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同化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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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东。
龙女吐露的秘幸令人震惊却又觉得合理,但很多时候合理不代表能被接受——起码对于露娜来说是如此。
她的人形像龙形一样惨烈阴郁,与她姐姐的光辉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她脸上流露出的难以置信以及痛苦,却与锡兰眼底的情绪如出一辙。
环境是神力的映射,沙漠上空由露娜造成的浓云正在崩塌。
一层一层绵延了几千米高的漩涡无声无息崩塌起来的视角效果十足震撼人心,假如此时此地有气象学家在场必然会将这一幕的影像奉若珍藏。
但此刻其他人都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个了。
“你们神灵的文化里有病毒这个说法吗。” 托尼用胳膊肘杵了杵亚瑟的胳膊,表情很严谨,“空气传播?精神污染?诅咒?只要有传播途径就总能有隔离的办法,神明也要讲究基本法。”
海王:“……这得问戴安娜。神学她才是专业的。”
托尼:“她是0.5的神,你是1.0,你是不是不行?”
海王:“……”
他憋了个脖子粗:“这看起来像是血脉诅咒,但血脉诅咒不是什么病毒传播——除非有一方发自内心地、以真正的恶意去诅咒有血缘关系的另一方,诅咒才能实现。”
他这句话落下,其他人都觉得不对劲。
“你觉得,呃,这个小姑娘。”托尼的手指隔空在露娜身上比比划划了一圈,“比起什么恶毒诅咒的施咒者,难道不更像是什么发自内心哭着吵着喊姐姐为什么不爱我了……的小孩吗?”
……
伦敦。
华生的视角。
进入神殿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没有守卫,没有危险,没有任何在外界想象中应该存在的要素——黑雾啦魔法啦可怕的哭嚎声啦,什么都没有。
巨大的拱形窗门在伦敦的天幕下缄默着,凝视着几位访客。
光滑如镜的漆黑长廊,地砖倒映出一行三人的影子——连戴安娜那身盔甲的金红色都像是被黑暗吞噬,更不要说夏洛克的长风衣与华生的夹克,他们的倒影看起来就像是两团模糊的黑布。
虽然名为“黑鸢尾神殿”,这座建筑内并没有可供植物花朵生长的缝隙,毫无生命的迹象。
无缝衔接的地面一直延伸到长廊的尽头。
尽头处,是一扇出人意料的质朴、只是由黑石凿出了大致形状的沉重门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着外来者向前。
“嘎——!”
不知道该不该推门的华生被突然响起的嘶哑叫声惊住,下意识要掏怀中的枪。
只见,无数长喙的骨鸟从高高的穹顶上飞来。
它们原本像是白蝙蝠一样倒挂着,不太起眼,现在呼啦啦一大群展开翅膀、盘旋,简直铺天盖地。
刺耳的叫声回荡在长长的回廊内,包围圈越缩越小,有一只飞得格外快的,差点把森白的尖嘴戳到夏洛克的脸上。
戴安娜第一时间挡在了两位“普通人类”面前。
她直视着骨鸟的眼眶,仿佛可以通过那两簇幽蓝的魂火直视神殿最深深处、那位高坐于神座之上的黑暗神砥。
“来者是客。”
戴安娜轻声说。
“按照诸神的礼节,宫殿的主人不会将访客拒之门外,劳驾开门。”
语气非常礼貌,但被她护在身后的夏洛克和华生都看见她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握上了剑柄。
在骨鸟发出袭击的前一刻,戴安娜的手搭上了华生的肩膀:“借用一下,华生先生。”
下一刻,神奇女侠借力旋转、腰间古典短剑出鞘、手中套索高速挥动如金色的闪电云团……
定格每一帧都像神话战场绘卷。
无数白骨被剑刃、被拳头、被金色的套索劈断、砸开、绞碎,在半空中又七零八碎地拼凑回鸟形,仿佛杀不尽的瘟疫。
蓝色的魂火灭了又亮亮了又熄灭,骨鸟的叫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刺耳、越来越沙哑。
渐渐的,破碎到拼不起来的骨头薄薄厚厚铺满了地板,只在两位人类周围留下一个空出来的圆形区域。
在最后那只速度最快的骨鸟被一剑穿透颅骨之后,无形的阻力消失了。
“嗡————”
无人伸手,沉重的门板却缓缓往内推开。
戴安娜并没有放松,她皱起了眉头,觉得神殿的守备出乎意料的……薄弱。
门彻底打开了,里面很暗,像潘多拉的魔盒被开启,浓甜到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
——说实话,在这扇不过勉强能看出个门的形状的门打开之前,谁都没想到它的隔绝能力有那么强。
粘稠的尸油涌动流淌,很快顺着门开启的扇形漫过来客的鞋底。
福尔摩斯先生矜持地皱起眉头,目光顺着自己的皮鞋尖儿往前挪动,再顺着一阶一阶往下淌油的石阶往上,就望见一截破败又皱巴巴的绸裙裙角。
以及从裙摆下露出来的、皮肉皲裂的赤足。
他永远相信自己的记忆。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想。她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时身上裸露在外的裂痕是294道,恢复状态最好的时候只有35道,现在却已经变成了无法数清、像瓷器一样绵延的网。
她快要碎裂了。
……
露娜快要崩溃了。
这只可怜的、年幼的、早已死去的幼龙,拖着沉重的翅膀跪倒在沙地里。
她试图伸手握住锡兰隔空抚摸着她脸颊的手,可这对姐妹的肌肤一旦接触,就像毒液洒进火焰里,一个被灼烧,一个被蚀伤。
她空洞的眼眶“看不见”姐姐的脸,但她能“看”到自己在对方身上造成的伤痕——锡兰的胳膊上黑血还在流淌,也能“看”到对方龙翼的根部,正在一点一点变得漆黑。
变得像她一样,永远在一起不好吗?露娜癫狂地想。
让姐姐杀了自己,姐姐就还是姐姐。露娜清醒地想。
清醒的露娜和癫狂的露娜在脑子里打架,她们互相撕咬,用爪子用尖牙用骨刺,想得快要炸掉了,又觉得算了吧怎么样都好,把一切都交给命,是命让她死在小时候,是命要族人逃不开这诅咒,是命要让她白白恨这么多年……
命让她白白恨那么多年——她怎么能不恨。
她怎么能不恨。
低垂着眼的露娜突然将手伸进自己残破的胸腔,硬生生掰断最接近心脏的那根肋骨。
下一刻,肋骨尖锐而弯曲的尖端,刺透了锡兰的胸膛。
“锡兰!不!”
……
黑鸢尾神殿。
神殿的主人湿漉漉、孤零零地坐在高而嶙峋的白骨王座上。
她的眼睛半阖着,坐姿僵硬,一动不动,看起来像一只在砸碎的瞬间定格的瓷器。
这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是在借助沉睡恢复神力。华生心中骇然。
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消瘦——天知道一具尸体是怎么还能瘦下去的。
她身上的骨链也缠绕得更紧更狰狞,像要把她钉死在王座上融为一体。
她青白的肤色也因为那些可怕的裂痕变得更黯淡了。
她浑身上下唯一称得上光鲜的,大概只有发顶那只水晶一般的冠冕——那只藏着黑暗异世的种子,藏着最浓稠的黑暗力量的恶意本体。
冠冕如此璀璨、光辉、闪耀,女孩如此孱弱、单薄、苍白。
戴安娜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预感催促她立即出手想要分开冠冕和女孩。
她的通讯器突然恢复了信号,嘈杂的喊声和急促的风声刺得她鼓膜发疼。
真言套索距离冠冕越来越近,王座上僵坐着的阿瑟妮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冠冕的光芒突然大亮,将真言套索和戴安娜狠狠震倒在地。
“看呐,我的龙。”
阿瑟妮雾色的眼里,荡起了真诚而欢欣的笑意。
“她和我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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