拥兵三十万,李建成兄弟远道而来,自然不会主动出击,因此,金镛城外的瓦岗军大营,十分安静,几乎没有任何的防备。
当庞玉率兵五百,如同狼一般的杀入瓦岗军大营的时候,这些沉睡得极为香甜瓦岗士兵,一个个都慌了,不少人来不及皮夹,就被一刀砍死。
庞玉知道,他仅仅有五百人,根本无法对李密造成更大的威胁,因此,五百士兵,只是在营中一阵乱杀,瓦岗军毕竟人数多,又有猛将裴行俨坐镇,很快反应过来,对庞玉进行了反扑。
双方厮杀了片刻,庞玉见目的达成,立刻率兵撤退。五百士兵,死了三十二人,余下一百多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轻伤。
金镛城,已经睡着的李密被叫醒,军营被袭,这让他大为震惊,当敌人的尸体搬上来,李密一眼就看中了,这些士兵的铠甲,都是关中的铠甲,而且,这些人的相貌,也和关中人接近,不像中原人氏。
李密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这些战死的士兵,确实是关中人之后,他皱起了眉头。很显然,偷袭大营的,是李建成、李世民无疑!昨日,洛阳朝廷出城犒劳李建成,晚上,李建成就派兵偷袭瓦岗大营,这表明了一点,洛阳朝廷与李渊之间,达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是,虽说李渊占据关中,拥戴代王杨侑为帝,但毕竟李渊与杨广一家,有着亲戚关系,那李渊当初更是被杨坚养大,双方的关系,比起别的关陇贵族,自然要亲上许多!
至少,若是杨侗投奔了李渊,最不济也能当一个富家翁,而若是被瓦岗抓住,恐怕小命不保。
李密如此的猜测,自然有他的道理,一想到洛阳朝廷真的与李建成勾搭在一起,李密这颗心,充满了嫉妒与悔恨!若是早些攻克洛阳,那还会有李渊这群贼父子的机会?
不,决不能让李建成捡这个便宜!洛阳,只能属于我李密,不能属于李渊!只有拿下了洛阳,才有争夺天下的资本!
李密迅速召集了部将,随后,他令裴行俨为先锋,准备攻打李建成!
李建成大营。
罗士信眯着眼睛等待,寅时来临,正是天色最为黑暗的时候,人也最为困乏。李建成的大营中,士兵也停止了走动,坐在地上休息。
“将军,那边有一个小洞!”一名隋兵赶来禀告。
罗士信心中一喜,终于找到了!连绵数里的关中军,还是露出了破绽!
罗士信随着那士兵赶了过去,这里是邙山余脉,有着高低不平的地面,关中军修建了大营,由于山势,露出了一个缺口,而且这里关中军防备力量不强,缺乏哨塔,可以从容进入。
就是这里了!罗士信心中想着,令人小心翼翼地扩大了缺口,足以容一人进入。
等到士兵鱼贯而入,时间已经到来寅时中,再等一个半时辰,天色差不多就该亮了。
“杀!”罗士信一声低喝,三军在关中军大营边缘,开始厮杀起来。
罗士信所在的地方,恰好是李建成军中的辎重大营,大营里堆满了柴薪、粮食等物,士兵的战斗力也不强,半夜里,突然听到如雷的厮杀声,又见一群士兵杀进大营,顿时都乱了起来。
罗士信厮杀了一阵,又让人趁乱放火,点燃了关中军的柴薪,火势冲天而起。
李建成、李世民兄弟从睡梦中惊醒,李建成反应极快,立刻禁止三军走动,他让殷开山率兵一千,赶往辎重大营。
不等殷开山杀来,罗士信却已经撤退,他朝着北邙山狂奔而去,消失在金墉城的方向。殷开山没有追击,而是派兵灭火,并让人通知李建成。
随后,李建成派了探子,追寻罗士信撤退方向而去,当他得知敌人消失在北邙山的时候,李建成认为,这是李密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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