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番外)
第二天,周六,两人都起的有点晚。
付辞先醒,然后蹑手蹑脚地去了洗手间,他刷牙的时候,目光止不住往垃圾桶里瞅,昨天祈言给他找了湿巾,从门缝递进来的。
他现在想想还是尴尬地要命,等会看看怎么不动声色将垃圾带出去扔掉。
付辞慢吞吞挪开目光,发现祈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默默站在他身边刷牙,头发乱乱的,表情也有点呆。
祈言察觉到他的视线,歪头看他,仿佛在问,“怎么了?”
付辞不敢跟祈言对视,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其他,他匆忙洗漱,准备吐掉最后一口漱口水的时候,突然感觉衣服下摆被人拉了拉。
祈言伸手擦掉付辞嘴角的一点泡沫,察觉到付辞的不自在,弯了弯眼,含混道:“付辞,早上好。”
付辞看着祈言的笑,就这样愣住了。
祈言为什么笑起来这么好看?漂亮的眼睛弯起,看向他的时候,跟昨晚的月光一样明亮。
付辞觉得自己疯了,竟然还敢想昨晚,等强迫自己回过神,发现祈言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付辞喉结滚了滚,一脸淡定地回应:“早上好。”
祈言看到什么,瞪大眼。
刚刚,付辞好像把漱口水吞了……
祈言没好意思提醒付辞,而是看着对方洗漱完后,佯装镇定地低头将厕所的垃圾袋收好,然后同手同脚地出门了。
祈言在人走后,才忍不住笑出声,付辞怎么这么可爱?
昨晚跟早上都是。
*
两人吃完早饭,祈言跟着付辞出发去学校。
周一就是篮球赛,付辞今天大部分时间都要训练,而祈言则是带着自己的单词本和作业,跟着人一块过去观战。
打了一会,中场休息,一行人过来喝水。
付辞在祈言身边坐下,看着对方膝盖上的单词本,发现上面没几个他认识的,于是悻悻别过头。
江羽也凑了过来,看着祈言单词本上还有注释,一脸惊讶:“单词本上也要做笔记吗?我还以为只要背字母顺序就好。”
祈言解释:“有的词它有很多用法,我有些没记牢的就会标上去。”
“哦哦,我这学渣不太懂。”江羽挠挠头,“祈言你成绩这么好,高考准备报哪个大学啊?”
“A大。”祈言毫不犹豫。
他的目标很明确,一直想报考的就是A大。
祈言说完往旁边看了一眼,正好跟付辞对上视线。
付辞表情愣愣的,好像很茫然,还有点无措。
A大门槛太高了,自己根本考不上。
这是付辞下意识的想法。
这就表明,等高考结束,他就要跟祈言各奔东西,就算在同一个城市,也只能偶尔聚聚,祈言会交新的朋友,会对别人笑,看别人打篮球,晚上跟其他人同枕而眠。
光是想到这些,付辞就觉得心里憋得慌,像是有些他不期望看到,却根本阻止不了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生根发芽,直至成为现实。
中午回来吃饭休息,祈言都已经整理好床铺等着付辞来午休了,却见对方端正坐在书桌旁,在做一套英语试卷。
那是他有一天给付辞安排的任务,付辞实在做不下去,用一套物理试卷交换了,可现在不知道为啥又找出来了。
不过现在付辞依旧无从下手,眉头皱的很紧,焦躁地将裤腿边缘都抓的皱巴巴的,整个人气场也变了,像是憋着火气,脸黑沉沉的。
付辞是真的不会做,可他还是想逼自己一把,他所有科目中,就英语最差。
他察觉到祈言来了,头都没抬,闷声道:“你先睡,我不困。”
祈言不知怎么从中听出了一股浓浓的无助,他弯起唇,搬凳子坐到付辞旁边,“别急,我来教你。”
付辞其他科目都有基础,而且他很聪明,一点就透,只有英语,要从基本教起。
祈言一点点将知识点揉碎了讲给他听,付辞只觉得头昏脑涨,最后实在塞不下去知识点,趴在桌上睡了十几分钟,就又马不停蹄去学校训练,晚上回来,依旧央着祈言给他讲。
好不容易将一套卷子写完,已经将近十一点,明天就是篮球赛,付辞必须要养精蓄锐。
祈言见他眼皮子都撑不开了却还想伸手去够他的单词本想多背几个单词,一下抓住他的手,将人摁到床上盖好被子,“不许再学了,你困了。”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付辞太心急了。
他见付辞这么困,也没提周凝已经将客房收拾好了的事,再让付辞在这里睡一晚也没什么问题。
付辞沾到床就动不了,挣了几下,无奈放弃,最后郁闷道:“祈言,我是不是很蠢?”
今天好几个基础语法,祈言给他讲了三遍他才懂。
祈言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慰他:“怎么会?你超级聪明。”
他没这么细致教过其他人,他能对比的只有自己,其实付辞学的比他还快,会举一反三,犯过的错误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说实话,教这样的学生很省心。
他在付辞身边躺下来,刚准备闭上眼睛,就感觉付辞往他这边挪了挪,跟他抵着肩。
祈言身子一下绷紧,有点不太习惯跟人这样接触。
现在两人盖着一个被子,又是短袖短裤,这样挨着都已经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的体温,祈言察觉到了一丝暧/昧的气息,让他下意识想后退。
可在他动之前,付辞突然开口:“祈言,你是不是讨厌我?”
祈言心下一惊,想都没想就否认:“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碰你?”付辞反问,又朝他这边挤了挤,“你老是远离我。”
这下祈言真的不敢动了,尽量放松,身体没那么僵直后,才有底气解释:“我只是不习惯,没有讨厌你。”
他喜欢付辞还来不及。
可他的说法似乎并没有成功说服付辞,对方的声音依旧低低的,“我以为你嫌我成绩差,只会打球……”
“没有。”祈言转过头看向付辞,语气认真,“付辞,会打球真的很厉害,你看我,在篮球框下投篮十个都中不了一个。”
“这是很了不起的天赋,你没必要把他跟成绩来相提并论,再说,你成绩不差,我会帮你。”
他以为付辞是因为做英语试卷受挫才这么萎靡。
“你真的不嫌弃我?”付辞又问了一遍。
“不嫌弃。”祈言非常耐心,像是在哄小孩。
付辞眨了眨眼,声音带了点可怜,“那你可以让我抱着睡吗?我们之前也说好了。”
祈言一下沉默下来,他不知道付辞是不是在一步步套路他,事实有点像,可他有点见不得付辞这么可怜兮兮地跟自己说话。
他抿了抿唇,垂在一边的手握紧,闭上眼,豁出去似的,主动窝进了付辞怀里,“你抱吧!别怀疑自己了。”
付辞嘴角一下翘了起来,心满意足地将人又往怀里拢了拢。
两人就这样抱着,祈言却睡不着。
付辞的行为有点奇怪,为什么要突然卯着劲学习?这真的不像他的作风。
祈言纠结着,下意识把问题问了出来,“付辞,你为什么突然那这么用功?”
付辞揽在他腰侧的手紧了紧,更用力将他勒进怀里,声音清晰又坚定,“我想考A大。”
祈言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回答,良久,才讷讷地问出声:“为什么?”
饶是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可他还是不敢确定,想听付辞亲口说。
付辞也没有犹豫,非常直白,“因为你,我不想跟你分开。”
他想努力追赶祈言,不想被人抛下,也不想看祈言结交新的朋友,渐渐忘记自己。
不光是朋友,他还想在祈言心底占据更重要的位置。
昨晚的事情让他清晰的知道,他对祈言的心思一点都不单纯,不然他不会在浴室里只看了祈言一眼就不敢再看,可半夜却被诱的不行,动静大的连祈言都发觉了,最后还因为对方丢盔弃甲。
“祈言,我喜欢你。”
付辞在他的发顶很轻吻了一下,“你可以不用急着回答我,毕竟我现在的话可能很没有分量,我会证明给你看。”
他要跟祈言一起考上A大,证明自己的决心。
祈言深刻感受到了付辞的真诚。
这一刻,祈言形容不出自己心底的感受,震惊之余,心底一点点蔓上甜丝丝的味道,像是付辞给他的柠檬糖,没有酸味,只剩下甜味。
他没有退开付辞的怀抱,搭在对方腰侧的手紧张地拽住对方的衣服,耳边剧烈的心跳声让他的那份紧张一下消失,他弯了弯唇,仰头问:“什么时候?”
付辞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不知道。”付辞很诚实地回答。
他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呢?
可能是当时祈言无声坐在他旁边安慰他的时候,可能是祈言第一次给他递水的时候,甚至或许是祈言经过他旁边小声让他让让的时候。
他早就注意到祈言了,长的好看,性格也好,成绩更是出众,这样的人简直太厉害了。
祈言就像是一个发光体,周围很多人往他身边凑,有次他还暗搓搓对比了一下到底是他收到的情书多,还是祈言多,那不是胜负欲,而是对祈言这么受欢迎的一种厌烦,于是用自己来对比,企图麻醉自己,忽略心底的异样。
他好像,很早就喜欢祈言了。
“可能很早。”付辞含混说了一句。
他的目光经常不受控制地落在前排地那个身影上,却碍于两人性格和成绩的巨大差异,一直不敢主动搭讪,怕吓到人,只能默默关注。
祈言闻言轻轻回抱住付辞,唇角翘起。
他现在终于确定一件事,之前他感觉付辞在偷看不是错觉,甚至第一次给付辞画素描的时候,付辞趴在桌上小憩,好巧不巧,脸正对着他。
他当时还以为自己偷画被发现,之后见对方没反应,才放下心。
现在想想,那根本不是巧合。
还有他第一次没送出的那瓶水,当晚付辞桌上就换成了跟他一样牌子的。
付辞就是故意的,有意无意地吸引他的注意。
真的很坏。
“付辞,我……”他想说什么,却被付辞打断。
“别,我就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你可以再想想。”付辞语气有点紧张,他本来没想着这么早跟祈言告白,还想着要不要等高考结束再说,可祈言很敏感,今天他就露出一点端倪,就被人察觉出了不对。
“你也可以不回复我,别有压力。”
付辞有私心,他一直觉得自己表现的不够好,他想让祈言再看到他身上的优点,多喜欢他一点点。
祈言被强硬捂嘴,只得作罢。
*
周日,付辞早早起床,贴心地帮祈言准备好早餐,还早早给他倒上温水,明显在献殷勤。
这天周凝跟祈咏志去外婆家,只有他们在家,得自己准备吃的。
要是以前,祈言肯定会让付辞不用这样,在外面随便吃吃就好,可现在,他只觉得脸上热度有点高,飞快吃完早饭,就拉着付辞去学校了。
今天有篮球赛,付辞需要早点跟队员集合签到。
这是整个学校的篮球赛,他们没上场的时候,其实有点枯燥,只能候场。
付辞本来想让祈言先回去,毕竟在这里等也挺无聊,可祈言坚定地摇头,“我陪你。”
他喜欢这样的氛围,再说周围人都在聊天,很热闹。
等他们班级队伍杀出重围,进入决赛已经是下午。
场上气氛依旧热烈,观看决赛的人比之前还多,祈言甚至看到了一小撮女生冲到了最先前,扯着嗓子给场上的人加油。
不对,准确来说,是给付辞加油。
这次篮球赛大家穿的都是正式的篮球服,付辞是六号,红色球服,更衬得他肆意热烈,少年的付辞眉眼张扬,肩宽腿长,由于剧烈的运动身上覆了一层薄汗,肌肉鼓起,在球场灵活穿梭,传球,接球,起跳,扣篮,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这就是他们多日来训练的成果,几乎是以碾压之势,拿下胜利。
场上响起阵阵尖叫。
付辞得意地朝观众席看了一眼,目光跟祈言遥遥相接,仿佛在说,“我厉害吧?”
祈言勾起唇,无声说了两个字,“臭美。”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此时的付辞真的很有吸引力,颜值出众,球技精湛,非常轻易地成为成为全场的焦点。
很多小女生都尖叫地凑上去给付辞送水,却被旁边的老师气急败坏地叫了回来。
祈言看到这场景,唇边的笑意淡了些。
比赛结束,因为到了饭点,场上的人散的很快,而祈言跟付辞因为家长不在家,没人催饭,也就磨蹭到最后。
操场上就剩祈言跟付辞两人,祈言坐在台阶上,静静看着付辞擦脖子上的汗。
然后在付辞擦完后又从书包里拿出另外一条毛巾递给付辞,“新的。”
付辞有点惊讶,“你准备了两条?”
祈言点头,之前人多,他就没给付辞搞特殊。
付辞从中感受到了偏爱,拿着毛巾擦汗的动作都温柔了很多,将自己收拾干净后,他才又朝祈言走近一步,俯身跟坐在台阶上的祈言视线平齐,“祈言,你是不是不开心?”
从他篮球比赛结束后他就感觉到了,祈言尽管在为了他赢下比赛而高兴,可却装着其他心事。
“怎么了?”
付辞语气放轻了些,他上场的时候,的确不能时时顾着祈言,他怕发生了什么自己没注意到的事。
祈言抬眼看着面前的人,刚刚在球场上耀眼夺目,赢得尖叫喝彩和无数情书的人就站在他面前,柔声细语。
祈言突然不想忍了,他拿起膝盖上属于付辞的校服,蒙在付辞头上罩住两人,拉低付辞的衣领,吻了上去。
祈言磨了磨付辞的唇,含混道:“付辞,我想把你变成我的专属。”
他不想暗搓搓吃醋,他想让付辞光明正大地哄他。
付辞刚喝完水,唇瓣湿润,将他干燥的唇也一点点染湿。
两人在学校操场,一个坐在台阶上,一个俯身,两人被宽大的篮球服罩住,形成一个独特的空间,他们在里面无声地接吻。
退开时,祈言舔了舔唇,唇角弯起,“我现在被哄好了。”
他看着付辞傻傻呆在原地,没忍住,又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奖励似的说道:“我男朋友真会哄人。”
付辞意识到什么,喃喃道:“男朋友?”
等他想追问,祈言已经离开操场,往学校大门走了,付辞赶紧追上去。
“男朋友?”
“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问,你要是需要我再哄,一定要立马告诉我,我随叫随到!”付辞笑的灿烂,低着头跟祈言挨得很近。
祈言看着付辞眼底的明显的算计,捂唇咳了咳,别过脸有些不自在,“等你下次月考进步50名再说。”
付辞眼睛一亮,拉着祈言的手带着人往家里跑,“那我们快点回去做题!”
“那我要是进步100名,可以哄两次吗?”付辞得寸进尺。
祈言被人拉着跑,有点喘不过来气,也被付辞的无赖惊到,笑着骂他:“闭嘴!”
付辞察觉到他有点喘,立马放慢脚步,也没再贫嘴,而是将祈言的手握在掌心。
祈言察觉到他的动作,弯了弯眼,很轻地回握住了他。
不远处传来饭香阵阵,祈言想起什么,提醒道:“等会要去买菜吗?家里没多少菜了。”
“可以。”付辞偏头看他,替他理顺由于刚刚跑步被风吹乱的发,“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糖醋排骨,红烧肉,酸菜鱼?”
“你想撑死我?我今天想喝番茄鸡蛋汤。”
“行,再加个酸辣土豆丝怎么样,我刀工超好!”
……
夕阳西下,橘黄的日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铺在学校的柏油路上,微风拂过,树叶哗哗作响,仿佛将两人的影子又推近了些。
他们相互依偎,一同成长。
这是青春最美好的模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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