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羽化
“当真不肯学?”沉默了片刻, 大长老再次问道。
“哈哈, 真没这个天赋!况且,我师父对我挺好的,我也舍不得离开啊!”哈哈一笑,王浪看了孟非烟一眼,嘚瑟的说道:“师父,你也舍不得我走吧?”
“……我舍不得个屁!”瞪了王浪一眼,孟非烟没好气的说道:“你赶紧滚蛋才好,省的天天烦我!”
“女人啊,就是口是心非!”撇了撇嘴,浪爷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危险之色,孟非烟冷冷问道。
“哈哈,那个……其实这大殿里有点闷,我先出去了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浪爷轻松了许多,笑嘻嘻的打了个哈哈,就想脚底抹油。
“等等!”
见到王浪真的要走,众人不禁一阵头痛,这货真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的拒绝了大长老,还真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你不是要送老夫最后一程吗?得到了你想要的就走,可不好吧?”出声拦住王浪,大长老平静的说道:“不会太久,且在这一起听老夫说最后几句话吧。”
“……”提到这个,王浪不禁有些尴尬,连忙道:“能见大长老羽化登仙,自然是弟子的福分,只是怕身份卑微,不太方便。”
身份卑微?刚刚擅闯静心阁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觉得自己身份卑微?
轻哼了一声,众人却也懒得揭穿他了,这小子脸皮怕是比城墙还厚。
“什么羽化登仙?”摇了摇头,大长老缓缓说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我辈修士虽然寿命悠长,可只要无法证道,便也终究难逃生老病死的轮回,何必讳言。”
“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却不知从哪里学的如此油滑。”叹息了一声,大长老继续说道:“但使老夫还有百年寿元,也必要将你收入门下,好好改改你的性子,带你用心看看这个世界。可惜了……你且好自为之吧!”
顿了一下,大长老继续说道:“自入玄天宗修行以来,老夫已经痴活了五百二十一载,享尽尊荣。只是限于资质,无望证道,虽死无憾矣。”
五百二十一岁!
虽然早就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可真当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王浪心中却还是不禁猛然一跳,这已经不是爷爷辈了,简直是活祖宗啊。
“大长老为本宗,为人境牺牲太多了……”叹息了一声,玄天宗宗主轻声说道:“若非一再天衍,折损了太多寿元,还有数百年的时间,以大长老的天赋,未必便无法证道,是本宗亏欠大长老的。”
张了张嘴,王浪差点没噎住,感情五百多岁,还是折损了数百年寿元的结果?那若是没有折损,岂不是能活一千年?
千年王八万年龟,你是属乌龟的吧?
等等,不对!折损寿元,卧槽,死老头临死还想坑我!幸亏浪爷没有答应学那什么劳什子天衍之道,否则,天衍来天衍去的,岂不是要把浪爷的小命都搭上。
“自山海界封印以来,我人境已经无人能够证道了……老夫推测,证道的机缘,便在山海界内!老夫是没这个机会了,可你们却还有未来!”摇了摇头,大长老轻声道:“山海界封印开启,是劫难,也是机缘,就看我人境是否能够把握住了……”
眨了眨眼睛,虽然没有搭话,可王浪心中对于那个山海界却是越来越好奇了,怎么听起来都好像藏着大秘密一样啊!
不对不对,还是不能浪,虽然浪爷的未来,未必会与死老头推衍的一样,可也还是有可能的,山海界这鬼地方,还是不能去,打死都不去。
王浪脑子里还胡思乱想着,却猛然惊觉,大殿之中竟然突然再无声息。
“铛!”
几乎是同时,殿外突然想起了沉闷的钟声。
下意识的抬起头,王浪这才察觉到,就自己跑神这两句话的时间,大长老便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就那么静静坐在蒲团上,羽化了。
这是王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面对死亡,一时间,看着蒲团上大长老,不禁有些恍惚。
大殿之外,听到钟声,所有人弟子同时跪拜。
也不止是静心阁外,整个玄天宗,无论各峰,无论哪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钟声!
丧钟九响,天地同悲!
这是唯有宗门中,最顶尖的强者陨落时,才会响起的钟声,意味着,举宗同哀,也意味着危险!
这样的顶尖强者陨落,影响绝不仅仅只是一个人,整个宗门,乃是整个天下,都可能会随之震荡。
“恭送大长老!”
玄天宗宗主的声音缓缓从静心阁中响起,继而所有长老,真传弟子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殿外,跪拜在门口的内门弟子,再次跟着高呼,将声音传向整个宗门。
无论是内门还是外门,甚至只是打杂的仆役,听到这声音,都跟着拜倒,同声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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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常理,此时应该下点雨,哪怕不是暴雨倾盆,也得是小雨沥沥,如此才能显得天地同悲,气氛悲伤。
但王浪从静心阁出来的时候,抬起头却发现,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大长老的陨落,对于玄天宗,乃至整个人境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可对于天地来说,却依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所谓天地同悲,也只好是自己骗骗自己。
天地以万物为刍狗,这才是现实。
如果刚刚没有入殿,或许王浪还不会有什么感觉,甚至还能与人插科打诨,可现在,却多了一份说不出的感受。
大长老与他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哪怕送了对方最后一程,凭心而论,其实也仅仅是个陌生人。
按理来说,不该有什么感触才对。
可偏偏,此刻王浪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许是因为对方临终之时,想要收自己为弟子,传承衣钵?
或是因为对方至死,心中念想的,也依然是宗门,是整个人境的未来的这份心胸?
又或者,单纯只是见不得生离死别的情景。
很复杂,就连王浪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有一点,他也不得不承认,在不知不觉间,似乎他真的已经开始慢慢融入了这个世界,融入了这个身份之中……
未来怎样?
谁说的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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