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if线—关于如果
丁晞珍在教室待到了九点过一刻。这个时间点班上留下的同学已经在陆续收拾东西回家。丁晞珍又做完一套数学试卷,收拾书笔, 跟着人流离开教室。
走到一楼转角时, 听到岳峥那帮人的说话声——“还他妈没出来啊?这都几点了?”
“九点多了,怕不是先走了啊?”
“又耍我们?他妈的。”
“不可能。盯一晚上了,她蚊子变的?能飞啊?”
“岳哥?”
“直接去他们班。”这是岳峥的声音。
岳峥不是什么好好先生,丁晞珍躲他已经躲了整整一个月,起初他觉得点新鲜劲儿,欲擒故纵嘛,他懂,他就吃这爱答不理的这套。
但战线拖久了,他就有点不耐烦了。主要是丁晞珍一直不给他面子,让他在他的兄弟们面前挺跌份。而且吊着归吊着,总不能只吊着但不给甜头吃。
“我刚从楼上下来,七班早没人了。”又有人说。
“费什么话啊?岳哥都说了啊,上去看看。”
丁晞珍一听,连忙改往老师办公室那一层跑。
一路她跑得踉踉跄跄,害怕得要命,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终于跑到了老师办公室,没想到这一整层所有的灯和门全关了。
对上一排排紧闭的大门,丁晞珍这才恍然想起,今天下午老师都去市里开会,因为马上要组织联考。
她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倒霉,用力推了推办公室的门,老旧的门板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
完了,这下真完了。
她蹲在办公室门口,瘪了瘪嘴巴,终于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她从小到大就没遇到过这种事。学校教的真题试卷上不会告诉你如果放学遇到小混混堵人怎么办?
她不敢想如果今天晚上真被岳峥他们抓到了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打她?还是会……还是会做更可怕的事。
她正吧嗒吧嗒掉着眼泪,背着的书包突然震了一下。手机!有人给她打电话了。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打开手机。
泪眼朦胧里,她看清屏幕上的字,是裴航之发来消息。
Phz:“出来没?”
有救了,这是丁晞珍第一反应。她连忙打起精神,认真回复:“我还没有出来。”
发送。
接着打第二行,“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在教学楼三……”
这一行字刚敲到“ceng”。
裴航之那边的消息过来了,“站着别动。”
正在输入中……
丁晞珍停了下来,好奇地等待。
她发觉自己的心跳很快,快到整个耳膜都在跟着震动,铺天盖地都是同一个声音——怦怦,怦怦,怦怦……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发现她期待会出现帮助她的那个人,一直是裴航之。如果今天帮助她的是别人,是另外一名偶然经过的男同学,她会感激不尽,但是却不会如此心悸万分。
屏幕跳出提醒,收到新消息。
Phz:“我给你买袋橘子。”
丁晞珍:“……”
心从天上飘着,吧唧一声落到了地上。
她被裴航之气得都快忘记自己正在哭了。
她内心一阵狂抓。
真的是疯了疯了疯了。她今天一定是被吓傻才会冒出这么可怕的念头了。
裴航之什么毛病她还不清楚吗?
她居然对裴航之这种人有指甲壳大小的那么一点点的心动。
她气够了,恶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把还挂在脸颊上的泪水擦干,站了起来。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本来就是一件愚蠢的事,她应该早早认清这一点。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班在四楼,岳峥他们大概率上四楼检查完发现她不在教室就会离开,多半不会突发奇想跑到个都是老师的第三层,她现在要趁着学校还有人,赶紧下楼才对。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谁知道这帮人谁会不会突然在三楼尿频尿急?保险起见,她又给家里人打了通电话。
她怕丁建国和何燕知道这件事小题大做,便给家政阿姨打了电话。这位家政阿姨一直在家里帮忙,对她来说就像婶婶一样。
“阿姨,我今天晚上晚点回来。学校灯坏了,我有点怕黑,您能陪我说说话吗?”
“哎呀,那要不要我过去接你?”阿姨关心道。
“不用,您别挂电话就好。”
“好,我不挂电话,一直听着。”
有阿姨在电话那头,丁晞珍稍稍放宽了心。
岳峥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在她跟家里人打电话的时候做坏事。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阿姨闲聊,慢慢沿着楼梯往下走。
学校走廊楼梯是感应灯,时亮时灭,平时没事时走着不觉得,今晚心里有事,每当那灯一灭,丁晞珍的心就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短短几级台阶,走得她手掌心全是冷汗,她全神贯注地听着身后有没有脚步声,她越是听得认真,越觉得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音可怕。
快要走到大楼出口,瞧见操场上的路灯光,丁晞珍一路高悬的心稍稍松了口气。这时突然有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朝她的方向过来。
是个男生的脚步声,步子很重。是岳峥他们吗?她还是被抓到了吗?
丁晞珍的嗓子眼发胀,好像肿了起来,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就算她拿着电话,也不见得能大声求救。
她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朝她走过来,从没有路灯的阴暗处一直走到了明亮的灯光下。他在灯下稍停,橘黄色的路灯照着他的脸,光影分明。
他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黑色的书包斜搭在左肩上,衣服被撑得有棱有角,逆着光能隐隐看见肌肉起伏的线条。
这一路他应该是跑着来的,呼吸声又粗又重,身上还蒸着一股热腾腾的气。
“不是跟你说了吗?叫你原地站着别动。”
丁晞珍看着裴航之,一言不发,然后抿了抿嘴唇,低头同阿姨讲了几句话,将手机挂断,放进口袋里。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有多危险?岳峥带了至少五个人。”裴航之继续说着,丁晞珍那边却半晌没音。裴航之侧头一看,才发现丁晞珍一直在哭。
裴航之吓了一跳,他最怕女生哭了,尤其是,尤其是这个女孩还是丁晞珍。他真没打算把人惹哭,他就是想逗一下而已,他,他就是狗嘛。
“诶,诶你别哭呀。”裴航之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笨拙又别扭地掰了掰丁晞珍的肩膀。丁晞珍挣了一下,将他的手推开。
他弯下腰,抬眸看丁晞珍用手捂着的脸,“真哭了啊,你别哭啊。”
“你,你干嘛啊……”丁晞珍终于有点声音了,她抽抽搭搭地指责:“我以为你不会过来的,我刚刚以为是岳峥在外面堵我。”
“他妈的。”裴航之低咒了一声。
他不知道怎么哄,怎么哄也哄不好,最后也急了,干脆两臂一收拢,将丁晞珍环抱进怀里。
丁晞珍是真吓着了,直到裴航之出现还是半懵的状态,没意识到被裴航之抱着有什么问题,但她听见裴航之流里流气的骂人,小声制止:“不要说脏话。”
“对不起,”裴航之认真道歉,“我怕在微信上把事情说得太严重,把你吓着,就想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还是把你给吓着了。我的错,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丁晞珍又哭了一会儿,哭完后她才觉得丢人,好在裴航之难得没笑话她,而是说:“我送你回去。”
丁晞珍应了一声,跟着裴航之一起往学校外走,“你来的时候,他们走了吗?”
“嗯。”裴航之点了点头。
他给姓岳的打了电话,让他滚蛋。
岳峥就是个怂包,打架打不赢,就连追女生都没骨气,他要是今天真敢跟他争,他还敬他是条汉子。
“哦。”丁晞珍应了一声。
一直走出了学校,在十字路口停下来等红绿灯时,她才感觉到似乎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她低下头,这才发现裴航之还牵着她的手,而她竟然也回握着。
两个人竟然就这么牵了一路,光明正大地从学校教学楼走到校大门。
她感觉到裴航之的手掌心还有汗。
丁晞珍脸突然红得快烧着,她下意识就想将裴航之的手甩开。但又觉得自己突然反应激烈,显得更加做贼心虚了。她浑身僵硬,不敢动弹,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路灯又红变黄,再由黄变绿,许久之后,心跳仍没平息。
“让让!”一串自行车的铃声叮当响,一名骑带辅助轮自行车的小萝卜头要从两人牵着的手中间冲过去。
红绿灯跳绿灯了,人潮串流,两人同时松开了手,那掌心灼热的温度陡然消失。
“这小混蛋。”裴航之冲那骑自行车的小萝卜头骂了一句。
小萝卜头踩着轮胎回头,故意对他们做了一个亲嘴的鬼脸,“木啊木啊。”
这是在嘲笑他们刚才牵着手。
丁晞珍将掌心在裤腿上蹭了蹭,擦掉一手掌的汗。
裴航之单手插在裤兜里,说:“想不想吃点东西?”
“吃什么呢?”精神一放松下来,丁晞珍也觉得有点饿了。
“来碗牛肉面吧,”裴航之昂起头,两手枕在脑后,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说:“我宵夜没顾得上吃。”
“你本来在吃宵夜吗?”丁晞珍问。
“嗯,刚踢完球吃宵夜的。”裴航之敷衍地应了一声。
裴航之领着她在学校后巷的小吃街七弯八拐,轻车熟路地进了一家牛肉面馆。这家面馆很豪气,在门口挂了一只真牛。
裴航之轻车熟路地落座点单:“一碗牛肉面,加香菜和醋,还添了一份牛肉,两只牛肉馅饼。”
听着裴航之竹筒倒豆子似的点了一大堆,丁晞珍忙说:“少点些吧,我吃不了这么多。”
裴航之从菜单后露出一双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再加一份豆腐花。”然后将菜单递给她,说:“自己点自己吃的。”
丁晞珍:“……”
搞半天这么多都是他一个人吃的啊!她不禁为裴叔叔和裴阿姨默哀,这么能吃,养这么大花了不少钱吧。
“我暑假都打暑假工。”裴航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
裴航之掰开一双筷子,说:“你脑子里面在想什么,我坐这儿都听见了。我暑假有打暑假工,没把我爸妈吃穷。”
丁晞珍抿唇偷笑了一下。
没等一会儿点的面就上了桌,丁晞珍趁热尝了一小口,差点没烫着舌头。可以证明的是,这家店门口挂的牛肉是真的。
裴航之吃两碗面的功夫,丁晞珍才吃完一小半碗。
丁晞珍吃面时,裴航之用手机发了几条消息。
她突然想到什么,笑了起来。
裴航之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着说:“我也是服了,发生这种事,你还心情挺好。”
丁晞珍将身后的书包抱在怀里,兴致勃勃地说:“给你看。”
她从书包里拿出杂志,给裴航之翻到了刊登她来稿的那一页,“你看。”
“午后小憩。”裴航之说:“这是你拍的?”
“没错。”
“书店门口那只大胖橘啊。”
“对!”丁晞珍欣喜道:“你也认识啊!”
“吃了爸爸不少火腿肠呢。”裴航之说。
丁晞珍哈哈笑了两声,说:“你以后少喂点啦,真的好胖。”
裴航之将杂志还给了她,说:“拍的挺好的,丁大摄影师。”
“无聊。”
丁晞珍放回杂志,继续吃着面,她想到今天躲过去了,还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说:“我想明天找岳峥说清楚。”
“说清楚?”裴航之眉梢压低,“你想说什么?”
“怎么拒绝他。”
“所以你不喜欢岳峥?”
丁晞珍没好气地说:“我看起来像眼睛有问题的吗?”
“挺大的。”
“什么?”
裴航之望着她的眼睛,他顿了顿,说:“眼睛挺大的。”
眼睛大,漂亮。
丁晞珍脸皮一涨,低头继续吃面,“别总看我啊。”
“你不喜欢岳峥,那你喜欢谁?”裴航之突然开口问道。
丁晞珍脸上的红晕还没来得及消,此时越发鲜红。
她挑了根面条,慢条斯理吃完,回答道:“没谁,谁都不喜欢。”
裴航之看着她,轻轻嗯了一声。
裴航之发现自己气度非常小,因为如果这一刻从丁晞珍嘴里吐出一个名字,任何一个名字,他都可能会原地爆炸。
幸好,丁晞珍一个名字也没说。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裴航之敲了敲桌子,说:“你明天不用找岳峥了,他以后都不会来烦你。”
*
第二天回到学校,丁晞珍担心的事果然全都没发生。她在学校门口又碰见岳峥了,她还没躲,岳峥竟然先掉头就走。这待遇,简直前所未见。
岳峥终于不来烦他,丁晞珍就松了口气。
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因为更重要的事来了——联考。
月考成绩又出来了,她又是年纪第一。
丁晞珍其实不是没来看成绩,每次考试完后,她都会把整套试卷复一次盘。
失分项都在哪儿,哪些是会做但是粗心做错了的,哪些是解题思路不对的。从头到尾,像高老头一样一分一分的扣一遍。至于第一名是谁第二名是谁,她倒是不怎么关心。
月考后就算想放松,也不可能出去玩,于是班上同学约着一起去天台顶楼点烧烤外卖,一桌烧烤摆出来,有同学拿出私藏的一扎啤酒。
“酒?这……这太过了吧!”
“啤酒,不要紧的。”
“偷偷喝一点吧。”他们每人都用一次性塑料杯分了一小杯。
丁晞珍也分了一杯,这还是她第一次喝酒。
精酿啤酒入口带气,呛得她眯了眯眼睛。
“有一份外卖到楼下了,谁去拿?”
裴航之起身,丁晞珍同时也说:“我去吧。”
“你们去吧,电话留的是我的。”
“好。”
丁晞珍跟裴航之一起去拿了外卖,藏在书包里,然后偷偷带上天台。一回到天台,刚好听见大家在聊八卦,还是关于她的。“不然你以为岳峥为什么不追了?”
“原来如此啊!”
“丁晞珍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裴哥还没表白。”
“为什么不表白呢?”
“之前以为第一名喜欢岳峥嘛,再后来就不知道了,估计是怕耽误学习。”
每句话她都听得懂,可连起来后她却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懂了。
他们在说裴航之喜欢她?
裴航之喜欢她吗?
丁晞珍吓了一跳,她扭头看向裴航之,裴航之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神态如初。
裴航之就站在她旁边,这些话她听得清清楚楚,裴航之怎么可能没听清?
丁晞珍心里乱糟糟的,但为了以后不尴尬,笑着打圆场,说:“他刚刚也听见了吗?他们是在开玩笑吧?哈哈……”
裴航之却说:“没开玩笑。”
丁晞珍微怔。
“没开玩笑。”裴航之继续说,“我是喜欢你。”
漂亮,聪明,温柔……裴航之觉得,他可以把自己浅薄的词汇中所有关于美好的词全都献给眼前的女孩儿。这样的女孩儿,应该有一个非常非常美好的未来,无论这里面是否有他。
一起在教室读书会给人一种错觉,让人以为自己的家境、智力和素养约等于同学的平均水平。实际上即便坐在同一间教室里,人与人的差距都是巨大的。有的人资质平凡,一生碌碌无为,却在青春时期因姣好的外貌或者不错的人缘备受追捧。而有的人则是囊中之锥,或许这短短三年看不出来什么,但日后同学口中说到谈到的都是她。
他能隐隐感觉到,丁晞珍应该也有点喜欢他的,不用太多,有一点就可以了。
但她还没见过天大地大,所以会对他产生好感。他突然很怕毕业,怕她飞走了,然后再也不回来。
丁晞珍觉得自己应该喝多了。一定是喝多了,不然为什么脚下的地都是软的。
醉的人还一定不只有她,她从裴航之的衣领上也闻到了酒精的味道。裴航之向他走近,那股酒的气味也愈发浓烈。这是她第一次喝酒,被蒸得晕乎乎的。
她听见裴航之问她,“你怎么说?”
丁晞珍下意识往后躲开,背后却是一面白墙,她在墙和裴航之之间。
丁晞珍:“老魏……”
“老魏?”裴航之被气笑了,说:“我跟你告白呢,你跟我说老魏?”
“不是,”丁晞珍说:“是我答应过老魏,毕业前保证不谈恋爱。”
她昂头看他,干干净净的眼神何其无辜,她轻轻推了他一下,小声说:“毕业之前,都不行。”
他摸上她的手臂,一点一点往上移,他手指的体温和天台上晚风的温度截然不同,他的手要烫许多,一丝一毫熨着她的皮肤。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手臂原来是这么敏|感,一点点砂砾清扫带来的触觉都会让她为之战栗。
“所以,”他的手指缠住了她的手指,与她紧紧相握,“毕业之后呢?”
丁晞珍看着裴航之的眼睛,没有说话。
*
在高三这个节骨眼上谈恋爱是非常危险的,只用一点点不好的影响,就会像一枚落在森林中的火苗,将心血付诸一炬。
丁晞珍对此非常警惕,对裴航之小心翼翼。
裴航之也说到做到,说毕业后,就毕业后。平时对她就像普通同学一样彬彬有礼。
Phz:“丁晞珍同学,请你晚自习不要看我,谢谢。”
丁晞珍:“……”
Phz:“丁晞珍同学,请你不要再教xxx数学了,他学不会的,有这功夫还不如教我。”
丁晞珍内心咆哮,她教了,可他听么?
时光飞逝,头悬梁锥刺股的高三转瞬即逝。这段日子就像一杯苦咖啡,于是只要一丝丝的甜味儿,便难以忘怀。于丁晞珍而言,裴航之就是这颗糖。
高考结束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丁晞珍走出考场,第一眼就看到在外面等着她的裴航之。他们一起走路回家。
“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丁晞珍考完试感觉挺好,对她来说就跟普通月考一样,去B大基本没问题。
“你呢?”想去军校除了身体素质合格,文化线的分数线也不低。
“还行吧。”裴航之说。
丁晞珍跟裴航之对了一遍答案,说:“你这次分数应该不会低,数学说不定能上140。”
“是吗?”裴航之看着丁晞珍问。
“嗯。”丁晞珍一心对答案,没意识到裴航之的目光,“你后面几道大题都对了啊,看老师打分严不严,严也只会扣一两分。你最后一大题解题思路是怎么样的?”
丁晞珍说着说着,却发现裴航之突然停了下来。
丁晞珍跟着慢下脚步,她察觉裴航之的脸色不太对,问:“怎么了?不会是想到考试有问题了吧?”
“不是。”
但裴航之现在的表情明显就是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丁晞珍皱起眉,安慰说:“你别太担心……最后一道题分值不算重。就算不去,复读一年也没什么。”
“复读?”直到丁晞珍开始担心他复读的问题,裴航之才将眼睛从丁晞珍的嘴唇上移开,开始认真听她说话。
丁晞珍说:“就算你复读,我也不会看不起你的。我把我的笔记都给你,到时候我先毕业,你晚毕业一年……”
“不会复读的。”裴航之轻笑着打断了她,“你想哪儿去了啊?”
“那你怎么……”丁晞珍疑惑地问。
“只是突然很想做一件事。”
“什……”
最后一个音节隐没在了裴航之突如其来的怀抱里。
这是他们最亲近的一次。
他抱得很紧,她能感觉到硬邦邦的胸膛和坚硬的手臂。丁晞珍被抱得腰窝发软,小声说:“你,你考试的时候难道还在想这些?你到底有没有好好考试啊!?”
“我有好好考试。”
“我才不信?”丁晞珍撇了撇嘴。
“真的,你说了的,毕业之后……”裴航之说。
丁晞珍也想到了自己的话,说:“哪,哪儿这么快呀?”
“不是毕业了么?都交卷了。”裴航之说。
“你,你真是的!”
在她的小声嘟囔里,裴航之在她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是初吻。
丁晞珍曾在书上读到过平行宇宙的概念。不同的选择会产生不同的时空,她不知道在其他时空里她是如何生活,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全宇宙最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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